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宸……恩,明天我生日,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她最愛把頭微微低下,慧黠的眼睛一看就是在醞釀著某種計劃。
"恩,你說。"
"就是……陪我出去郊遊好不好?"她的大眼睛裏滿是企盼,"就半天,半天就好,行嗎?"
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他需要她的步步深陷。而她從來不知道,嘴角勾著愉悅的弧度,漾著淺淺的笑渦。
誰都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危險,她因為一時好奇,伸手摘花的時候竟然掉入了灌木叢中,而當時,她正拉著他的手,所以,雙雙掉下去。
兩個在斜坡上滾了幾圈才落定,距離上麵的位置有些高,她的身上被荊棘擦出了道道血痕,卻是緊張地檢查著他的身體:"怎麽樣?你受傷了嗎?疼不疼?"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通常情況下,女人不都是應該哭著在男人懷裏流淚以示弱小的嗎?
事實證明她根本就不弱小,當他推開她被蛇咬到的時候,她拿著棍子打死了蛇,一下子跑到他身邊,眼圈卻開始紅了。
"怎麽辦……怎麽辦……墨子宸,你不要死啊,不能死……"
他正要說話,她卻擦了擦眼淚,猛地低頭,用口一次一次地吸出血來。
墨子宸煩躁地喝了一大口酒,拒絕再去回想。這個鏡頭這陣子總是反反複複在腦海裏出現,他一次一次地告訴自己,隻要她是夏言啟的女兒,就已經罪無可恕了,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墨子宸,這蛇……沒毒,沒有毒是不是?要不然我們兩個怎麽都沒事?"
猶記得那雙清亮的眼睛,她激動地抱著他的樣子,眉眼彎彎,一雙眸子璀璨如星。
"以後別做這樣的傻事。"
他不知道他那個時候說這樣的話是不是真心,可是,那雙眼睛,清澈純潔得,讓他想馬上把她壓到身下狠狠蹂躪。
"我才沒有做傻事……墨子宸,你是我第一次喜歡……喜歡上的男人,所以,不管有什麽後果,我都不會後悔,絕對……唔……"
他霸道地堵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下去,舌尖瘋狂地在她的口腔內翻攪,心底是莫名的戾氣,他痛恨她這樣毫無雜念的目光,痛恨她這樣單純的眼神和話語。他是來摧毀她的,她卻是把他當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可笑!他冷冷地勾唇,目之所及,那個女人抱著膝蓋,而窗外的雨,漸漸大了。
雨真的漸漸大了。
雨絲變成了雨點,在窗戶上打落,劃出不一樣的雨痕,墨子宸打開窗戶,耳邊的雨聲嘩嘩。隻是這個女人,是瘋了嗎?明明那麽大的雨,她卻是毫無知覺地坐著,依然維持著那樣的姿態,蜷縮著身子,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中。
墨子宸的眸子微微眯著,拿著杯子的手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有些泛白。他的目光幽暗,夏雨落坐著的位置在路燈不遠,那麽小小的身子,雨幕中不甚清晰。拳握緊又鬆開,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位置,明明應該覺得大快人心的,可是心底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舒坦的感覺。
她過分的舉動著實影響了他的心情。
墨子宸冷笑了一聲,折回床上,閉上眼睛,又是那雙清冷絕望的眼。他煩躁地按下鍵,他不過就是要給她羞辱而已,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會碰她嗎!夏言啟的女兒,隻要一想到她父親,他怎麽可能還會對她心生任何憐憫!
幾分鍾後,門鈴響起,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走了進來。在走進墨少的房門之前,她還特意把裏麵的內衣給脫了,她知道裏麵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她是在姐妹嫉妒的目光中走進來的,隻要讓墨少對她的味道念念不忘,那麽……
女人笑了笑,嘴角的笑容更為妖媚起來,聲音也嫵媚動人:"墨少……我叫思思……"
墨子宸看了她一眼,濃妝豔抹的臉,整個人一靠近就是脂粉的刺鼻香味,他皺了皺眉。
"墨少,在喝酒呢……不如讓思思陪你……"
霍思思說著,一隻手褪下了一條肩帶,一隻手拿過酒杯,正貼近唇邊,墨子宸冷冷的聲音響起:"我讓你喝了嗎?"
霍思思的動作就此僵住,她抬了抬眉:"喲,墨少,你真壞……人家,明白你的意思了啦……"
她嫵媚地衝著他眨了眨眼,手褪去兩條肩帶,頓時,未著寸縷的身子便整個展現在他眼前。
"墨少……"
兩條玉臂勾住他的脖子,思思的眼睛勾勾地看著他,一隻手漸漸地朝下,到了堅挺的小腹,她嬌媚地一笑,正要繼續手卻被扣住了,狐疑地抬眸,男人的眸中卻沒有半點波瀾,冷冷地開口:"不知道我不喜歡女人這麽主動嗎?……滾!"
思思愣了兩秒,連滾帶爬地離開,這個男人的冷戾程度不是傳聞,跑到門邊,她還在直喘氣。
雨還在下,已經到了肆虐的地步。
走到窗邊的位置,目光稍稍一掠,他覺得呼吸堵得慌,大雨淋透了夏雨落的身子,她就像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那麽大的雨,就像打在石像上。
門又被輕輕敲響。
墨子宸僵硬地轉換視線,就算她現在死了,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進來。"
門被推開的聲音很小,與剛才不同的,現在進來的女人,素淨的小臉上粉黛未失,一雙眼睛帶著懼意,身後跟著的是沈琳,一個勁地對著墨子宸賠不是:"對不起了墨少,剛剛思思這丫頭,惹您不高興了吧?這不,我把甜甜給您帶來了……這丫頭,還什麽都不懂,是個雛兒,墨少你看,長得多水靈……"
"去把那個女人給我帶上來!"
他冷聲打斷她的話,沈琳疑惑地看看左右,最後朝著他的視線望去,心裏頓時一緊,那個在雨中坐著的丫頭……是雨落嗎?
她的聲音死死地卡在喉中。
她自然知道夏言啟跟墨子宸的恩怨,剛剛隻怪沒有去看看那位指名叫夏雨落的客人是誰。他給了她什麽難堪?難怪,她會忽然之間辭職了……
"愣著做什麽!那不是你們霓裳的員工嗎!把她給我帶上來!"他焦躁地低吼道,那個叫甜甜的女孩子咽了咽唾沫,往後退了幾步。
"是這樣的……墨少,薰衣她,她已經辭職了……"
就不能放過她嗎?沈琳覺得腦袋發麻,照著墨子宸這樣的狀態,似乎放過她是不太可能的。
"辭職?"他的眸子眯起,"什麽時候的事?"
"就,就剛才……"
"我不管她有沒有辭職,馬上把這個女人給我帶上來!"
"……"沈琳心裏一緊,賠笑道,"墨少,不知道薰衣剛剛是不是得罪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這丫頭性子倔,既然都已經辭職了,怕是我叫不回來……要不然,讓甜甜伺候您怎麽樣?甜甜這丫頭……"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是要我親自去請?"
黑眸中的寒光讓沈琳一個戰栗,她點點頭:"我馬上,馬上去叫……"
腳步一個打滑,差點摔倒,沈琳的心慌作一團,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在一個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麵前,耍什麽手段都是多餘的。
雨聲嘩嘩,對於夏雨落來說,卻是隔絕了兩個世界。
她什麽都沒有想,腦袋一片空白,可是痛苦的滋味卻從心髒的位置朝著四肢百骸蔓延,痛得她全身麻木。
那便是痛苦了,雖然她一再地對自己說,她很好,沒有關係,可是在某一個瞬間,這個男人的殘忍會將她整個人擊倒。
就像今天。
可是,她真的都沒有了眼淚呢……也許有一天,她所有的淚水都會掏空。都說,淚是下在心底的雨,那麽大的聲音,那樣滂沱,是她心底的雨嗎?
"小落,死丫頭,你在這裏幹什麽!"
身體被用力地搖晃,夏雨落抬起頭來,沈琳撐著傘,一臉擔心急切地看著她:"死丫頭,好好的在這裏淋雨幹什麽!你現在的身體還撐得起病痛嗎!死丫頭……"
"琳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揚起頭,滿是雨水的臉帶著一抹笑容,沈琳的聲音卻是哽咽了,隻是拉著她的身子,許久沒有掉過眼淚的她,在這個無助堅強的女孩麵前,心疼得想要抱著她大哭一場。
如果夏言啟看到自己的女兒這般處境,該是多心疼,要知道,那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小落……"她紅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歎了口氣才開口,"墨少要見你……"
身子重重地一僵,沈琳握住了她的手:"小落,如果你不想見,就不要見了,不管發生什麽事,琳姐扛著……"
"不用了,琳姐。"她抓住她顫抖的手,迷茫的眼神漸漸回轉,嘴角勾起一絲飄渺的笑,"他要見我是嗎?我去。"
門小心地被關上,沈琳緊張地站在門前,不敢離開。
夏雨落和墨子宸這樣站著,她擦了擦滿臉的雨水,淡笑道:"墨先生找我,不知道什麽事?"
他陰鷙的眸子怒視著她半響,現在的她,渾身還滴落著水珠,狼狽地跟剛撈出來的落湯雞,一張臉比女鬼還要白,臉上卻帶著微笑。
"夏雨落,你想死嗎!"
低吼聲夾雜著怒意,夏雨落輕吸了口氣,微笑道:"我不太想死,不過墨先生可能巴不得我馬上消失,出現在您眼前我覺得很抱歉,不過,這次是你自己讓我過來的,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事?沒事的話,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