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次會麵
經曆這麽一場激烈的搏鬥，陸征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他長舒一口氣，然後四下尋找江詩雲的身影。
江詩雲靠在角落裏，一動不動，陸征瞧見了，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便奮不顧身地衝過去將她扶起，關心道：“小妖精，沒傷著吧？”
一陣沉默。
陸征心頭一緊，急忙伸手要探一探江詩雲的鼻息，卻沒料到手剛伸出去，就被江詩雲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大叫出聲。
“你幹什麽！發瘋麽？”
江詩雲恨恨地說：“誰叫你想炸死我。”
陸征委屈地說：“我哪有想炸死你，我會舍得炸死你嗎？”
“鬼知道。”
陸征環顧四周，見沒什麽危險了，對江詩雲說：“快起來，我們得想辦法先離開這裏。”
“不起。”江詩雲決絕道。
“我的姑奶奶，都什麽時候了，耍什麽小性子？”
江詩雲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這會兒，陸征才注意到江詩雲的右腳好像受了傷，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一大片的血跡。他心頭一軟，蹲下身默不作聲地把江詩雲抱了起來。
“疼不疼？”
“要你管！”江詩雲顯然是怒氣未消。
陸征看了看他們滑下來的洞口，冷靜下來說：“想要上去恐怕不太容易，但願這裏有別的出口才好。嘶……我剛才引爆的能源爐不會都是小型核聚變裝置吧？如果是的話，我們不都受到核輻射了嗎？”
“死了最好！”江詩雲冷聲說。
陸征狠狠地掐了一把江詩雲的臀部，怒道：“再亂發脾氣，看我不修理你！”
事實上，剛才那些被引爆的並非能源爐，更不可能是小型核聚變裝置，要不然陸征和江詩雲哪還有命在，它們隻是一種燈盞，內置燃料，受到外部的猛烈撞擊就會發生爆炸，具體原理說不清楚，反正是一種怪玩意兒。
在亂七八糟的廳室裏走了一圈，認真查看了一番，陸征發現高台後方竟然有一扇大鐵門。走近一看，這扇鐵門已經有些破損，加上先前的爆炸衝擊，現在稍微用點勁就能推開。
古老的大鐵門一經打開，一股沉悶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江詩雲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口鼻。陸征微微皺起眉頭，不敢貿然踏入門中，謹慎地在門口朝裏邊觀察著。
借著能源爐微弱的光芒，勉強能夠看清五步之外的事物，陸征所看到的，除了空曠的地麵，再無它物。
抱著江詩雲行動不便，陸征轉而將她背起來，然後一隻手舉著能源爐，小心翼翼地朝門裏邁開腳步。走了十幾步，視野中仍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地麵倒是平坦，由石磚鋪就，四周看不到邊際，往上也看不到穹頂。
走了沒多久，陸征猛然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到處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的參照物，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感，陸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走的是直線，此刻身後還是不是來時的路。
“前麵好像有東西。”江詩雲突然小聲提醒。
陸征回過神，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輪廊，約莫一人多高，像是一根柱子，又像是一個花瓶。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隱約看清的那東西的模樣，頓時被嚇了一大跳，那明顯是一個人！
“隻是雕像，不是活物。”江詩雲很淡定地說。
“是嗎？”陸征心裏七上八下的，但是為了在江詩雲麵前表現出大男人無所畏懼的一麵，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江詩雲說的沒錯，這個立在空曠無邊的洞廳裏的東西，果然是一個石像，大小比例跟正常的成年人相差無幾，身著古代武士的鎧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劍，雕工很精湛，使得它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後麵還有很多。”江詩雲再次提醒道。
陸征帶著驚疑將手中的能源爐高高舉起，發現在這個石像後麵，當真有大量的石像，都是同樣的裝扮，同樣的姿勢，除去一些不易察覺的微小的差異之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密密麻麻的一片，數之不盡，根本無法估計究竟有多少。受照明所限製，陸征無法看清這裏的全部麵貌，但他可以肯定這些石像的數量遠比想象當中的要多得多，一定非常壯觀。
陸征咽了咽口水：“這裏是帝王的古墓嗎？這些石像……是給帝王陪葬的兵馬俑？”
“有可能。”江詩雲思索著說，“但是，有哪一個帝王會葬在這海外的荒島上呢？”
“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葬在這裏就不怕被人盜了啊。”陸征自作聰明地說。
“最終還不是被人發現了，談不上什麽高明。”江詩雲說，“我想我知道外邊的那些喪屍是怎麽回事了。”
“你是說那些喪屍生前是盜墓賊？”陸征腦子好使，一點就通。
江詩雲說：“這裏是不是一個古墓還不能下定論，所以也不能說他們是來盜墓，但至少能肯定他們是為了這裏的東西而來。擁有媲美永動公司的科技，他們不至於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大費周章，所以……”
“所以這裏邊一定有大寶貝！”沒等江詩雲說完，陸征就打斷了她的話。
江詩雲鄙夷道：“什麽大寶貝，我看是禍害。想想那些人現在的下場，比死亡更淒慘，他們一定接觸到了什麽禁忌的事物。”
陸征大開腦洞：“他們碰上了邪魔瘟神，受到了詛咒，然後發狂變異——書裏都是這麽寫的。”
“我看更像是感染了什麽病毒瘟疫。”江詩雲始終表現得很冷靜和理智，“總之，我們最好遠離這裏，以免步他們的後塵。”
“切！”陸征不屑地說，“怕什麽！也不看看我陸征是什麽何許人，小女人就是小女人，真是膽小如鼠！既然來了，我就非要……”
才說到一半，陸征的誇誇其談就戛然而止，他側過臉，豎起了耳朵。
“你聽到什麽沒有？”他低聲問江詩雲。
江詩雲答道：“有東西在靠近我們。”
“壞了！”陸征暗罵一句，掉頭就跑。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見陸征的慫樣，江詩雲忍不住嘲諷道。
陸征怒道：“你這小妖精懂什麽！聽腳步聲，來的可不是一兩個家夥，而且一大群！就算是老鼠也足夠把我們啃得渣都不剩。”
“說來說去，你就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說話就像……”
“說話就像放屁，是不是？放屁也比嗝屁好，原則能當飯吃嗎？”
陸征慌不擇路，根本不知道往哪個方向逃才是出口，他隻能盡量遠離有詭異動靜傳來的方位。他在密集的石像矩陣中一路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途經一片倒塌的石像群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江詩雲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暗，說道：“它們沒有追上來。”
陸征沒有回應，慢慢地彎下身子，用手上的能源爐往地上探去，好似在找什麽東西。
江詩雲疑惑地問：“你發現了什麽？”
陸征默默地伸手從腳邊撿起了一個東西，認真端詳研究起來。借著能源爐的光芒，趴在陸征背上的江詩雲也看清了那個東西，它像是一塊小鐵片，上麵印刻著一行數字編號。
“這是什麽東西？”江詩雲想不明白為什麽陸征會對一塊小鐵片如此入迷。
“銘牌。”陸征悶聲回答，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好似有著什麽心事，“軍人的銘牌。”
江詩雲問：“你認得它所屬的部隊？”
“血色黎明軍。”
這是一個非常出人意料又耐人尋味的答案，饒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江詩雲，此刻心中也起了些波瀾。不管血色黎明軍出於何種目的來到這裏，無疑都是一件重大且嚴重的事情，因為這就意味著，這裏有著能夠威脅到全人類的安全的事物。
陸征小心翼翼地收好銘牌，深吸一口氣，背著江詩雲繼續逃命。
“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我們不該來的地方。”江詩雲說。
“不，我們恰恰是來到了必須來的地方。”陸征說，“這也太巧合了，似乎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
“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有著許多神秘力量，隻是人類對它們一無所知罷了。”
“一無所知才好，要是弄明白了，它們就不是神秘力量了，而是可開發資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陸征有些累了，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爭取時間休息一下。這時候他才發現，身後早已沒有了那追擊而來的詭異動靜，想必那些潛藏在黑暗裏的家夥已經被甩開了。
江詩雲從後邊伸出手替陸征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然後指向前方：“兵痞，我們走到頭了。”
陸征怒道：“放屁！什麽走到頭了，你在咒我嗎？”
江詩雲狠狠地擰了一把陸征的耳朵，沒好氣地說：“我是說我們來到這個洞窟的邊界了。”
“輕點！”陸征齜牙咧嘴地擺正腦袋，朝前方看去，“嗯？好像真的走到頭了。”
眼前是光滑的石壁，再無去路，陸征上前查看一番，發現石壁上雕刻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圖案，還有大量的怪異的符文，像是某種文字。陸征自然是沒法讀懂符文，但他倒似乎能夠理解那些圖案所表達的意思。
“牆上畫的這些人，是在跳舞嗎？”他問江詩雲。
江詩雲思考著說：“我覺得他們是在舉行某種儀式。”
“跳大神？”陸征嗤之以鼻，“古代人就是迷信，什麽神啊鬼啊，真是……”
陸征的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就閉了嘴。江詩雲回過神，發現陸征的異常，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石壁上的圖案和符文的上方，赫然鑿刻著一個龐然大物，那麽清晰，那麽完整，卻又那麽抽象，不似一物又勝似萬物，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它是一個什麽東西。
仿佛是一朵千變萬化的雲，又好像一汪流動的水。它有著千千萬萬張嘴，每一張嘴或閉，或張，或啃，或嚼，千奇百態，各不相同；它有著千千萬萬隻眼，每一隻眼中的目光和神采都不盡相同，或歡喜，或許悲傷，或慈善，或陰毒，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匯成一體；它還有著無數的觸手，鋪天蓋地，無處不在，像一張大網罩住了整個世界……
江詩雲睜大了眼睛，驚異道：“這是一個什麽怪物？”
陸征腦海中一片混亂，喉嚨幹涸，想回答江詩雲的話，但始終開不了口。這個不可名狀的怪物，即便被簡單地刻印在石壁上，依然是那般的神秘、可怖、難以理解，陸征知道這石壁上的形態，並不能將它的真身描繪出億萬分之一。
然而哪怕隻是滄海一粟，陸征也能認定它就是他夢中所見的，那個似曾相識的，超出人類認知範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