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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3章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一聽到這句話,我只覺得腦子裡嗡了一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行!」


  兩個帳篷緊挨著,我的聲音一下子就傳到了對面,頓時那邊響起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鐵騎王立刻說道:「怎麼回事?」


  央初看著我:「青姨——」


  我立刻起身,妙言的手還抓著我的手,但她瞪大眼睛,完全不知所措的望著我:「什,什麼意思啊,娘?」


  我來不及說什麼,放開她的手就直接撩開帳子走出去,那邊的大帳中已經有人出來往這邊走,一看見是我,也愣住了,都沒有動手,我直接走進了那個大帳。


  外面寒風如刀,這個大帳中卻意外的溫暖,帳篷的中央甚至還燒了一個火塘,熏得整個帳篷都暖暖的,他們的座位分左右兩邊,鐵騎王和裴元灝各自帶著自己的隨從對坐著。


  我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裴元灝的身後,竟然是霍聯誠。


  一看見我出現,鐵騎王立刻就蹙了一下眉頭,而裴元灝兩隻手放在身前的桌案上,看見我進來的時候,臉上的身邊突然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但似乎,也並不意外。


  鐵騎王站起身來:「顏小姐,原來你也到了。」


  我走到大帳中央,說道:「若我沒有到,我還不知道兩位今夜要談論的,是我的女兒的事。」


  他們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這時,央初也帶著妙言闖了進來,鐵騎王看著他們兩,自然也明白過來,他對著央初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央初急忙對著他低頭道:「父王恕罪。」


  鐵騎王一揮手:「站到一旁去。」


  央初便站到了他的身後。


  妙言一走進來,人還有些懵,但還是立刻走到裴元灝的面前說道:「女兒拜見父皇。」


  裴元灝看到她,神情顯得有些複雜,但還是微笑了一下,說道:「妙言,這麼久日子不見,你有沒有給鐵騎王添麻煩?」


  「女兒沒有,女兒很乖的。」


  裴元灝微笑著點頭道:「朕看得出來,你長大了很多。」


  他那種滿意的,甚至有些釋然的目光更讓我不安了起來,我轉頭看向鐵騎王,說道:「大王剛剛那些話,我希望你可以收回。」


  「哦?為什麼?」


  「我聽見了你們剛剛所談,你們之間的聯繫可以是任何東西,但我的女兒,她不應該成為任何一方眼中的利益!」


  鐵騎王淡淡笑道:「顏小姐這麼說,是錯看本王了。」


  「你們剛剛談話的時候,我的確沒有看到,但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你們談論的有馬市貿易,也有茶葉的交易,我的女兒不可以跟這些東西混為一談!」


  鐵騎王微微驚了一下。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只抬頭看向了裴元灝。


  這個時候,裴元灝站起身來:「輕盈,你不要這麼說。」


  我回頭看著他:「難道不是?」


  「……」


  「你們在邊關交易的馬匹和茶葉,在這裡要交易的是什麼?我的妙言嗎?!」


  妙言顯然也被我的話給驚住了,她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邊,手上帶著幾分顫跡的抓住了我的手指,輕聲道:「娘,你們在說什麼啊?」


  我伸手將她攬到身邊,說道:「你別問,娘不會答應他們的。」


  「……」


  左右兩個男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而且這種沉默顯得格外的沉重甚至尷尬,面對我的憤怒,他們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許久,裴元灝抬起頭來對鐵騎王說道:「大王,這件事容朕考慮一晚。」


  鐵騎王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皇帝陛下和顏小姐最好不要商量得太久,天一亮,本王就要回去了。」


  說完,他便起身,帶著央初和自己的侍從走了出去。


  當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央初臉上露出了一點遲疑的神情看向我,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也來不及說出口,就跟著他們走出了這個大帳。


  人一下子離開了這麼多,原本非常溫暖的帳篷里,這個時候似乎也冷了下來。


  裴元灝這才從桌案後面走了出來,走到我面前。


  我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連心跳都有些剋制不住的發疼,但他並沒有因為我的突然闖入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而生氣,甚至也沒有因為我剛剛那些近乎犯上的話語而生氣,他只是眉頭一直緊鎖著,神情顯得格外的複雜。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道:「你受了傷?」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管是之前在雪原上受的傷,還是在南宮離珠的帳篷里受的傷,這個時候都瞞不了人。


  妙言急忙說道:「娘被南宮貴妃欺負了。」


  裴元灝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低頭對妙言說道:「妙言,你先下去休息,父皇跟你娘有話要說。」


  妙言再是天真,也知道這個時候我們要談的是關於她的事,而我剛剛那些話語,這個時候她大概也琢磨出一點味來了,遲疑的說道:「父皇,你剛剛是不是要妙言——」


  「朕說了,你先下去,這件事朕跟你娘談。」


  「……」


  妙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便後退了一步:「女兒告退。」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回,大帳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帳篷里的氣氛卻比剛剛還要更緊繃一些,好像每個人的胸口都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讓人呼吸和心跳都難以繼續,他看了我一會兒,說道:「咱們出去走一走,朕有些話要跟你說。」


  我說道:「如果只是妙言的事,沒有什麼好說的。」


  「……」


  他低著頭,卻不知為什麼有一種要避開我的目光的感覺,我這才看向他,他說道:「不止是妙言的事。」


  「……!」


  我的心口又是微微的一陣痛楚,好像被針扎了一下。


  「什麼事?」


  「你跟朕出來吧,在這裡,朕覺得有點悶。」


  說完,他便自顧自的轉身走了出去,我皺著眉頭想了想,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這個大帳。


  一走出去,果然還是冰火兩重天,即使感覺到大帳里氣氛沉悶,可是一走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我才感覺到,身上厚厚的裘衣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厚實,寒風如刀,幾乎是直直的將人的身體捅穿。


  但裴元灝卻像是根本沒有感覺,他只在門口停了一下,呵出了一口白氣,就繼續往前走。


  白色的霧氣也在我的口鼻前氤氳著,那代表我身體里的溫熱在一點一點的離開,不一會兒,手足已經冰冷了,但我還是跟在他的身後慢慢的走著,身後營地的火光都看不到了,而前方出現了一片銀色的柔光,才發現我們走到了那個湖邊。


  這個湖泊不算大,似乎也很淺,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凍結,鏡子似得冰面映著我們兩個人的身影,沿著湖畔慢慢的往前走著。


  又走了一會兒,我已經冷得有些扛不住了,便停下腳步:「陛下不要再走了。」


  他停下來,回頭看著我。


  我說道:「陛下是不是還在想該如何說服我?但我是不會被說服的。」


  「……」


  「妙言可以嫁給央初,或者任何人,只要她願意。」


  「……」


  「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


  「況且她現在的心裡還——」


  說到這裡,我有些說不下去,喉嚨都發梗了。


  裴元灝靜靜的看著我,雖然沒有皺眉,可眉心間的幾道懸針紋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深,他回過身來對著我,突然說道:「你被離珠欺負……?她是不是利用她的血,跟你談了什麼條件?」


  「……」


  「是關於朕的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這件事我晚一些會告訴陛下的。我雖然答應了她,但不代表她就能稱心如意。」


  裴元灝眸子顯得又深又黑,看了我許久,突然說道:「朕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我眉心微微一蹙。


  我現在只想跟他說清楚妙言的事,但他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這其實不像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風,不管面對再難的問題,他都會迎難而上。


  但今晚,卻像是有什麼困難,把他都難住了。


  我下意識的道:「什麼?」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


  「你要先聽哪一個?」


  「……」


  我的心裡越發的不舒服,或者說不安,剛剛原本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這個時候,更像是有一座大山壓了下來。


  我咬了咬牙,道:「壞消息。」


  「……」他沉默了一下,道:「朕還是先跟你說好消息吧,是關於劉輕寒的,他的人馬已經成功收復了江陵,並且向揚州和淮安等地都也加派了人手,整個江南,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的心情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好消息」而放鬆。


  畢竟在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輕寒要對江陵用兵,不出意外,溫如玉拿下江陵是沒有問題的。


  相反,聽完了這個好消息之後,我的呼吸和心跳越來越沉重,我甚至有一種眼前一陣發黑,一陣發白,被寒風吹得幾乎要倒地的眩暈感。


  我傻傻的看著裴元灝,他也看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聲音沙啞,慢慢的說道:「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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