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裝逼的格調
鍾白城這些天還在為他的下屬惹的禍煩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天在局裏想著如何跟陸家大少爺搞好關係，這會兒突然就來了個電話直接點名找他。他好歹也是一個堂堂的局長，對方竟然敢直呼其名，簡直目中無人！
但也可能對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所以他不敢稍有怠慢，他知道做人做事要講究一個度，隨時給自己留條後路。
“喂，哪位？”
“是我，陸征。”
鍾白城一聽這個名字，嚇得電話都要抖掉了。阿彌陀佛，還好自己沒作死。
“陸大少，您親自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麽？”他的語氣比哄老婆還要溫柔動聽，“隻要用得著我的，您盡管開口，上次的事真是……”
“你現在來濱海市一趟。”陸征不想跟鍾白城扯別的，直奔主題，“我和我老婆遇到點事情，身上的證件弄丟了，麻煩你過來接我們回去。”
鍾白城哪敢說一個“不”字，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將功補過的大好機會，他恨不得馬上就長出一雙翅膀飛到濱海市去。
鍾白城辦事可以說是非常利索的，能夠爬到柳川市警察局長的位置上，就足以證明了這一點。當他來到濱海市，與陸征碰了麵，看到了陸征那副慘兮兮的模樣，一時間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你有沒有陪老婆去逛過街？”這是見麵後，陸征說出口的第一句話。
鍾白城當然陪老婆逛過街，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還年輕。現在他不僅年紀大了，而且工作還很忙，哪還會去逛街啊。
不過，陪陸家大少逛街也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榮幸之至。
陸征身上的衣物實在是不能穿了，江詩雲也需要換一套，所以他叫鍾白城過來，一是接他們回去，這第二嘛，當然是當錢包使用了。
如果叫陳伯那個老鬼過來，指不定他那張堵不住的嘴會噴出點什麽驚世駭俗的論調來。陳伯的不靠譜，陸征比誰都心知肚明。
陸征買東西非常簡單，湊合就行，衣物就是能穿就行。品位？那是什麽東西？
鍾白城還想跟陸征多走走逛逛，多聊上幾句，親近親近，無奈陸征掃貨的速度比他付錢還快，出來沒半個小時，東西就買夠了。
“你餓不餓？”陸征突然問。
鍾白城不餓，但他知道陸征餓。他知道像陸征這樣的大少，吃一頓飯那可是天價，他半年的工資都不一定夠付，但這一次，他還是咬牙豁出去了。
“大少，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吧。”鍾白城心領神會地說，“要不要把少奶奶一起叫出來？”
陸征擺擺手：“讓她休息好了，等會我們打包點吃的回去就行。”
鍾白城已經做好的肉痛的準備，跟著陸征去物色食府，他本身不是一個吃貨，別人請客吃飯他也不會在意哪家餐廳比較高檔，所以他對找吃的沒有什麽研究和見解。
看到一家餐廳，他就象征性地問一問陸征，看看是否合適，無奈陸征總是搖頭。
鍾白城心裏直打鼓：連五星級的酒店都看不上，陸大少到底要選什麽檔次的啊？這一次估計要大出血了。
“就這了。”陸征突然伸手一指。
鍾白城猛然回過神，抬眼看去，嚇得他直咽口水。
隻見那家飯館的牌子上寫著：阿超燒烤，烤魚四十五元一條……
“就這裏吃？”鍾白城敢對天發誓，自從大學畢業以後，他就從沒有在大排檔裏吃過一次飯。
“怎麽，拉不下麵子？”陸征戲謔道，“還是不合口味？”
“說實話，我一直都很喜歡在這種地方吃東西。”鍾白城掏心窩子對陸征說，“隻是工作以後，礙於各種因素製約，始終不方便再來光顧。”
“那這一次算托我的福了？”陸征笑道。
鍾白城直點頭：“是，是，我隻是萬萬沒想到。”
“你看，我跟他們就不一樣。”陸征說，“我沒那麽多講究，他們裝逼，我也裝逼，我是不是裝得比較特別？”
鍾白城直點頭：“是，是，不不，不是……哎呀，大少，這個我不好說啊。”
“那就別說了，留著力氣吃飯。”陸征拍了拍鍾白城的肩膀。
剛坐下，大排檔門口就來了一個乞丐模樣的青年，身上衣衫破爛，髒兮兮的，看起來很可憐。
大排檔的服務員走過來上菜，見到這個青年，仔細地看了幾眼，忽然皺了皺眉頭。
“吃東西嗎？”服務員很不客氣地問了一句，雖然他早知道對方給的答案是什麽。
卻沒想到那個青年竟然點了點頭，從褲袋理掏出了一疊鈔票，竟然都是百元大鈔。
服務員一驚，險些就仰麵一跤摔倒，雖然是勉強撐著站住了身子，但是嘴唇哆嗦，連話也說不出來。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乞丐模樣的人身上竟然有這麽多錢。
服務員這一愣之際，旁邊的一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來的黑衣人已經順手將那一疊鈔票奪了過去，順便一腳將那個青年踢得仰躺在地上。
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詢問事情原委，旁邊走來一個穿著打扮光鮮亮麗的年輕男子，年紀不大，才二十出頭，但是一臉的傲氣。
他戴著一個黑框眼鏡，臉頰消瘦，油亮的頭發上是一層層的發膠。
濱海市裏的有錢有勢的人不少，但是出現於這種街頭小市的不多，而且還這麽年輕，也不知道是哪位太子哥。
太子哥接過了那個黑衣人迅速遞過來的鈔票，當著眾人的麵慢慢地一撕再撕，撕成無數的小碎片，然後扔在地上，散落在躺在地上的青年跟前。
接著太子哥朝那青年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家欠了我那麽多錢不還，你還敢拿錢出來大吃大喝？找死是不是？”
旁邊的黑衣人說道：“他的口袋裏可能還有。”
太子哥大聲說：“全部拿過來。”
那個黑衣人得到主子的命令，立即跳上前去，伸手就去掏青年身上的口袋，一邊掏一邊用拳頭往青年身上招呼。
青年蜷縮著身子左右翻滾著，嘴裏叫道：“錢你們拿去，別打我，別打我……”
青年動來動去，黑衣人掏得不耐煩了，站起身來改用腳踢，一邊踢一邊喝道：“還有多少，通通拿出來！”
青年依言從自己的鞋底取出了十幾張百元大鈔，戰戰兢兢地交到黑衣人手上。
“還有沒有！”黑衣人叫道。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青年哭喪著求饒。
“沒有，沒有！”黑衣人一邊狠狠地踢著，一邊叫道，“每次都說沒有，每次一轉身踏馬的又摸出錢來，你小子就是欠揍！”
“看不下去了，弄得我都沒胃口吃飯了。”旁邊桌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看著黑衣人毆打青年的一幕，扔下手中的用餐刀叉，一臉厭惡地說。
“小姐，要不我們別在這裏吃了吧。”小女孩身邊的一個女人小聲說道，看起來是小女孩的保姆。
“不，我偏要在這裏吃，為什麽他們都可以來這裏吃我卻不行。”小女孩不服氣地說。
“那是因為，您跟他們不同啊。”保姆解釋說。
“有什麽不同，我是怪物嗎？”小女孩瞪眼說道。
保姆連忙擺手：“不不，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裏是普通人來的地方，都是一些平頭百姓，您這樣的身份不適合來這裏。”
“我也是平頭百姓啊。”小女孩微微翹起小嘴。
“是，您也算平頭百姓，可是這種地方容易遇到流氓，您長得這麽漂亮可愛，容易被調戲的。”保姆苦口婆心地解釋。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聽起來很刺激，流氓怎麽還不出現？那邊的兩個打人的，算流氓嗎？”
“誰？誰是流氓？”沒想到小女孩的這句話讓那個打扮時髦的太子哥聽進了耳朵裏，他扭過頭看了過來。
“不就是你咯！”小女孩完全不懼，竟然與他針鋒相對。
“喲嗬！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膽色的小妹妹。”一臉霸氣的太子哥像聞到了肉味的狗一樣走過來，又瘦又白的臉上是滿是欣喜和玩味。
他麵帶微笑，看著小女孩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會有這麽養眼的小妹妹，看得我是心花怒放小鹿直撞啊。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小女孩笑嘻嘻地看著太子哥。
“還挺張狂的嘛。”太子哥伸手想要摸向小女孩粉藕般的手臂，“以往都是別人不配認識我，從來沒有我不配認識誰的，你這小妹妹口氣倒不小呐。”
“你最好管住你的手。”小女孩笑容依舊，“不然的話，我會砍了它的哦。”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幕，都是滿臉的怒意，但是人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句話叫做“閑事少管，沒事別惹火燒身”，尤其是對方還是有錢有勢的人。
隻可憐了這小女孩。
“別激動，別害怕，我對女孩子一向都是很溫柔很紳士的，”太子哥收回了手，柔聲說道，“你在這裏吃東西嗎？是不是還有其他朋友在，叫他們一起過來唄，我請客，想吃什麽吃什麽。”
“我們吃過了，剛剛結了賬，現在要走了。”小女孩天真爛漫地說。
“原來是這樣。”太子哥若有所思，“要回家麽？也好，我有車，我送你們回去怎麽樣，很快的。”
“我自己有車，不需要你送。”小女孩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卻好似深不見底的古井。
公子哥自然不肯罷休，他為什麽會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這麽上心，因為他就好這一口。聞到肉味的狗和嗅到屎味的蒼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為了垂涎的食物無比的執著，不死不休。
“別這麽快回去嘛，我帶你去玩玩，濱海市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一定沒去過，唱歌跳舞，吃喝嫖——總之想玩什麽玩什麽。”太子哥語氣裏滿是誘惑力地說道，“怎麽樣，走吧？”
說著他便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捏小女孩的臉蛋。
“啪！”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太子哥給打懵了。
打人的，是小女孩身旁的保姆，說是保姆，卻很年輕，那顏值連電視裏的明星都要稍遜她幾分。
太子哥臉色大變，衝著保姆罵道：“賤人！你敢打我！”
“她不叫賤人，她想打你就打你。”小女孩樂嗬嗬地說，“我都警告過你了，你就是不聽。這一次打臉，下一次會剁手的。”
剁手？太子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一手捂著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蛋，淚眼婆娑，有點委屈。
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麽彪悍的嗎？
“少爺，怎麽回事？”黑衣人已經停下了對青年的蹂躪，此時站到了太子哥身邊，冷聲問道，“這個小表子不識好歹？”
“你敢叫我小表子，小心我把你的嘴巴打爛！”小女孩瞪了黑衣人一眼。
“行了，小姐，我們快走吧。”一旁的保姆拉著小女孩的手小聲催促道，“要是讓你爸爸知道了就大事不妙了。”
“我覺得他們不會這麽輕易讓我們走的。”小女孩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而且我爸肯定不會知道。”
在小女孩和公子哥兩方人僵持之際，陸征抽空看了躺在地上哀鳴的青年一眼，忽然，他的眉頭皺起。
鍾白城看在眼裏，忙問：“大少，這麽了？”
“你看他這是什麽情況？”陸征示意鍾白城看向地上的青年。
鍾白城看了過去，隻見那青年在地上開始抽搐起來，手腳好似痙攣了一般，擺弄出各自常人無法做到的角度和姿勢，給人一種癲癇症發作的感覺。
“這——是不是犯了什麽病？”鍾白城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征搖了搖頭，青年此時的狀態，讓他想起了當日在荒島上見過的，那個被許多喪屍追殺的人，當時那個人也是這樣的狀態，是要變成喪屍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