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認真的不
劉管事低垂著頭,笑的陰險。
偏北院,夏連翹緩緩收回了精神力,把玩著手中的靈石,垂眸淺笑。
要知道,這世上最讓人屈辱痛苦的,不是一直被人踩在腳下,而是在自己腳下踩了十幾年的人忽然跳起來咬了自己一口,血肉撕扯。
夏佩佩不是高貴傲氣么?
她偏要一點一點磨掉她的高貴傲氣。
她曾讓夏連翹一無所有眾叛親離,總有一天,她自己也會嘗到此番滋味!
……
翌日,當夏連翹起來時,院門口已站了一人。
她打開門一看,竟是墨沉嵩身邊跟著的那個黑臉護衛。
「夏小姐,我叫風刑,主子讓我來接你。」
夏連翹嘴角含笑,點頭。
轉頭安慰了擔憂不舍的夏父夏母和沉著小臉的夏蘇木,這才跟著風邢出府。路上,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她全當不知,直到走出夏府大門,那一道道監視的目光才消失不見。
夏連翹看著那熱鬧繁榮的大街,張開雙臂深呼吸,「唔,新生的味道。」
沉默的風邢回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夏連翹看向他,問,「少年,問你個問題。」
「你說。」
「你家主子,是不是見過我?」
風邢一愣,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沒有。」
他一直跟著墨沉嵩,從不知他見過她。
「你確定?」
他眸底閃過一絲茫然,又認真想了想,點頭,「確定。」
「我怎麼覺得他見過我,而且還對我一見鍾情了?」夏連翹笑。
風邢一直綳著的臉有片刻的裂隙。
臉一紅,隨即一黑。
看出風邢堅毅漢子軀殼下的呆萌少年心,夏連翹滿意了,笑的不懷好意,轉頭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來往往的人群。
墨府,比她想象的還要破敗。
人煙稀少,府邸不小,但好多地方已經荒廢。從那些常年未曾修葺過的迴廊長亭和假山花園來看,這裡曾經也是輝煌過的。
風邢帶著她從大門進入,直奔墨府偏院。
一路上一個人都沒見著。
進了院子,風邢帶路,將她領到一個乾淨整潔舒適的屋子,而屋內,早飯已經準備好。她看了眼,這早飯,清淡歸清淡,卻精緻豐富的很。
「主子知道夏小姐沒用早飯,這是特意為夏小姐準備的。」風邢說。
她點了點頭。有些莫名,又有些不自在。
風邢讓她先休息參觀,然後便離開了。
早飯的味道實在是棒的很,和這破敗的墨府很不搭調。夏連翹有些疑惑,總覺得,那個墨沉嵩,不似表面那麼簡單。
用完早飯,她出門,在這偏院里溜達了一圈,得出結論,這偏僻破敗、狹小無人煙的院子,便是墨沉嵩的住處。
看來,墨沉嵩也和她一樣,在墨家不受歡迎,無人重視。
找到主卧,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蠢蠢欲動。她推門而入,愣了一下。
沉冷的卧室,擺設簡單規矩,不華麗,不精緻。但卻乾淨整潔,處處透著一股舒適感。更重要的是,剛推開門,一股靈力便夾雜在男人的氣味中撲面而來。
不濃郁,卻很清晰。
她挑眉,目光梭巡卧室一圈,最後定在那張床上。
幾步上前,她掀起床單一角,就要翻開看個究竟。
門口傳來聲響,她回頭一瞧。
正見風邢推著墨沉嵩停在門前。
夏連翹做壞事被人抓個正著,摸了摸鼻子,不太自在。
墨沉嵩示意風邢離開,風邢退出卧室,關了房門。
他這才看著她,緩緩開口,「你想看,可以繼續。」
磁性的嗓音微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慵懶,輕柔,和認真。
夏連翹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禮貌性的話語,她反而不好意思看了,但看著他薄唇輕抿無表情的模樣,她卻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墨公子說的是真的?」
「真的。」
「但你這麼熱情的邀請我看,我懷疑有陷阱。」
他眉頭一皺,看了她一眼,「為何?」
「你想啊,一個人的私生活被人窺視肯定是不舒服的。沒有誰會那麼大方的把自己的一切展開給別人看。事出反常必有妖,墨公子,你這樣做,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他眉頭鬆了松,「那如果,只給你看呢。」
夏連翹注意到他的重點不是在「看」,而是在「你」字,她眼底有些笑意。
這人怎麼獃獃的。
他的善意倒是有點都不掩飾。
難不成真的對她一見鍾情了?
可是,哪有人莫名其妙對人好的?
她歪了歪頭,笑吟吟問,「墨公子,你是不是見過我?」
他眸光微閃,抬眸,不答。
這個問題,風邢剛才也問了他。
夏連翹也沒想他會回答,見他的模樣,心底起了惡作劇心思。
她動作自然地摘下面紗,特意走到他身邊。
「不然,怎麼解釋你對我這樣與眾不同。墨公子,你該不會對我一見鍾情吧?」
明晃地陽光透過紙窗射進,映照出她面上那五道猙獰的傷疤,她卻毫不在意,清淺的笑容依舊掛著。
少年,看你面對個毀了容的醜女,還能繼續鍾情不。
墨沉嵩望著眼前笑眯眯的人,心一沉。深邃的目光盯著她的臉,平井無波的臉,終於有了片刻的鬆動。
他的眸幽然似水,目光落在她臉上,深不見底,「疼么?」
夏連翹愣了下,他明顯的關懷和心疼絲毫不假,她心中微暖,面上卻笑道,「墨公子,可別轉移話題啊。」
俯身,湊近他耳畔。
她的氣息故意劃過他臉頰,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一雙眼眸顧盼生歡,「墨公子如果真的喜歡我,可不能光聽著不說話。女孩子都不喜歡不主動的男子,你知道,在某些國家,喜歡是要動嘴的。」
當墨沉嵩伸手要抓她時,夏連翹早已用多年沉澱下的經驗和預感躲過了他的手。
身子一閃,她站定在接近門口他一尺開外的地方,挑眉,勾唇,笑的快意狡猾,活像一隻壞事得逞的狐狸,「墨公子,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都告訴你了,要動口!不過現在,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見!」轉身,便要開門離開。
手剛碰上門把。
身後,危險突地襲來,她眉頭一跳,就要閃開。
一隻手卻好似知道她要躲的方向,直接將她攔住,一抓,一收,她身子被迫轉過,砰地一聲撞到門上,溫熱的堅硬的滿是男人氣息的身軀猛地壓了上來,「好,我動嘴。」
微有些沙啞的聲音讓她愣了下神,下一刻,眼前一黑,唇上一涼。
夏連翹頓時呆了。
她瞪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所謂殘疾不能行走此刻卻站在她面前強吻她的男人,腦子轉不過來。
他的唇壓在她的唇上,沒有動作。她能感受到他溫軟微涼的唇,以及那鋪天蓋地籠罩而來的他的氣息。
屋內靜了三秒。
夏連翹忽的頭一歪,退開,一掌拍出。
他反應極快,用手來擋。電光火石,二人挨著門板動起手來。噼里啪啦,手腳並用。
她尚還留了一絲餘地,沒有動用任何靈力內力。本以為以她的拳腳功夫,對付面前的人足夠了,可沒想到,她出一招,他便能擋一招。
青衣與黑衣交織如舞,二人打了個旗鼓相當,最後卻因為身形劣勢,夏連翹再次被壓到角落。
瞬時,四目相對。
他眸光深邃,她暗暗吃驚。
桌上茶具摔了一地,當外面的風邢聽到聲響破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這一片狼藉。
勢均力敵的二人完全沒注意到目瞪口呆的風邢。
夏連翹挑唇,手腕一轉,欲偷襲。墨沉嵩像早有預料,反應敏捷,一把扣住她的手。她膝蓋一曲,毫不客氣地沖他下半身位置而去。他身子微微一側,借著她的送來的力道抬腿壓住了她的腿。
瞬時,兩人糾纏的更緊。
一頓,他們同時抬眸。
她身上獨有的馨香氣息入鼻,修長的腿勾在他腿上。清亮漆黑的眸撞來,竟撞的他心中漣漪一盪。
下一刻,看似被壓住的夏連翹突地反擊,身子一轉,整個人翻了過來,以牙還牙,將墨沉嵩撞到牆角。她並未料到墨沉嵩會忽然失神,這一撞用了全力,卻沒有碰上意料中的阻攔,整個人就這麼直直撞到了他身上。
「嘶!」
夏連翹倒抽了口氣。
二人緊貼在一起,親密接觸,若不知情的人看到,只會以為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
殊不知,此時的夏連翹,已經痛的說不出話。
她正在發育的胸,狠狠撞到某人堅硬的胸膛,若是平時,她必會讚歎這人身材一等,但此時,她只有一個感覺。
胸好疼!
「松……鬆開……」
墨沉嵩眉頭一跳,立刻鬆手松腳,想往後退退,卻發現身後就是牆壁,他退無可退,見她小臉煞白,頗有些緊張,「你沒事吧?」
夏連翹得以脫困,咬著牙,含著淚,忍著痛,抬頭瞪了他一眼,「回頭再找你算賬!」轉身飛快離去。
他眉一擰,正要跟出去。
一腳剛踏出,又停住。
望著屋外分外晴朗的天氣,他眸光幽深,似在深思。
半晌,才看向尚還處在呆愣中的風邢,「我,好像太急了?」
是疑問,卻不需要別人回答。
風邢頓時被雷的外焦里嫩。
爺啊,你這是認真的不?
那剛才和夏小姐針鋒相對動、起手來毫不留情是怎麼回事。
有你這麼追姑娘的么?
見自家主子沉吟的模樣,風邢簡直不敢相信。
難不成真的被夏連翹說中,主子對她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了?
他們家主子向來冷清薄性,從小到大沒見他對誰提起興趣過。
只有這個夏連翹,他卻一直很感興趣。
但之前他們不是看過她嗎?
那時夏連翹備受侮辱,主子也無動於衷。
他當時就猜測,主子好奇她也只是因為她廢名在外,太過響亮。看過之後就失去了興趣。怎麼現在又……
這肯定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