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錯在哪

  洛言想到剛才楊瀚是唯一一個奮不顧身護著她的人，很是感慨。


  她當然不會認為楊瀚出來護她是對她生出什麼男女之情，而是因為他們是一個師父，他們是師兄妹。


  師兄妹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兄妹，不靠血緣維繫，靠的是同師傳承，這也是名分，維護這個名分就如同在外維護師門一樣重要。


  楊瀚年紀比她大，境界比她高，築基二層初階，所以自然以師兄自居，認為應該護著她。


  被人護著的感覺有多少年沒有了？


  想當年陳長風也是如此待她。


  那些青蔥歲月啊……


  真是見了友人的孩子，也變得感性了。


  洛言收起感慨，輕聲解釋道。


  「對不起，師兄，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看他太可氣就衝上去了。以後我不會這麼衝動了。」


  洛言認錯了，楊瀚也不好在說什麼，關切了幾句問起了齊少卿怎麼回事。


  洛言把自己找齊少卿的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楊瀚神情有些凝重。


  「你說齊師弟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吧，這裡可是太乙門。」洛言很是肯定地道，心裡卻很是好奇齊少卿去了哪裡。


  兩人回了太乙門，上了紫陽山峰小峰閣，這裡也是藍雪兒修鍊所在。只是他們居住的地方是在小峰閣下方。


  這裡面積大，又只是他們兩個人，一切都保留著原始的樣貌，他們也只是在兩處靈泉上築了兩個石洞，相距也是很遠。


  他們先去了藍雪兒小峰閣回稟了太乙城發生的事，藍雪兒聽完將楊瀚打發回去，留下了洛言。


  楊瀚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眼神走了。很明顯，藍雪兒這是打算要教訓洛言了。


  「師父……」洛言裝作小心地看了藍雪兒一眼。


  「你不用看我，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也看到了，你很厲害啊。」藍雪兒冷聲道。


  自從收了洛言為徒，藍雪兒一改之前的溫和，而是變得十分嚴厲。


  這是她師姐的孩子，她必須、也有責任好好教導。


  洛言想想還是跪下了，低頭道。


  「師父，我錯了。」


  藍雪兒畢竟也快要進入脫凡境界，眼力還是有的，她能聽出來洛言言不由衷。


  以前沒什麼，只覺得這孩子老實，性子還有些怯懦，以為這是沒娘造成的。可這一年接觸下來還是讓她覺察到了，這孩子沒有她想的那麼老實，更別說怯懦了。


  也是，老實的孩子能從那次任務里活著出來嗎，何況還築基了。


  她還是太感情了。


  還有就是這孩子很冷，卻裝作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最終也當這是試煉留下的後遺症。


  洛言也沒辦法，明明不是那種性子，偏要裝作那種性子，短時間可以，長時間是很累的，所以她就選了個省事的，木。


  她畢竟活了幾百年，又遭到愛人背叛陷害，心早就冷了。


  可作為她這樣的年紀，這種冷不太好，而木剛好接近，就這樣，多數裝作木獃獃的。


  她也知道藍雪兒知道，但只要不說穿，那就一直這樣吧。


  「你錯在哪裡？」


  「不該硬出頭，明知打不過還去打。」洛言老實地道。


  「不，你說錯了。你是覺得該出頭，明知道打不過也應該去打。」藍雪兒淡淡地道。


  洛言驚訝地抬頭看了藍雪兒一眼，見藍雪兒表情平靜，眼裡也沒有什麼異樣，放心了。


  「師父……」


  「你主意大著呢！大到都想糊弄我！」


  「我……」


  「我要聽實話，不說那就去外面跪著，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再說。」藍雪兒直接打斷了她。


  洛言心思一轉，低頭吞吐著道。


  「師父，我不是有意的。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秦師兄說門裡怪罪月師叔主持的任務死了太多的人，不叫他主持下去了，然後就聽到樓上有人罵月師叔沒臉，凌師姐就衝上去了，還有秦師兄他們，我是最後衝上去的……」


  洛言說著抬眼偷看了藍雪兒一眼，對上藍雪兒的視線立刻又垂下。


  「後來凌師姐他們就被打傷了，然後太和門的那些弟子就下來了，言語很囂張也沒什麼，可他抓走了齊師弟，結果齊師弟又找不到了……」


  「過程我知道了，你直接說你為什麼硬要出頭就行了。」


  洛言張張嘴，只好道。


  「我知道太和門在西部，離咱們太乙門很遠，跳出來的那些太和門的弟子只有築基，築基的修士不可能敢跑這麼遠，一定有修為高深的長老帶隊。既然他們有高深的長老，鎮守太乙城的長老們肯定知道，既然知道，那我就算硬出頭也不能叫我吃虧。再說了，這可是在咱們家門口，他們上門來欺負了，不能因為打不過就不打，那要傳出去，不知多少人會說我們太乙門的弟子沒骨氣……我就是這麼想到。」


  藍雪兒心裡很驚訝，這孩子還能想到這些？


  後面骨氣什麼的，因為年輕，沒什麼，主要是中間的那段，是知道師門不會叫她吃虧才出頭的，一時心情有些複雜，這孩子沒有她想的那麼笨。


  但這絕對不能稱讚。


  「可你想過沒有，萬一上官長老沒有及時趕到怎麼辦？你被重傷再無法修鍊怎麼辦？就算太和門給再多的補償，也不能恢復，你又該怎麼辦？」


  洛言神情現出畏懼。


  藍雪兒聲音微微提高。


  「這既不是爭生死，也不是做任務，不過是意氣而已，萬一出現我剛才說的情況，你覺得值嗎！難道你修鍊就為好勇鬥狠的！明知道不可為還要為，只因為相信有人會救你？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你以為這很聰明？」


  藍雪兒狠狠教訓了她一頓，叫她去外面跪著，什麼時候真正知錯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洛言耷拉著頭應著，嘀咕著道。


  「不是說不說才去跪著嗎，怎麼說了也要去跪著……」


  藍雪兒又好氣又好笑，板著臉道。


  「還不快去！」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情景叫洛言心裡生出些溫情。


  ……


  洛言耷拉著腦袋出來在花樹下跪下。


  藍雪兒的話也叫她覺得自己今晚衝動了，只是她想的更多。


  她是覺得坐鎮長老不會不管，但更重要的是，她出手只想教訓一下好友的孩子，如今想起來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她已經不是前世的洛言，前世的一切和她不在有關係，她如今也沒有資格去顧忌前世的人和物，感情用事很可能就是找死。


  想通了這點，她也冷靜下來。


  「師妹！」


  洛言一愣，轉頭，見楊瀚從樹后探出頭來，對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她聞到了一股香味，笑了。


  「謝謝師兄。」


  伸手接拿過來，打開是個雞腿，還是他們在酒樓里吃的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