第一百五十八章 搞砸的交易
吉滿市的夜晚比別處更為喧囂些,原因可能是因為這裏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因此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今晚是約定交易的時間,卡多瑞、諾德和狗剩三人早早就吃了飯,把儲存有魂之力的儀器放到車上,然後坐在車上等著天黑。
路燈亮起,黑色漸漸暗下來,他們開始行動了。諾德把車子開到約定交易的地點——一個廢棄的大倉庫裏,此刻倉庫裏沒有一個人影。車子停在昏暗的角落裏,諾德和卡多瑞緊張地觀察著倉庫的各處。
魂之力交易在沙歌國境內是被明文禁止的,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隻有黑道的人敢接手。可能是考慮到危險性,今晚侯亮不會親自過來,隻是派人來跟卡多瑞等人接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卡多瑞看了看時間,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有近十分鍾了,倉庫裏還是沒有出現侯亮的人。他下意識看了諾德一眼,諾德也正朝他看過來,兩人的心裏都是不停地打著鼓。
“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卡多瑞聲音顫抖地問。
“應該——不會吧?”諾德像是在安慰自己。
突然,倉庫裏僅有的幾盞昏暗的燈不知為何瞬間熄滅了,四周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裏猛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已經等候幾位多時了。”
卡多瑞一陣哆嗦,黑暗中他隻覺得狹小的車裏隻有他一個人,而其它的聲音無法得知從何處傳來,即便諾德和狗剩就在他旁邊。
“暗號?”身旁的諾德壯了壯膽,出聲問道。
“沒有暗號,我不是你們要等的人,你們要等的人今晚怕是不會來了。”那個聲音再次在黑暗中響起。
卡多瑞和諾德都是同時一驚,諾德大聲喝道:“你是誰?”
“死神!”
卡多瑞和諾德當然不會相信死神會說人話,但藏身在黑暗中的那人無疑是極為危險的,他至少已經知道了他們和侯亮的交易,而且還聲稱侯亮的人今晚不會來,他到底要幹什麽?
死神?難道是來索命的?
卡多瑞和諾德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有這樣的仇人,卡多瑞想到了黑魯,但黑魯再厲害也不可以來吉滿市撒野啊,更別說跟侯亮這樣真正的黑道一霸較勁了。
如果不是卡多瑞和諾德的仇人,那麽——
卡多瑞和諾德一齊看向了旁邊的狗剩,雖然看不清楚狗剩此時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坐姿絲毫沒有動過,想必此時他一定是鎮定自若,毫無畏懼吧。
希望如此——卡多瑞在心裏祈禱。
黑暗中的聲音沒有再次響起,不知過了多久,卡多瑞和諾德還沒從緊張的氣氛中解脫出來,就聽到了外麵突如其來的一陣響亮的警笛聲,他們的神經一下子又繃緊到了極點。
嘩啦嘩啦,一大部隊人馬在倉庫外的夜幕下迅速移動。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這是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的聲音,“不要輕舉妄動,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三秒鍾後我們將發動攻擊——”
三!
二!
一!
嘩啦嘩啦——
一群持槍的警察蜂湧了進來,倉庫大門外警燈閃爍。一部分警察閃電般圍住了卡多瑞的二手車,槍口齊唰唰地對著車上的三人;一部分警察則在倉庫各個角落搜查。
“都給我下車!雙手抱頭,不要輕舉妄動!”一個中年警官用手槍指著卡多瑞大聲嗬斥道。
卡多瑞慢吞吞地打開車門,然後老老實實地雙手抱頭下了車。狗剩和諾德跟在後邊,狗剩沒有輕舉妄動,也學著卡多瑞的姿勢模樣抱了頭。諾德更不敢輕舉妄動,但他也沒有雙手抱頭——他完全是嚇傻了。
過得片刻,一個警察來報告:“這裏沒他人,就隻有他們三個。”
卡多瑞和諾德一聽這話,頓時就震驚了,剛才不是還有個自稱死神的人在恐嚇自己嗎,怎麽突然就沒有了呢?
又一個警察來報告:“車子上發現儲存魂之力的儀器,裏邊有大量魂之力。”
中年警官點點頭,大手一揮:“把他們帶回去!”
卡多瑞這才回過神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中年警官,問道:“我們犯了什麽罪,你們為什麽要把我們帶走!?”
“私藏和販賣魂之力,還不能把你們帶走?”中年警官冷聲回應。
三人被警察押著帶出倉庫,中年警官環視著寬敞而昏暗的倉庫四周,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砰!
一聲槍響!
剛剛出到門外的狗剩突然身子一震,然後慢慢地癱倒在地上,胸口上鮮血狂湧。
中年警官猛然回過頭,衝出門外大聲吼道:“誰踏馬開的槍!”
沒有人回答,隻有一群警察飛身過來護在卡多瑞和諾德身前。
卡多瑞醒來的時候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他獨自坐在黑暗和寂靜裏,冰冷的寒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彌漫在身體周圍。他像一個雕像似的一言不發,一動也不動地待著。
他不確定這個時候是夜晚還是白天,因為這個監獄很可能建在地下,沒有光亮也是正常。
他感覺有點困乏,於是又趴在地上睡著了,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鐵柵欄外的走道已經被燈光照亮。觀察了一陣子,他確信這個監獄確實建在地下,四周冰涼的混凝土牆壁外麵是層層的泥土。
這時候卡多瑞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不消片刻一個獄卒出現在牢門外。
“你還好嗎,雇傭兵?”獄卒問道。
卡多瑞一言不發,沒打算回答獄卒的話。卡多瑞現在最擔心的是狗剩,被抓的時候狗剩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槍,還打在胸口上,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好了,振作一點,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你有什麽要求沒有?”獄卒說道。
“這裏太黑了。”卡多瑞悶聲回答,“我想見見陽光。”
“這是不可能的,”獄卒說道,“雖然不是什麽無理的要求,或許其他囚犯有這樣的權利,但是對於你,對於被關在這個監獄裏的所有罪犯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你們不是普通人,你們是雇傭兵,誰也保不準讓你們去散步的時候會鬧出什麽事情來。”獄卒解釋道。
卡多瑞無言以對。
“假如你付得起錢,夥食可以好一點,還有書可讀,甚至能聽聽音樂。”獄卒“善意”地提醒道。
“我不要書,我對夥食已經很滿意,我也不想聽音樂,我隻希望見見陽光。”卡多瑞當然知道獄卒的鬼心思,就是想從他這個犯人手上撈點油水罷了。
獄卒有些不悅:“假如你老拿這個問題來麻煩我,我就不給你飯吃了。”
“嗯,那麽,假如你不拿飯來,我就餓死了——那也成。”
卡多瑞以死威脅是因為他以前聽說這些獄卒非常精明,他們有辦法從每一個囚犯身上壓榨出錢財來,尤其是那些富得流油商人和雇傭兵,榨出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聽了卡多瑞的話,獄卒的語氣軟了下來,說道:“你提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老老實實地待著不鬧出什麽事情來,或許哪一天我們頭兒心情好了會格外開恩,把你換到另外的監獄去,那你可以去散散步,見見陽光了。”
“可是,這要等多久呢?”卡多瑞問。
“哦,一個月,幾個月,一年……”
“這太久了,我希望能立刻見到陽光。”
“噢,別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否則你不到兩個星期就會發瘋的!”獄卒說。
卡多瑞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快瘋了,獄卒走了以後,他伸出雙手向前走去,直到他碰到了牆壁,於是他在角落裏座了下來。等他的眼睛漸漸習慣於黑暗,那他離完全發瘋已經不遠了。
那些被遺忘了的犯人在地牢裏所受的各種各樣的痛苦卡多瑞都嚐到了,沒人說話,沒有探視,甚至連酷刑折磨的都沒有,除了獄卒送來一天三餐的時候能見到個人,其它時間他都是一個人。
卡多瑞羨慕那些穿著囚衣,係著鐵鏈,肩上釘著記號的苦工。充當苦工的囚徒能呼吸到外麵新鮮的空氣,又能互相見麵,他們是非常幸福的。
有一天晚上,卡多瑞突然聽到靠他所睡的這一麵牆上發出了一種空洞的聲音。
牢房裏住著許多討厭的小動物,它們常發出一些響聲,他早已習以為常了。可是現在,那聲音卻很不尋常,那是一種不斷的搔扒聲,像是一隻巨爪,或一顆強有力的牙齒,或某種鐵器在齧石頭似的。
卡多瑞靜靜地聽著那個聲音,它約摸持續了三個小時,然後他聽到一塊東西掉了下來的響聲,接著就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過了幾小時,聲音又響起來了,而且比剛才更近更清晰了。卡多瑞對這種勞動產生了興趣,因為它使他有了個伴兒。
但突然間,獄卒進來了。
獄卒給他送來了早餐。卡多瑞支搖起身子,開始東拉西扯說起話來,什麽夥食太壞啦,地牢太冷啦,抱怨這個,埋怨那個,並故意拉高了嗓門,以便讓獄卒聽得不耐煩。
幸虧獄卒以為卡多瑞在講囈語,他把食物放在牢門前冰冷的地板上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