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舌燦蓮花2

  「當年你也許不清楚修士道侶怎麼回事，那麼現在你應該知道了吧？別說修士道侶就是普通人，也沒有誰能保證天長地久！」陳長風繼續說道，「你給我看的三段記憶，記錄了我們一起的三個階段，你能否定開始我對你的感情是假的嗎？你不能，因為那是真的，我發自內心喜歡過你。我為此也付出過很多，你承認吧？三百多年，除了最後一次我要你的玲瓏心，你捫心自問我對你如何？你常年在外，一走有時候就是數十年，我無論在師門還是出去，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可以毫不愧疚地說，你是我心裡、生命里，唯一的愛人！」


  這話叫洛言無法淡定，她目光一邊，愣怔地看著他，地心之火再次弱了。


  陳長風看著她目光的變化。


  「你不相信嗎？我以道心發誓，我除了喜歡過你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即使在你死去之後的這些年依然如此，如有半句謊話，叫我不得好死！」


  洛言知道他說的真的，何況這個她也從沒有懷疑過對方，只是她沒有意識到這點。


  「我對你是忠貞的，我沒有對不起你，難道不是這樣嗎？你說我今天的成就全靠你，你覺得這可能嗎？你出去的那些年，我可沒有在師門裡無風無雨地等待著，我也在四處尋找機緣，我也九死一生過，我也差點隕落過，我能走到今天是我的努力得來的，難道不對嗎？」


  是的，陳長風說的對，是他自己努力的，不是靠自己的靈藥才走到今天，這一點她無法否認。


  洛言不得不承認。


  「沒有你，或者說沒有誰，我就沒有今天，這樣的說法也太可笑了吧！」


  陳長風看到洛言的態度也來越有鬆動，也更自信了，越發的慷慨陳詞。


  「我知道你不甘，換做誰都不甘，我理解。但是，我無法接受的是，你說我背叛你，你說叫我懂，我沒有背叛你，我也不知道該去懂什麼，我覺得該懂的應該是你自己。你給我那三段記憶，是要告訴我，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的今天都是你給的，我這樣對你十惡不赦，對吧？可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為我付出那麼多，我沒有要求你，你是自願的，對不對？反過來，你的付出沒有得到你想要的回報，我就是十惡不赦，這公平嗎？另外，你敢保證，沒有你的付出，我真的就不會有今天嗎？你不敢吧！」


  洛言心裡一片茫然。


  她從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番話。


  陳長風說的沒錯，他沒有要求自己做什麼，一切都事她自願的。


  如果沒有自己做的那些，陳長風也不一定不會走到現在，或許成就還會更高，畢竟這些沒有發生，說說得清呢？


  既然這些都不在成立，最後陳長風用地心之火燒死她，奪去她的玲瓏心，也不過是修士之間的生死掠奪，不存在什麼背叛傷害，也沒什麼對不起和愧疚。


  她笑了，收回了地心之後，望著陳長風。


  「你說的真好，很有道理，我想通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認為，和你無關，是我誤會了，我們的喜歡是真的，你對我的掠奪也是真的，前者是需要，後者也是需要，你沒有錯，是這樣嗎？」


  沒了地心之火，陳長風感覺好受多了，當然身體還很痛苦，可這點痛苦他還是能承受的。何況聽到洛言這麼說，這點痛苦更算不得什麼了。


  「洛言，我們相識三百多年，我了解的為人，我還記得當年你說的話，你不喜歡修士相互殘殺，特別是生死掠奪，你不要成為那樣的修士，如今你兩世為人，應該明白這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修士的世界不會因為你的喜好而改變，你為此受到傷害，受到委屈，你只能怪自己，怨不得別人。」


  說著陳長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


  「其實你並不適合做修士，只是你不自知罷了。」


  洛言看著他。


  「你想要說什麼？」


  陳長風深深地看著她。


  「我說什麼，我想你也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說，你應該去紅塵中歷練，那樣你就會明白我說的你為什麼不適合修士了。」


  「是嗎？」洛言似乎有些鬆動。


  陳長風點頭。


  「是的，你不用親自去，只要你的意識進入紅塵，看一看，走一走就會有所收穫。」


  「意識看一看，走一走嗎？」洛言重複著，「那又是什麼意思？」


  陳長風進一步說道。


  「你知道師父的法器是什麼嗎？」


  洛言一怔，搖頭。


  「雖然我們的師門是個小門派，可也需要法器來支撐的，師父是因為一次機緣，得了一件上古法寶，才有了我們的師門。」


  「那件法寶你知道？」


  陳長風點頭。


  「師父傳給了我，我自然知道，那是一面鏡子，進入鏡子就能進入世俗世界中歷練，而進去的是意識。這面寶鏡，師父說，可已映照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當年我就是靠這面鏡子去歷練的，進入紅塵九百九十九天，只差一天不到一千，如果圓滿，或許我能進階入聖。現在想起來，這或許也是註定的，不圓滿，有缺憾，這才真實，完美，圓滿反遭天譴。」


  最後這句話叫洛言動容了，完美、圓滿反遭天譴，是這樣嗎？

  所以她歷經大小仙劫，卻悟不出其中的意義。


  是這樣嗎？

  「你經歷了什麼，在紅塵中？」


  陳長風略微思索了一下。


  「是我沒進入師門的一生。」他進一步解釋道，「假如我不是修士，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呢？我在鏡子中，經歷的就是這樣的人生。我成了一個藥材商，我努力賺錢，娶妻生子，撫養兒女，奉養父母，結交朋友，享受生活，又常常為生老病死煩惱恐懼，最後在兒孫的哭聲中死去。這是普通人的一生，我在鏡子里經歷的就是這個。」


  「那你又悟到了什麼？」洛言問道。


  「我，沒有悟到什麼，我只是不甘心，在臨死的時候，受到病痛的折磨，想到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想到我這一輩子這樣活有什麼意義，最後我得出結論，這不是我要的人生！我的人生不該這樣！我想到了修士，可以追求大道，可以追求長生，可以自由自在地逍遙，那才是我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