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15

  五月十七日夜。


  等他再次醒來。


  他被一群乞丐包圍了。


  為首的乞丐叫阿三。


  衣衫襤褸眼睛卻精光閃閃。


  「瞎子，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也不用找了，你的劍在我這，現在是我的了。」


  「你不能這樣。」錦繡很平靜，手在身邊繼續摸索。


  「哦，瞎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哈哈我快手阿三可是丐幫繁華城的鐵袋長老，這裡輩分最高，武功最強的人。」


  「你是武林中人？樂師高手？」錦繡摸到了一個棍子，鼻子抽動，周圍幾個人的位置都確定的清清楚楚。再加上耳朵傳來的聲音，比普通人用眼睛還要看的清楚。


  「我管你什麼樂師不樂師的，不過我確實是個高手，怎麼樣？加入我手下，我保你三個月就當上土袋長老。」


  「哼」，十四歲的錦繡快速抓起手邊的木棍，一躍而起，用了一招基礎的風勢向阿三揮去。但和他已經習慣的劍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這樂器，果然很難控制。


  「好小子，兄弟們給我布陣。」阿三喝道。


  地上三三兩兩的乞丐也都收起了懶散，這裡面有大的有小的有老的有殘的高矮胖瘦，亂七八糟的，卻瞬間把錦繡給困住。


  嘈、亂！


  無數的棍聲在耳邊呼嘯，錦繡的心難以平靜。


  下一秒手裡的棍子就被打掉，身上也挨了好幾棍。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用劍好手嗎？不過是故意試探你的手段罷了。想治你，有無數個手段。」


  「是嗎？那你拿劍給我，我想看看你們用什麼治我。就算不拿劍，你們一個一個來我也不怕。」


  「你擅長用劍，丐幫擅長用棍，兄弟們一起擅長棍陣。難道要你空手和我阿三比誰的手快就算公平嗎？」


  這江湖，永遠沒有公平。


  錦繡沉默。


  「你要比手快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贏了就把劍還我。」


  「你個瞎子也要和我比手快？」


  「難道你們不是瞎子嗎？不過都是你們自欺欺人罷了！」


  哈哈哈哈阿三笑了，笑的躺倒了地上，笑的打滾。


  他還是把自己的手從袖子里露了出來。


  「你們，去給我抬鍋中火。」


  阿三一點也不怕錦繡。要知道他憑手上功夫已經練了三脈內力。他敢豪言，手上功夫的除了那些學過絕學的，沒有一個人能勝過他。


  火焰在噼里啪啦的響，一口大鍋已經抬過來了。


  「小子，這鍋里全都是油，一會我把黃豆從上面撒下去，你能找出來其中一粒豌豆，而且讓黃豆全掉進鍋里就算你贏。」


  阿三讓底下的一個土袋弟子把豆子撒下去，一隻手就像往空氣里那麼一抓，手臂抖了抖，豆子全部落進油鍋，發出哧哧的聲音。他把手掌一反，一個綠色的豌豆就俏生生的停在一根手指上面。


  周圍一片叫好聲。


  「怎麼樣？瞎子你怕了嗎？哦我都忘記了你看不到。」


  「沒關係，我相信你。」


  阿三拍拍手。「我也是瘋了竟然想看一個瞎子去玩鍋中火，算了，你別去了，但劍我不會還你，那劍太利，不適合一個瞎子。」


  「不，我要試。」


  錦繡臉上寫著無謂。


  16

  錦繡可以保證，假如沒有劍，十個自己都打不過一個阿三。


  因為阿三手運動時的聲音錦繡不能把握，內力他更是遠遠不及。


  一個劍法一脈沒了劍，一個手法三脈特別快。


  絕對的打不過。


  沒關係，再厲害的樂器也都是震動和敲擊碰撞。空氣、琴弦、管笛、刀劍、拳腳、指掌。


  多聽就會了。


  17

  「豌豆和黃豆的氣味不一樣。」


  「恩？」


  「倒吧。」


  下一秒盆里的豆子像下雨似的往下面。而就在那場雨之前，一隻手把伸到了盆里去，抓住了那顆豆子。


  但手還是阻擋了很多豆子，讓它們往外蹦。


  錦繡把這些豆子都擋回到鍋里去。


  不同於阿三的遊走於熱氣之上，錦繡做的似乎更輕鬆。


  「你是怎麼做到的？」


  「它在盆里的時候我就知道那顆豆子在哪。」


  快手阿三笑了，手拍了半天。「你們快點，豆子快炸焦了！」


  「加入我丐幫繁華城分舵吧，我把劍還你。」


  「為什麼？」


  「你這麼小，就已經這麼厲害了。等到你二十多，我丐幫不是多了個絕世高手？」


  「你不怕我惹上麻煩？」


  「哼～不就是個瞎子，能有什麼麻煩。」


  錦繡不知該如何是好，獃獃的坐在人群中間。周圍這群奇奇怪怪的乞丐一點也都不弱，錦繡感嘆自己的膽量實在夠大。


  但，他們的味道著實難聞。


  18

  「這把劍叫什麼？」


  「錦繡。」


  「怎麼叫這個奇怪的名字。」


  「我爹說我娘希望我當一個錦繡人。我爹也希望我當一個錦繡人持錦繡劍。」


  「所以我叫錦繡。」


  19

  錦繡了解了下丐幫這個門派。


  歷史悠久，從歲朝就開始了。


  歲暮蒼山遠，天寒月海清。


  如今是寒朝。


  短則十年，長則七百年。


  每一個皇帝都不叫錦繡。


  所以錦繡不認識任何皇帝，任何朝代。


  他現在只認識一個阿三，還要繁華城丐幫的其他乞丐。


  丐幫除了歷史悠久，還人員眾多。


  而且武功高強。


  有丐幫四老。


  有丐幫六碗。


  有丐幫九犬。


  有丐幫八棍。


  有丐幫十三乞。


  有丐幫三十七城長老。


  阿三是繁華城長老，二十八歲，獨霸一城的高手。


  丐幫有無數絕學。


  有名的絕學分為犬、棍、掌、乞四門。


  阿三學的是乞。


  乞又分為唱，說，拜，取。


  阿三學的是取。江湖人笑稱乞字一門，坑騙偷悶。


  但快手阿三的賊手絕對是江湖的聞之變色的。


  快手乞丐印阿三，認識的人叫他快手阿三。


  阿三也是十三乞之一。排在第十三。


  丐幫的輩分分為金、銀、紙、鐵、木、土。每袋長老可以任意分配底下的人低一級的輩分。


  阿三就是鐵袋長老，可以分配他手底下的木袋。


  快手阿三快十歲入了丐幫，被三碗白豆腐收為弟子之一，掙扎了整十年，拚命的練手上功夫，又在繁華城這裡打拚了七年。


  要風得風，要雨有雨。美人，美酒，美味，妙手可取城。


  「我如今可算錦繡人？」印阿三問錦繡。


  「不算。」錦繡摸著自己的劍。「我爹說過天下第一的高手才叫錦繡人，我娘說過真正的錦繡人是不用問別人自己活得如何璀璨，而是自己知道。你問了我，說明你並不是真正的錦繡人。」


  阿三倒立著笑著，喝著酒，一手一手的走著。


  錦繡知道阿三這會兒是倒著的。


  哪怕世界顛倒對錦繡來說聽到的嗅到的也都是一樣的。


  十裡外有花綻放。


  身旁的小蟲微微摩擦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