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萊歐這邊死咬著不鬆口,唐總,我們一定要這麼急嗎?歐老爺子在業界的地位,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刺激其他競爭對手去打壓,我們坐收漁翁之利,這不還是您當初親自開會說的嗎?」
吃過晚飯,撩過老婆,在秦意房裡磨磨蹭蹭半天,看著那張清秀精緻的臉紅出新高度,然後才回房辦公的唐御天點起一根煙。面對洪寶不停地叨叨,他只是將嘴裡的煙緩緩吐出來,漫不經心道:「嗯。」
嗯什麼?
伴君如伴虎,洪寶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麼來。當他從資料中抬眼,看到吞雲吐霧狀態下的老闆,不由地驚恐起來:「唐總,你怎麼抽煙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國要亡了嗎老闆!公司要破產了是嗎!
唐御天眼皮微掀:「抽根事後煙。」
都怪那隻蠢貨跑完三圈累岔氣的樣子太誘人,喘氣聲也那麼好聽。還不知道自己這樣很痴漢的唐御天一邊回想,一邊將身子往後靠。弄得他原本只是想親幾口,可秦意氣息凌亂,那種連反抗都沒有力氣反抗的樣子……
勾得他沒忍住。
不過當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唐御天從身後壓著秦意,伸手剝他衣服的時候,這蠢貨就已經承受不住了。
當時秦意紅著臉,啞著嗓子,以中國夢為切入點,還沒有引出中心主旨,便被唐御天堵住了嘴:「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弘揚民族精神是吧,我們去床上好好談。」
「……」
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讓他逃掉。
唐御天將他衣服剝掉一半之後,又掐著他的細腰,伸手去解他腰間那條皮帶。
褲子欲落未落,一道淺淺的股溝,晃在唐御天眼裡。
「放鬆,我輕一點弄,嗯?」
秦意搖頭。
「你喊疼我就退出來。」
騙小孩呢?
最後秦意板著臉跟他說:「唐先生,你知道嗎,列夫·托爾斯泰曾經寫過這樣一句話,我們平等的相愛,因為我們互相了解,互相尊重。」
唐御天回神,蹙著眉熄了眼,斜著眼看洪寶:「你知道托爾斯泰嗎?」
洪寶還在糾結那個所謂的事後煙,冷不防聽到什麼什麼斯泰,目瞪口呆:「啊?」
唐御天沉吟半天,最終還是擺擺手:「行了,你下去吧,跟他們說,萊歐的事情全都按照第二個方案進行,有任何疑問,都可以來找我。」
洪寶:我現在就很有疑問,可是你總是在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啊老闆。
雖然心裡這樣吐槽,但洪寶也知道,老闆辦公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打擾,於是收拾收拾東西出去了。
洪寶走後,屋子裡安靜下來。唐御天對著桌上那份文件半響,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明明那蠢貨只是用手幫他弄了幾下,而且全程面部表情跟慷慨赴死一樣,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是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是啊,明明那麼掃興。
可為什麼他硬得快爆炸,沒幾下就射了?
而且那青澀的技術,青澀到在手指碰上去的瞬間,顫了顫,而後一動不敢動。
唐御天近乎偏執地在腦內將那幾個畫面翻來覆去地回想,然後,毫無疑問地,奔進浴室沖了個涼水澡。
萊歐集團,1952年成立,主營海外貿易,經歷過金融危機,是當年那場大風暴中倖存下來為數不多的公司之一。
創辦人,歐陽晨的爺爺,歐瑞。
洪寶帶著滿腹疑問,正要回房休息,又被蹲守在門口的德叔抓過去:「萊歐的事情,少爺怎麼說?」
洪寶撓撓頭:「沒怎麼說啊,就說儘快收購。」
儘快收購。
德叔琢磨著這四個字。
「怎麼了德叔?看你好像對這次吞併案特別關心啊。」
德叔敲了敲洪寶的腦袋:「瞎說什麼,我哪裡是關心,我就是想看看歐瑞那個老頭子要作死到什麼時候去。」
他和歐瑞年輕時候就認識,兩人向來不對盤。
當他還是西街一霸的時候,和還沒發家在街頭漂流的歐瑞總是干架。
「他年輕的時候就很作死,」德叔回憶道,「當時地盤上有個大佬,不過現在已經翹辮子了,大佬叫他買點東西,他都敢吞錢。」
窮過,才有那種對成功和對俯視一切的渴望。憑什麼,憑什麼要他接受身世的參差。
他一定要出頭。
洪寶:「哦,那他膽子很大。」很有冒險精神,難怪現在那麼成功。
洪寶繼續憨憨地說:「我就不行,上次唐總讓我去和小孫老闆談生意,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這人會不會聊天,」德叔斜他一眼,「榆木腦袋,你這麼就不想想少爺這回為什麼對他打壓力度那麼大?」
「……我想啊,可是我想不出啊。」
德叔恨鐵不成鋼,他難得想找個人好好談心,對方還那麼不會接領子,他拍拍洪寶的腦袋:「你這輩子就每個月拿這麼些工資,當個小小的助理吧你。」
洪寶毫不在意,笑得更開心:「每個月那麼多錢,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小侄女前幾天還給我寫信,說她上學的事情……真好,要不是因為老闆,我侄女現在都念不起書呢。」
單細胞動物的人生追求真他媽簡單。
不管這暗示對方接不接地到,但是八卦還是要毫無保留地一起分享,德叔湊過去,小聲道:「前幾天,歐瑞派人,想抓小蘇先生。」
「啊?」敢在老闆娘頭上動土?
德叔繼續道:「這個小蘇先生真是個神人。」
這個歐瑞也是倒霉,打錯算盤,以為這是朵純潔的小白蓮,還是沒什麼腦子的那種。
趁秦意大清早起來澆花,隔著柵欄裝自己晨跑路過。
為了顯示風雅,表明自己是個正經人,開場就朗誦了一段汪曾祺的《人間草木》。
——啊!若我在臨水照影里,想起你,若我在柳枝新綠前想起你,若我在一切無從說,說不好的美麗里想起你,我在哪一切陶醉里,已非自醉,你可曾感受到,遙遠的舉杯致意。
秦意拿著水壺:「您想幹什麼?」
歐瑞:「五湖四海皆是友,在下想與你結交個好友。」
然後秦意隔著柵欄和歐老爺子談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青少年成長健康學。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不,拘泥於形式,就是人類停滯的開始。」
「……」
「其實我說了那麼多,只是想告誡您,好好教育孩子,正確的教育才能夠引導他們回歸正途。」
德叔模仿完歐老爺子,又變個聲音模仿蘇七說話。
洪寶看得一愣一愣地,跟看戲似的,說話語調都極其誇張,而且這個對話內容也實在有點神經啊,一聽就是添了油加了醋。
洪寶驚嘆道:「德叔,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拍戲當個演員啊?我覺得你很有表演天賦。」
德叔停下模仿,往外走,不想再理會這個傻孩子:「洗洗睡吧你。」
這個晚上過得相當平靜,月色皎潔明朗,微風徐徐。殊不知第二天睜開眼,一場更大的風暴在等著他們。
唐青龍連續打了三通電話,催唐御天回家看看。
德叔站在旁邊,臂彎里照例掛著少爺的西裝外套:「怎麼?又是大宅來的電話?說什麼了?」
「只說八爺最近很不正常,」唐御天掛了電話,繼續喝粥。
對面秦意低著的頭就沒有抬起來過,只有手動時不時地動幾下。
唐御天停下動作:「寶寶你覺得呢,你不是在找人?」
秦意搗搗粥,心不在焉:「啊?」
他『啊』完之後半響才回過神來。
「我、我覺得……」
唐御天眼睛也不眨地盯著秦意的腦門。
秦意現在思維極其不暢通,昨晚的事情給了他太大衝擊,那腦門越垂越低,他小聲道:「我也不敢妄加猜測。」
「德叔,等下叫人備車,回大宅一趟。」
即使緩了一晚上,秦意還是不太敢正視唐御天的眼睛,問道:「我也去嗎?」
唐御天挑眉不語。
臉上寫著兩個大字,廢話。
等吃完飯,司機把車開到門口,德叔哎呀了一聲:「這衣服怎麼沒熨平,少爺你等下,我上去給你換一件。」
說完,把手裡的髮蠟塞進秦意手裡:「那個,蘇先生,你幫個忙,幫我把少爺頭頂那嘬頭髮壓下去,謝謝啊。」
「……」
秦意拿著這罐燙手的髮蠟,低著頭,猶豫半響,手指在罐身上無意識地摩擦兩下,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唐先生,我……我給你抹吧。」
唐御天倒是想看他能裝鴕鳥裝到什麼時候去,不過他明顯低估了鴕鳥的戰鬥力。
秦意低著頭,用手指沾上些髮蠟,然後頭也不抬地,踮起腳尖憑感覺給唐御天抹。
唐御天只覺得鼻樑上一涼,還沒等他笑出聲,秦意也察覺到這個手感不太對勁,迅速縮了回來:「……不好意思。」
秦意盯著大理石地板正出神,突然間被人攔腰抱起,腳下一空。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抬起了腦袋,有些驚慌失措。
迎面卻是唐御天張揚邪魅的笑臉,也不能說是笑,只是嘴角有些微妙地上揚罷了。
「現在夠得著了嗎,」他湊上去在秦意下巴上啃了一口,隨即道,「愣著幹什麼,快點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