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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錦家的形勢

  錦陌的聲音帶著一絲鼻音,聽上去格外滄桑,欒欒有些發怔,「你怎麼了?」


  錦陌微微苦笑,「欒欒,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多年前不曾保護好漓兒,如今,連青鳶也護不了嗎?若青鳶隨我回鏡城,她必然會成為王的人,若她不隨我回去,那錦家此次必然在劫難逃,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兩全?」


  欒欒怔愣著,她第一次看見這個一直剛硬的男子露出這般痛苦又絕望的表情,難道,事情真的很複雜嗎?


  欒欒沒經歷過什麼事,也不了解其間厲害,她很想安慰安慰他,可話到嘴邊硬生生變成了,「不如你瞧瞧《博古志》,看看上面是否有什麼兩全之法?」


  錦陌笑得有些勉強,似乎也覺得方才有些失態,斂了所有神色,對宸羽道,「方才的事,暫且定了。宸羽,我還有一事相求。」


  宸羽看向他,等待下文。


  錦陌道,「若我未能控制住錦家局面,你務必要帶走青鳶。如果這是一場劫數,我真的希望不連累任何人。」


  宸羽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不必擔心青鳶,她是雪琉璃,沒有你想的那般脆弱。若你,若我皆無法控制錦家局面,你也不必擔憂,青鳶自有辦法在鏡城存活下去。要知道,她是以藍魅之國貢品的身份進去鏡城,若滄羅王還有幾分忌憚西海各方勢力,絕不會在剷除錦家的同時,還會得罪西海任何一個國家。」


  錦陌點點頭,依舊心事重重。


  欒欒很擔憂,「不如,真看看《博古志》?」


  欒欒攤開手掌,一本金絲黑面的書就突兀地出現在掌心,那本書足足有三寸厚,欒欒手都托酸了,錦陌也沒瞧瞧的意思。


  欒欒急了,「我說真的,做點什麼總比什麼也不做來得好吧。」


  宸羽瞥了一眼欒欒手上的說,道,「或許可以看看,這丫頭是比翼鳥神族,她既然說你是比翼鳥一族的血裔,就有一定的道理。或許這上面當真記載著對付大祭司虹越的方法。」


  「你拿著吧,看看總是好的,我也不急著用,你拿回去慢慢看。」欒欒二話不說,將書塞給錦陌,又有些為難,「不過這上面都是鳥語,你做人太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認識裡面的字。」


  錦陌笑笑,也不再推遲了。


  欒欒開心地拍拍手,忽然想起之前的問題,「話說,你到底是怎麼到鬼宴關的呀?你不是說要兩三個月才能到鏡城嗎?你怎麼比我們還到得早?」


  錦陌也很是不解,「這個說來我確實奇怪,那****與青鳶險些葬身沙漠,有一易氏兄妹救了我們,但途遇沙魔,我們都昏死過去,等醒來時,已經到鬼宴關了,並不知是誰將我們送來此地。」


  「遇到大好人了?」欒欒奇怪,她和錦陌走散后,也不知在沙漠里昏睡了多久,又和宸羽做了許多事,她馱著宸羽和小靜又是幾日路程,這樣算來,如果是常人或馬隊,也不會這麼快呀……


  「這裡那麼多守衛,也沒有人看見是誰送你們回來的嗎?」欒欒奇道。


  「沒有。」錦陌將那本厚厚的書收入袖中,不經意露出一截手臂。


  欒欒眼尖,一眼瞧見他手腕交錯縱橫的齒印,不由奇了,「你手臂怎麼了?」


  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抓,卻被錦陌快速躲過,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十餘日不見,錦陌瘦了很大一圈,整個人雖然如以前挺拔,臉色卻很差,像是大病初癒的人。想來在沙漠里沒水沒食物,他們也走得很辛苦。


  「青鳶呢?」欒欒又問。


  錦陌眼色一暗,「她在我的軍帳里,可心在照顧她,欒欒,若有時間,還請多與她說說話。」


  「哦。」欒欒不解,她瞧了瞧宸羽,這個人怎麼來鬼宴關之後,話越來越少了呢,一個人坐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姑父,你不想見青鳶嗎?」欒欒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她依稀記得某人連做夢都叫著鳶兒,這會兒人近在咫尺了,他倒是好像不急了。


  宸羽淡淡抬眼,恍似想起了什麼,起身道,「是該去與她交代一些事情。」


  錦陌攔住他,「青鳶身體不好,有什麼事能不能緩一緩?」


  宸羽抬眼,「大祭司給你一個月時間,如今只剩下九天,若再緩一緩,你錦家當如何?」


  錦陌一震,目中神色複雜地糾結了許久,伸出的手終於放下,靜靜道,「讓她自己選吧,不要逼她。」


  宸羽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道,「別忘了她是雪琉璃,你若泥足深陷,遲早丟了性命!」


  錦陌又是一震,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欒欒本想說點什麼安慰安慰他的情緒,可她想了半天,著實不知該如何勸,這三個人愛得當真辛苦……


  正胡思亂想瞎糾結呢,一個身披銀甲,氣宇軒昂的人匆匆邁上城樓,向他們走來,幾步就到了跟前,向錦陌行了一禮。


  錦陌瞧著來人,「何事如此慌張?」


  來人正是昨夜引欒欒等人進關的肖毅將軍,肖毅想來跑得很急,此時喘息了一陣,方道,「將軍有情況。」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欒欒,立馬閉了嘴。


  錦陌擺擺手,「無妨,欒欒不是外人。」


  欒欒立馬堆上一個崇拜的笑,錦陌當真變通極快,不枉她那麼不顧一切地強調他是她唯一的族人,終於將她當自己人了!

  肖毅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將軍可曾收到過鏡城將軍府的信息!」


  錦陌蹙眉思考了一會,「在延洛城時收到過一次,之後便再無消息了。」


  沙漠上的風吹起黃沙,瀰漫了與天相接之處,鏡城的天空永遠都有著濃得化不開的陰霾,無法驅散。


  高高的城牆上,肖毅屏退左右將士,神色嚴肅,「自聽說將軍起航回城的那一日起,我就開始在這鬼宴關守著,總算是讓我等到了將軍,將軍竟不知近日城內發生了些什麼大事嗎?」


  「難怪了!」肖毅一拳砸在城牆上,「可惡!」


  「發生了何事?」錦陌眉頭皺得又深了幾分,此時聽肖毅的口氣,似乎在這段時間裡,鏡城的事是不容小覷。


  肖毅面露難色,還是開口道:「鏡城傳信,陛下聽信謠言,在將軍府外設下結界,雖沒有名為禁止,實則早已監控著將軍府的一切舉動。太夫人為保錦家,隻身進了王宮,至今不曾脫身。陛下命大祭司在各關隘設下關卡,要抓你回城!」


  「太夫人被困王宮,我已經聽說了。東槐到延洛城就以太夫人做威脅,要我卸甲歸田,交出兵權。」錦陌道。


  「東槐若不去延洛城,恐怕也只是交出兵權這件事了,我問你,東槐人呢?」肖毅定定地瞧著他,又問。


  「沙漠旅途兇險,東槐葬身沙漠了。」錦陌淡然回答,一提起東槐,錦陌眼中就閃過濃烈的恨意,那一刻同時浮現的還有青鳶遍體鱗傷的身體。


  「嗨,我就知道,東槐是真死了,大祭司才心懷恨意,要剷除你為東槐報仇。在兩個月前,東槐的死訊就已經傳到鏡城!」


  「什麼!」錦陌一驚,繼而微怒:「兩個月前?東槐才抵達延洛城,他與我只怕面都還沒瞧見,他會死?」


  錦陌皺著眉,覺察出不對:「如果這樣說,只怕是早在當初,大祭司就打算犧牲東槐來嫁禍於我吧?一切都是大祭司的陰謀。」


  「是啊,那些致命的謠言恐也是大祭司傳出,陛下才堅信不疑。」肖毅也道。


  「謠言?」


  肖毅點頭,眉宇間亦有憂色:「一個可以讓錦家萬劫不復的謠言。」


  「我錦家向來光明磊落,是什麼謠言可以置我整個錦家於死地?」錦陌不解。


  「這個……」肖毅有些為難地看了錦陌一眼,斟酌道:「一些荒唐的謠言,你還是不要聽得好。」


  錦陌微微蹙眉,見肖毅神色,便知謠言的不堪。


  他正色道:「有話你且直說,你若不說,我又如何應對這次危機?」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肖毅鬆了口氣,嘿嘿笑了兩聲,「也沒什麼,就是當年大祭司為拯救鏡城釋放出幽曇婆羅的力量,如今七年過去,幽曇婆羅花還未盛開,四方也未見何異相,大祭司懷疑當年那股幽曇婆羅力量潛伏在某人體內,等待蘇醒。」


  「大祭司說那個人是我?」肖毅一說,錦陌心中便瞭然了,遙望天際盡頭那片蒼茫的大地,心中微涼:「且不說錦氏一族侍奉滄羅王上千年忠心不改,從先帝繼位至風繼繼位,百餘年來,我錦家為滄羅守衛疆土,拋灑熱血,鞠躬盡瘁,足表忠心。再者我錦家多少男兒葬身西海,若不是諸多奸佞宵小之輩的設計和陷害,錦家到如今又豈會只有我獨當一面?歷來錦家恪守本分,平復西海各島叛亂,從未擅離職守,王還是心懷芥蒂,聽信謠言,我還能怎樣?」


  「事情到這個地步,也怪不得你了,只是……」肖毅嘆息道:「大祭司所說的傳言,據說是明城裡『神鏡』的指示,無人敢厚非。」


  「還動用了明城的力量?」錦陌有些吃驚,「明城的神女不是在七年前就死了嗎?沒有神女指引,他們怎麼能進入明城?況且,我聽說,神女的女兒雪靜也死了,他們還會讓王進入明城嗎?」


  錦陌皺眉思索,覺得哪裡不對。


  聽錦陌這麼一說,肖毅也有些狐疑,他想了想道:「這我也不知,大祭司抬出神諭,誰敢懷疑其真實性?連太夫人也不敢辯解什麼,只是以『等你回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作為說辭,拖延時間。試想,陛下自明夫人死後,便一直不理朝政,如今為你的事較真,看來陛下十分在意錦家的忠誠。陛下收到你返航的消息,便設下兩個月的期限,如今只剩下九天,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等得有多麼焦急?唉,不說這些了,你回來就有希望,九天夠了,我已經讓赤燁和白澤掃除你沿路而去的障礙,至於鏡城那裡,他們二人根本無法撼動大祭司親自設下的結界,那裡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嗯。」錦陌應了一聲,轉身走下城樓,道:「你立即通知赤燁和白澤嚴正以待,我連夜趕往鏡城,玄瑛不日就會返航,到時候,我若沒有和他們交接,便是情況不妙,你們伺機而動。」


  他頓了頓,道:「西海藍魅之國的使者,就有勞你派人護送他們至鏡城,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否則有失我滄羅國威嚴。接下來的事,你要時刻注意大祭司的行動,若我此去有什麼變數,一切都交由你替錦家善後了……」


  肖毅慎重點頭:「放心,我也是錦家一員,定會赴全力保住錦家,你小心了!」


  「嘿,等等。」欒欒追上錦陌,「我們一起吧,有我送你,很快又能到鏡城的。」


  錦陌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此間細節,你與宸羽細說,且莫要衝動行事。」


  兩人正匆匆走下城樓,便撞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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