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祭舞之禍
百石花宴在如期舉行,白玉城孩童失蹤一案也因此事被忽略了。
欒欒早早地同易可木來到白玉城外的青陽坪。不同於往年的盛宴,今年為祭典,以祭舞的名義搭建了祭台,祭舞七七四十九天,為迷途嶺山麓鎮妖辟邪之。
白玉城所有重要人物都來了,不管官員還是商賈,只要是有地位的,都已經內定了位置。除此之外,秦老闆還放出消息,廣邀天下玉石、珠寶商賈,一睹稀世奇寶雪琉璃的風采。因此,為雪琉璃而來的外地商賈也紛紛到了,且獻上了自家的至寶,以示誠意。
因為沾了秦知意的光,欒欒也得了一個非常好的位置。易可木已經在第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特地選了一個又近又不易被人直視的位置,他坐在一旁優雅地喝著茶水。欒欒四處張望著,四周涌動的人群中,她始終沒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難道那個人走了?
欒欒嘀咕著,神情懨懨地坐下,咕咚咕咚喝了半壺茶水。
「你是在找宸羽嗎?」易可木看著她,不咸不淡地問。
「是啊。」欒欒心不在焉地回答,還不時望著上山的路,「他應該是最希望得到雪琉璃的人,天兒這麼招搖,他怎麼會不來呢?」
「他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你還是安靜地坐下吧。」易可木道。
欒欒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還蠻了解宸羽的嘛,她想想也是,宸羽那個生冷不吃,油鹽不進的人肯定不喜歡這樣吵鬧的地方,索性也不望了,顧自坐著,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易可木一手執杯,一手托腮,看了欒欒好半晌,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欒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我長得很好笑嗎?」
易可木一愣,失笑道:「你平時都這麼說話的嗎?長得好笑?哈……」
「你!」欒欒生氣了:「你這塊死木頭,逗我很好玩嗎?」
易可木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欒欒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覺得有趣了。
突然易可木注意到坐在首座的一位紫衣華服少年道,「那便是白玉城的城主。」
欒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那位紫衣的城主側過臉來看她,沖她溫柔一笑,欒欒一下就愣住了。
「他,他……」
「他怎麼了?」易可木笑道:「又花痴了?他可是白藍城第一美男子。」
欒欒白了他一眼,「好看是好看,但我覺得那人很奇怪。」
「是么?」易可木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沒有多說。
隨著一陣絲竹管弦之音響起,百石花宴的祭舞也漸漸拉開了帷幕,只見天兒身著一身白色舞裙,蓮步輕移,迤邐而來。
她展開雙袖,動作優雅高貴,彷彿從天而降的神女,風姿卓越,那一襲舞裙在她輕盈的舞姿中如朵朵白蓮綻放。袖長的無袖在空中反覆糾纏穿梭,像是帶著某種魔力,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無法挪開。
那一傾城之舞,可謂迷倒眾生。
易可木靠在椅上,看著竟有些出神。
這便是雪琉璃。
多美,多凄涼的名字……
看著那隻如魔舞一般的祭舞,坐在最首位的顧大人臉色巨變,他似乎看到極度恐怖的畫面,瞳孔放大,指著台上舞動的天兒,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顧大人,怎麼了?」
秦老闆何時見過顧大人如此失態,心裡也不免咯噔了一下。顧興是鎮守白玉城的大將軍,據說還抵擋過秋水邪教的攻擊,是什麼事讓他如此驚恐?
一旁的易可木也被他吸引了,順著顧大人手指的方向,他定定地看著天兒的每一個舞步和舞姿,微微皺起了眉。
這舞姿似乎有些怪異?不過一般祭舞都很怪異,但好像有些熟悉,卻不知在哪裡見過。
正出神沉思間,卻聽一旁的顧大人哆嗦著吼了一句:「魔,魔舞!」
在座的達官貴人都被顧大人的驚呼弄得站了起來,有人吼了一句保護城主,四周立時陷入混亂,一群鐵甲蜂擁著將青陽坪圍了個水泄不通,圍觀的百姓都被攔在外間,祈禱的人都被無緣無故攆出了包圍圈。如今只剩下台上專心領舞的天兒和一群穿著白色祭袍的巫女。因為滄羅打通了通往南境的官道,雲夢兩澤的風俗文化在進行流通的同時,也有了同化的現象,尤其是白玉城地處南境邊境,與南境的習俗已經有了很大的差異,祭祀倒與雲澤滄羅相似。
一聽到魔,眾人一片嘩然,驚恐之餘又紛紛私語起來。
易可木一驚站起,他仔細盯著天兒的舞步,再看那水袖在空中凌亂地飛舞,果然是一個魔字。
那是?
婆娑之舞!
是了,婆娑之舞乃上古祭舞,雖然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幽曇國覆滅之後,身為天澤部落最後的部族,青冥之都並沒有捨棄這樣古老的祭舞。
難怪一開始就覺得如此熟悉!
秦老闆順著顧大人的手指看了過來,不由臉色大變。他倒是不懂什麼魔舞,只知道和魔沾上邊的東西,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前兩日才傳來滄羅錦大將軍被魔附身的消息,如今……
他定了定神,畢竟見過大風浪,秦老闆很快恢復了平靜,但又無法讓天兒停下,祭舞一旦開始是不能停下,否則可能會有災難降臨。
眾人將顧大人安撫了一陣,顧大人才稍稍平靜了些,嘴裡卻仍舊一個勁地說:「魔舞!是魔舞啊!幽曇婆羅要醒了!幽曇婆羅蘇醒了!」
他一聲尖叫,突然失心瘋一般跑了出去,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聽到幽曇婆羅的人無不變色。
「城主,您看這……」秦老闆面露難色。
白藍諾也是沉吟不語,四周的官員和百姓也議論起來。
「聽說前幾日顧大人家的二小姐死於非命,大公子也受了重傷至今未醒,莫不是顧大人連受打擊得了失心瘋?」有官員開始議論起來。
「是啊,我也聽說了,聽說二小姐還不滿十歲呢,死得可慘了。」
「那可不是,顧大人膝下也就這一雙兒女,連連出事,定是承受不住打擊了。」
「我看倒不像。聽說七年前秋水邪教遇人吃人,遇神殺神,這顧大人還曾帶兵守衛過鏡城呢,所有守將都死了,就他一人活著,你說怪不怪?我看啊,這是詛咒!定是那秋水邪教還未死絕,回來報仇了!」
「可別這麼說,嚇死人了。」
「走,去看看到底怎麼了?」
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易可木皺起了眉。
秋水邪教?幽曇婆羅……
秋水邪教七年前侵蝕了南境七座城池,所過之處皆無活物,讓人聞風喪膽。易可木也聽說了,當年秋水邪教的教主正是滄羅國的三王子風晗,那時據說風晗被煉製成為了血童,反噬其主,才得以存活,但也變成了魔物,返回滄羅復仇。當時滄羅為抵擋秋水邪教的侵蝕,不惜開啟禁制,釋放出封印在神塔之下的幽曇婆羅,但幽曇婆羅並沒有成為壓制秋水邪教的力量,而是明城神女的到來,才免了這場劫難。
還記得前些日子到達滄羅時,便聽說了滄羅的錦陌大將軍因為被幽曇婆羅使者寄宿,被施以火刑,錦氏一族從此消亡。
秋水邪教,幽曇婆羅,是有什麼聯繫嗎?
他以為這件事已經隨著秋水邪教的消失而消弭了,然而,近日種種事情昭示,這件事,似乎漸漸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