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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第664章 他構築的「夢境」

  常晴是什麼時候走的,我並不太清楚。


  除了太極殿,也許整個皇城都是亂糟糟的,並不是每個官員都清楚的看到皇帝的狀況,到底是遇刺,還是別的什麼情況,現在到底是昏迷,還是已經——所有的人都在懷疑;為什麼皇帝入了太極殿,所有的人都被遣出來,只留一個集賢正字在裡面伺候,所有人也都在猜測。


  這個時候,自然是需要一國之後去穩定人心的。


  而我,就這麼木然的坐在床邊,木然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方,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那麼模糊。


  恍惚中,我看到偌大的太極殿內,一個纖細蒼白,好像幽魂的女人就這麼無助的坐在那裡,彷彿要坐到時間的盡頭。


  我看著她,就是看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恍恍惚惚的從那夢魘一般的場景中抽身出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只感覺身上冷得徹骨,手腳也一點力氣都沒有,麻木得好像不屬於自己。


  抬起頭的時候,對上了床幃深處,一雙平靜,卻精亮的眼瞳。


  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元灝已經醒了,就這麼一直躺在床上,平靜的看著守在床邊的我。


  太極殿里,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我有些恍惚的低下頭,才看到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開了我的衣角,而我還傻傻的坐在這裡,守著。


  他也垂下眼看著那被我用力撕裂的衣角,兩個人都平靜得一句話不說,也實在是因為,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來,轉身要走開。


  他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起身的時候碰到了傷處,聽見他咬牙的聲音,卻還是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用力的一拖,我踉蹌著被他拖回了床上。


  跌倒在軟綿綿的錦被上時,也碰到了我肩膀上的傷,頓時痛得我眼前一陣發黑。


  他用沒有傷到的那隻手用力的環住了我,低聲道:「不要走。」


  「……」


  我沒說話,只是咬著牙忍著肩膀上的痛,雖然沒有呻吟呼痛,可呼吸卻已經亂了,眼角微微發紅,有滾燙的流光閃過。


  他一見,立刻放柔了手上的動作,輕輕的抱著我:「青嬰?」


  我側身躺在床邊,腰間被一隻手柔柔的摟著,掙扎間原本就已經凌亂臟污的衣衫從肩頭上滑落下來,他躺在我的身後,頓時呼吸都重了一下,滾燙的吐息吹拂過肩膀,那溫度彷彿也來自身後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聲道:「還疼嗎?」


  「……」


  我只木然的蜷縮著,沉默了許久之後,啞然道:「我累。」


  「那你睡吧。」


  「……」


  「就在朕這裡。」


  「……」


  「朕陪著你。」


  說著,他輕輕的偎上來,將我抱在懷裡,胸膛緊貼在我的後背上,能感覺到隨著呼吸的起伏,和一陣一陣有力的心跳,彷彿永無止境的一直綿延下去;我沒有再動,那種安靜的依順似乎取悅了他,在長久的安靜和沉默之後,炙熱的唇很輕很輕的印在了我****的肩膀上。


  「青嬰……」


  他低聲呢喃著,很輕很輕,彷彿擔心將我從這個構築的夢中驚醒一般。


  可他始終不知道,在這樣柔軟的龍床,他溫暖的懷抱里,我始終只是睜大著空洞的眼睛,沒有一刻入眠……


  。


  等到皇帝傷好,再選好日子前往太廟為太后舉喪,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這一回沒有任何的意外,之前的那些人雖然沒有抓到,但失敗過一次之後自然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國喪平靜的完成。


  我的身份仍然是集賢正字,卻是跟在皇后和麗妃的身邊完成了整個喪禮。


  到了這個地步,別人要怎麼看我,我是真的沒有心思去管,喪禮結束之後乘坐馬車回到宮裡,剛進景仁宮,就看到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太監在搬著什麼東西往外跑,定睛一看,其中一個抱著我一整套經書。


  我上前道:「這是幹什麼?」


  那小太監一見我,立刻唬得要跪下行禮,我眉頭一皺,道:「不必了。」


  「謝,謝——謝大人。」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岳大人,是皇上吩咐的,太后喪禮之後,將您的東西都搬到宜華殿去。」


  宜華殿?西六宮那邊的……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擰成了一個川字,那小太監見我半晌都沒說話,臉色又不好看,便不敢隨便走開,只能小心的站在那裡望著我,就聽見身後傳來玉公公的罵聲:「一個眼錯不見你們就偷懶,是不是要拖出去打幾板子折了腿筋才知道疼啊!」


  那小太監急忙道:「公公,是岳大人在問話。」


  玉公公也看到了,急忙過來請安,我深吸一口氣,還算平靜的轉過身看著他:「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這是皇上之前安排的。」


  他白胖胖的臉上已經多了一些黃褐色的老人斑,笑起來眼睛咪咪的,還是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笑呵呵的望著我:「大人,恭喜啊。」


  「……」


  我看了看他,還有那個小太監奉承的笑臉,還有身邊來來回回忙碌的小宮女小太監們,突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不笑,玉公公還上來說兩句,我這一笑,他卻彷彿有些不安了,揮手讓那小太監趕緊下去,然後湊到我面前來,有些躊躇的道:「大人。」


  「……」


  我沒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他,玉公公想了很久,道:「皇上要冊封你,也頂著許多摺子,但萬歲一個都沒理。就沖這一份兒,你也——」


  我還是漠然的站在那裡,不怒,不喜。


  玉公公的話沒說完,只是嘆了口氣,道:「東西都已經過去了,事,也定了。大人也過去瞧瞧吧。」


  說完,便搖著頭走了。


  我站在景仁宮門口,回頭看著那高大朱紅的宮門……


  。


  宜華殿,也是這樣高大朱紅的宮門,被陽光一照,烈得好像一叢參天的火焰。


  我站在門口看著,明明格局與景仁宮大致相同,卻還是覺得很陌生,進進出出的小太監們都小心翼翼的朝我問安行禮,我一個沒理,只茫然的邁進去,看著這個新的——圍牆鑄成的宮殿。


  聽說這裡,是太後去臨水佛塔之前的住所。


  她是草原兒女,性情有熱烈自由的一面,卻也有著細膩嫻靜的一面,因為尊重她,太上皇一直沒有讓人住進來,裴元灝即位,也沒有對這裡面做過什麼修改,能看到庭院寬敞落落大方,幾間精緻的雅舍顯得格外的靜謐。院中一樹紅楓,如火焰一般燃燒著,除了這一樹火紅,其他的便是歲寒君子。


  原本透著涼意的布置,卻因為正值秋日,而異樣的熱烈起來。


  我站在樹下出神,身後傳來一個很輕的,熟悉的聲音——


  「大人。」


  聽到這個聲音,心裡一動,我急忙轉過頭,就看到桂嬤嬤正站在我的身後。


  「嬤嬤。」


  回京這些日子,因為各種事務,我雖然去過幾次臨水佛塔,卻都沒有進去,也沒能顧上她。現在一看見她,急忙上前:「嬤嬤,你還好嗎——」


  話沒說完,我一下子僵住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穿著一身便裝,手裡還挽著一個包袱。


  我一愣:「嬤嬤,你這是——」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精神還不算太差,看著我的時候,混沌的眼睛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慈愛的神情,柔聲道:「大人,前幾天就是大赦出宮的日子,奴婢一直等著太后的喪禮完,現在也該走了,特來向大人辭行。」


  「大赦……出宮……」


  我喃喃念著這四個曾經心心念念,現在已經陌生了的字眼,只念了一次,就有些哽咽了,但還是立刻做出笑容:「真的嗎?」


  「嗯。」


  「那,嬤嬤你要走了……」


  她點點頭,我急忙上前伸手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你出宮之後——怎麼過呢?」


  她笑了一下:「皇上有厚賞,奴婢出去,怎麼都過了。」


  怎麼都過了。


  這五個字聽起來那麼簡單,可卻一下子讓我心裡湧起了酸楚。


  年輕的宮女能得到大赦出去,那是一片自由的天地,可她這樣大半輩子都已經耗在了宮裡,就好像血肉都長在了一起,這一大赦出去,就如同一棵老樹被連根拔起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活,還是死,全看天。


  這一刻,我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悲是喜,她這樣的老人,悲喜也已經不會讓人輕易的看出來了。


  可我還是擔心她,這是太後身邊最後一個人了,也曾經那樣照顧過我,我輕輕道:「嬤嬤出宮之後要去哪裡?我認識的人不多,但有同處的,也好照拂嬤嬤啊。」


  她微笑著,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你這孩子。」


  「……」


  我和她的身份不同,她這麼說,是不合宮中禮儀的,但這個時候只讓我覺得說不出的依戀和溫暖,看著她眼角也有些發紅,隔了好一會兒,慢慢道:「難怪太后,那麼疼你。」


  一提起太后,我和她的眼睛更紅了。


  沉默了半晌,她像是為了讓我不那麼難過,便笑著說道:「奴婢現在也還沒定,要出去走走看。」


  「……?」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這個年紀的老太太又沒有兒女,應該是要找一處鄉下便宜的房子買了,想辦法平靜的過,怎麼她反倒說要出去走走看?


  見我疑惑的眼神,她思慮了一下,才低聲道:「奴婢打算,幫太後去找個人。」


  「找人?誰?」


  「鐵面王。」


  我的呼吸都窒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鐵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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