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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3.第1243章 西川的手筆?

  玉華宮?南宮離珠那邊?


  我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要說南宮離珠——她畢竟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在兵部做尚書,加上南宮錦宏的門生遍布朝野,裴元灝是相當注意這些事,應該不會再在朝政的事情上再多倚重貴妃娘娘了吧?


  不過,今天他卻去了南宮離珠那裡,難道,對於這件事,南宮離珠才有用處嗎?

  我揮了揮手,讓那小太監離開,自己走了回去。


  景仁宮中又變得安靜了起來,我重新坐回到窗前,將《神效集》又錄了一部分,窗外的雪下得越發的大了,一抬頭,就被空中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迷了眼。


  正出神的看著,紛揚的雪花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我一怔,定睛一看,正是裴元灝。


  他遠遠的走過來,正對著我的窗戶,也看見了我。


  然後,他停下了腳步。


  停了一會兒,他沒有繼續走過來,而是轉身,向皇后那邊走去了。


  我仍舊安靜的坐在窗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漫天大雪當中,然後將手放在旁邊的香爐上面,熏熱了一些,再繼續往下寫。


  寫到中午時分,吳嬤嬤他們終於過來攔下了我,御膳房已經送了吃的過來,我帶著妙言吃過午飯,再休息了一會兒,便躺下睡午覺。


  屋子裡暖和極了。


  我很快就睡去了,睡得直咂嘴。剛剛午飯過後沒有用茶漱口,而是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甜湯,此刻舌尖也是甜蜜的,我嘗著那樣的甜味,忍不住在開始在迷糊當中默念起了剛剛錄出的《神效集》。


  朦朧間,彷彿也看到一個人執筆,在安靜的寫著。


  我的嘴角帶著笑意,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熟悉的,有些模糊的臉龐。


  當我一意識到那張臉是誰的時候,頓時像是被人扎了一針,猛地清醒過來,睜大眼睛,就看見裴元灝正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我!

  一時間嚇得聲音都啞了,說不出話來,只驚恐不已的看著他。


  他的臉色冷凝,和我剛剛的夢境幾乎是兩個極端,像是將我從一池溫熱的浴湯里直接拎起來丟到了冰水中,我哆嗦了一下,終於找回了聲音:「你——」


  「你該醒了。」


  他冷冷的開口,打斷了我的話。


  當然醒了,完全清醒了。


  看著我彷彿心有餘悸的樣子,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我身旁躺著的妙言,聲音放低了一點:「讓她再睡會兒,你先起來,朕有話要跟你說。」


  心還在突突的跳著,但我也很快起身,穿上了衣服。素素他們急忙送來了熱茶點心,看著那些精緻的糕點,裴元灝淡淡的一揮手:「朕在皇后那裡吃過了,不用這些。」


  素素看了我一眼,我無聲的做了個眼色,她便將糕點撤了下去。


  我整理好了,這才向他行了個禮,慢慢的坐到了他的對面,看著他喝著濃茶,皺緊眉頭,彷彿有著解不開的結的樣子,也不多說話,就安靜的陪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知道出了什麼事了吧?」


  我搖搖頭:「民女不知。」


  他彷彿冷笑了一聲:「西川的人,沒告訴你?」


  「西川?」我一聽這話有些奇怪,難道,西川又出了什麼事?


  我盡量放平心態:「西川遠在千里之外,有什麼事,也不是民女時時都能知道的。」


  他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不過,神態倒是緩和了一點。


  然後,他說道:「陝西布政司,被暴民殺了。」


  「……」


  我一時有點愣在那裡回不過神——剛剛他的那些話,我還以為出事的一定是西川那邊,但他一開口卻是陝西布政司,我倒有些愣神。


  半晌,說道:「陝西?布政司?」


  他冷冷的說道:「他在推行新政的過程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好幾次都推行不下去,朕派了不少人過去幫他,卻沒想到——」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畢竟,新政的阻力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抱怨,輪不到這個時候,在我面前抱怨。


  我想了想,才心平氣和的說道:「新政的阻力大,是大,不過租力來自百姓,有些奇怪啊。」


  他陰沉沉的看著我,沒說話。


  我繼續說道:「陛下的新政原本就是為了百信而行,且不說百姓是否愚鈍,只怕得是真的傻子,才會看不出新政的實行對誰有利對誰無利。」


  「……」


  「這一點,皇帝陛下應該比民女更清楚才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沉重的鼻息稍微變輕了一些,然後才說道:「阻力的確是來自百姓,但不是因為新政,反倒是因為,他實行新政不力。」


  我鬆了口氣。


  「那,布政司大人被殺……」


  「他被殺,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況且他一死,朕立刻讓人接手了陝西的政務。」


  「那,皇上這邊也應該是處理妥當了。」


  「不過,朕派過去的御史,剛入陝西境內,就被刺殺了。」


  「……!」


  我的心又是突的一跳。


  剛剛說陝西布政司被殺,我還不覺得有什麼,畢竟這陣子,已經聽說不少地方因為推行新政不力,而跟當地百姓起衝突的官員,但他派出的御史在半路上被殺——


  我下意識的問道:「這位御史大人是——」


  「瞿學義。」


  瞿學義?南宮錦宏的外甥。


  我頓時有點明白,為什麼剛剛他去玉華宮了。


  不是因為什麼大事要去跟南宮離珠商量,而是死的是瞿學義,他要過去安慰那位貴妃娘娘。


  我想了想,問道:「也是——陝西的百姓動的手嗎?」


  他的目光又變得冷了起來:「若真的是暴民動手,倒也有跡可循。但瞿學義這一趟過去是輕裝簡行,沿途也並沒有亮出身份,反倒是在剛一進陝西境內就被殺。」他說著,抬頭看著我:「你覺得,這像是哪些人的手筆?」


  「……」


  我定了定神:「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川陝地界相連,加上這件事,這樣的手筆,也難怪他會這樣看著我,這樣來問訊我了。


  他一隻手捏著茶杯,幾乎咬著牙:「你可知道,關於對西川用兵的事,朕剛剛壓下去!」


  「……是。」


  「如果這個時候,西川的人還給朕鬧出這樣的事,你覺得,朝廷上會有什麼風向?」


  「民女明白。」


  「朕看你並不明白!」


  他余怒未消,我也不急著辯白,而是安安靜靜的坐著,聽著他的鼻息從沉重急促慢慢的,慢慢的變緩,這才輕輕的說道:「民女明白,皇帝陛下是擔心這件事會被朝中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對西川用兵的事會被再提。」


  他沉著臉,沒說話。


  「不過,既然是御史大人被刺,這就不是一件小案子,最好還是查證清楚,才能定罪。」


  「……」


  「如果,陛下不放心的話——」我抬頭看著他:「這件事,民女也可以去找那位,剛剛從西川來的朋友,查問一下。」


  他的眼中透著一絲冷意:「你確定問得出來?」


  我淡淡一笑:「民女的話,多少還能管一點用處。」


  「……」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好。」


  說完,他又看著我,說道:「不過你要知道,這件事對現在的朝政影響很大。再過幾天,朕讓他們看好的吉日,要行親耕之禮,對西川用兵的事會被重提。」


  「……」


  「朕不希望到了那一天,事情還沒有轉機。」


  「民女明白。」


  我剛說完這句話,他就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的袖子,轉身便往外走。


  一直在外面等候服侍的素素和吳嬤嬤,這個時候一看見他就這麼走出去,都傻了,素素還反應不過來,吳嬤嬤急忙行禮,裴元灝看也不看他們,就走到了雪地里去,很快,只剩下一排腳印了。


  素素愣愣的回來:「皇上今天怎麼了?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平時他總是要再這邊膩很久的。」


  吳嬤嬤聽了她的話,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事,我讓人去御膳房再作一些吃的,這件事怕是瞞不過他,與他來說,皇威有損,他倒是忍著一口氣過來的,只是,那種柔情蜜意的場景,是擺不出來了,他自然也是想冷我一下。


  這樣,倒好。


  擺出那樣的場景來,我倒是還好,只怕他一天一天的,會越來越當真。


  我回過頭,看見內室里,妙言還穩穩的睡著,我便對吳嬤嬤說道:「嬤嬤,別讓妙言睡太久,再過一刻就要讓她起來了。」


  吳嬤嬤點頭應著:「姑娘這是要出去?」


  「嗯。」


  我點頭,讓素素去找玉公公給我安排,然後便穿上衣服。


  這一次倒是沒等多久,很快外面就準備好了,我仍舊沒有帶人,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宮裡的馬車在等我,上了馬車,很快就離開了皇宮。


  等到了銅雀台,雪漸漸的大了起來,我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府邸門口,雪被人踩得結成了一層冰,差點滑一跤。


  而哐啷一聲,眼前那朱漆大門被打開了。


  老朱站在門檻里,一看見我站在馬車邊上,頓時眼睛都瞪圓了,說道:「呵,這人真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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