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墟有煙，雪連天（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了門顏雨峰一心想著為什麼大家會如此熱衷出名，感覺彷彿被遭到了羞辱，他心中有難言的憤慨，加上預想的聖誕節因失聯秦煙而泡湯，更加加劇了這種莫名的情緒。
所幸顏雨峰還算冷靜，沒有從前門走，來到消防通道，下著樓梯來到了1樓。
出了門，透著玻璃，顏雨峰看到了外面漫天的飛雪，也許是雪景讓他想了什麼，他決定出門走走，釋懷下內心某種的情懷。
也是奇怪，下雪前，風吹一吹，便覺得好冷，可此刻，雪花灑在臉頰，反而讓顏雨峰感覺一陣燥熱。
頂著雪，顏雨峰稍微辨識了下方向和路徑，出了酒店大門，便往外走去。
就當顏雨峰一個人冒雪踏青的時候，有幾隊人馬，或坐著飛機剛落地，或乘著火車進了西站。
首都機場，出機口，來了一水的高個子，他們統一的服裝和排成一字長蛇的陣勢，讓很多匆匆來往的路人分了神，側目打探。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帶著鴨舌帽，看著外面的大雪，問道：「接我們的大巴來了嗎？」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個中年人，他留著八字須，看上去，頗為精明。他道：「已經電話確定了，就在廣場，有人來接。」
「那就好，今天天氣太糟糕，不能在室外呆太久。老李，你去督促下隊員們，不要因為沒看過雪，就興奮過頭。」鴨舌帽中年男子叮囑道。
「放心，陳教練，我們國興中學，雖然是頭一回進全國決賽圈，但是球員的心氣都很穩，我再去察看察看。」八字須的中年人笑了笑，說到。
「尤其是雲東，還有他弟弟雲寧，你務必要釘死了，這兩兄弟，簡直就是我的報應！」鴨舌帽男子咬牙切齒的說道，語氣卻顯得並不那麼生氣，反而有一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老李笑了笑，道：「知道，知道！」
隊伍的最後面，一個瘦高，黝黑的短髮少年，正好奇的看著落地窗外的雪景，旁邊一個略矮的面容相似少年，嘻嘻的笑道：「哥，這就是雪啊，真好看啊！真的就像棉花糖！」
「是好看，待會到了酒店，我們出門走走！」瘦高少年很寵溺的對弟弟保證道。
「哪也不能去！」剛走過來的老李，一聽到這話，馬上伴著臉說道。
瘦高少年充耳不聞的對弟弟使了個眼色，然後又對後面的一群黝黑少年們說道：「我就說到了北京肯定能看到雪，這下信了嗎？」
「信了，雲大的話，肯定要信的嘍！」少年們哈哈大笑起來。
老李也無奈，面前的雲東，號稱海南第一高中生，天賦異稟，他跟他親弟弟，被譽為國興雙雲，雲東，雲寧，這對海南五十年來史上最強的兩兄弟，帶領國興中學，一路過關斬將，毫無困難的殺入全國大賽，在全隊眼裡，這可真是一對寶貝疙瘩。
還算有幸，兩兄弟都是被陳裕主教練發覺出來的，從初中一路帶到高中，兩兄弟唯獨只怵他，要不然，這隊伍，還真的不好帶。
這邊正笑著，從另外一個出機口，也出來一群人，兩隊一打照面，便紛紛惹起相互的注意。
國興穿的是天藍色校服，而剛出現的，是蔵黑色校服的一群少年，為首的正是成都樹德中學的主教練，陳安，他眯著眼瞧了下為首的陳裕，兩人互看一眼，便一閃而錯，陳安揚了下手，隊伍停下來，看著國興中學一行人馬，從面前依次走過。
敦實的薛山沉默的站在那，眼皮耷拉著，卻將每一個走過自己眼前的國興隊員都看在眼裡。當雲東走過他的時候，他眼睛一眯，下意識抬眼瞧去。
雲東也正在看他，也許是高手之間的直覺，雲東收起了狂妄桀驁的一貫表情，面色肅穆的深深看了薛山一眼。
後者面色依舊是那副憨厚的樣子，只是眼角抽到了下，當國興一行走過之後，薛山身後，他的好友兼死黨王諸，低聲說道：「山子，那個人我感覺好強！」
「嗯，是很強，我想，他就是情報里說的那個海南一哥，雲東！」薛山不露聲色的回答道。
「我猜也是，我看了情報，他跟他弟弟，兩個打鋒衛搖擺，相互錯位，非常難防。」王諸說道。
隨著好友的提醒，薛山腦海里馬上出現一列關於國興的情報資料。
國興中學，延續海南小快靈特色球風，並且發揮到極致，隊中雙雲，哥哥雲東兩米零三，打小前鋒，力量速度敏捷一流，跑位靈活，投籃出色，喜好面框攻擊。雲東身高臂長，投籃具有難以封蓋的特質，是國興以及海南當之無愧的第一高中生。
弟弟雲寧，一米九五，三分神准，有著一場比賽，十八個三分的驚人恐怖記錄，他運球出色，速度驚人，善於突破分球和跑位接球跳投，兩兄弟早在高一的時候，就被數家cba豪門俱樂部垂涎，具可靠消息，在擊敗光明中學之後，已被廣東俱樂部以豐厚的待遇，攬入懷中。
「不怕！如果我們遇到他們，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團隊籃球！」薛山笑了笑。
陳安繼續帶著隊伍往外走，剛才的邂逅，並沒有影響他的思緒，作為精於情報收集和分析的他來說，強大的國興，還不是他的第一困難。
今年的全國大賽，八支球隊，全是強者，毫無前幾年的參錯不整的狀況，新興勢力國興中學，南區新王者回浦中學，老牌北區強者清華附中，衛冕冠軍瀋陽三十一中，山西雄獅太原外國語附中，黑馬內蒙古包頭三十三中，以及去年黑馬北陽十二中。
每一支球隊，都有自己的當家球星和獨特的技戰術風格，要說誰更厲害，陳安並不敢妄加推測，但是有幾支球隊，他卻知道，成都遇見任何一支，都難有勝算。
衛冕冠軍瀋陽三十一中，實力超群，即使天才少年劉小宇走了，依舊保持著強大的實力。新核心路宇，號稱第二宇宙，強勁的身體素質，和爆炸式的突入打法，已經成為北區冉冉升起的新王者。路宇身邊，還有四大太保，個個實力屬於半職業，也出身於籃球世家，瀋陽三十一中的實力，相當恐怖。
不過路宇因傷缺席了一半賽事，現在的身體恢復如何，還是秘密，如果依舊保持巔峰水平，瀋陽三十一中，依舊是冠軍的有力爭奪者。
南區新王者回浦中學，這支來自浙江的球隊，早些年，就一直位列南區豪強一席，回浦中學強大就強大在它身屬集團化教育，有眾多衛星學校，為它持續不斷的輸送各類人才。
籃球人才更是層出不窮，讓回浦一直保持南區老牌豪門的實力，也持續積累了厚重的底蘊，今年，在超新星程尚的帶領下，回浦與南區王者南洋模範中學一戰定山河，程尚豪取三十四分，將南洋模範中學斬落馬下，成為南區冠軍。
可以幹掉南洋模範中學的球隊，陳安不敢菲薄。
剩下就是清華附中，這個即將開始的全國大賽地頭蛇。
清華附中，從耐克杯開始以來，就一直位列前茅，憑藉那校名所帶來的光環作用，清華附中總是可以招募到極具天賦的籃球人才，也被高中籃球界，私底下譏稱高中界的廣東宏遠。
清華附中的主教練張閔，老資歷，老學歷，元老級老教練，機智如狐，詭計多端，帶著清華附中，一直保持北區四強的身份。
就算球隊實力相當，但是若是讓陳安來選擇，他絕對不想選清華附中作為對手，那種球場的臨場戰術對抗，極為頭疼。
這三支球隊，是陳安最不想碰見的，其餘的四支球隊，倒不太那麼讓人感到絕望。
走過一個免稅區，擺放在通道旁邊的報刊攤位上，眼尖的陳安忽然看見一個碩大的標題，他眼一縮，立馬停住了腳步，走了過去，拿起端看。
「最強高中生？」陳安念道。
看著頭版封面上那飛翔的少年，陳安覺得莫名的心悸。
「教練？」薛山走了過來，湊眼看到了報紙，他從報刊攤位上，也拿了一份。
「顏雨峰？」薛山有些驚疑。
他腦海忽然回憶起，被自己艱難擊敗的狄震，賽后瞧著他冷笑。
薛山問他，笑什麼？
狄震卻奇怪的回答他道：我們不是最強的江蘇高中球隊，今朝你們擊敗我們九中，自會有江蘇的球隊，報此仇。
薛山啞然失笑，覺得狄震是不是打球打傻了，分明每一省就一支球隊參加全國賽，為什麼他還會說出這麼惹人笑的話來。
現在看來，狄震沒有說笑，這支來自江蘇的北陽球隊，果然殺進了全國大賽。
可是，為什麼媒體會這麼吹捧一個高中生？
素來穩重的薛山，看著頭版上的飛翔少年，心裡不禁產生了一絲反感之意。
哼！最強高中生，不知所謂，這些媒體，真是一貫的沒節操。
「這幾份，我都要了！」陳安把只要有北陽十二中報道的報紙，都買了一份，然後拿著這一疊，繼續帶著球隊往外走。
清華附中的訓練球館，張閔安坐在那，看著弟子們，正為即將到來的全國總決賽，保持狀態。
他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疊報紙，版面赫然便是顏雨峰持球突破的畫面。
張閔拿起保溫壺，呷了口茶，他那渾濁的眼睛里，此刻，卻格外清澈。
顏雨峰，你真的有說的那麼強嗎？
張閔悠悠的想道。
作為一個老資歷的教練，他要比別人更為敏銳的預覺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大篇幅的報道，這後面意味著什麼，張閔很清楚。
也就是說，這支北陽球隊，一定有值得報道吹噓的資本，而是什麼資本，無疑便是這個叫做顏雨峰的少年。
不需要去看資料，就光看這報紙頭版封面，這個少年所展現出來的，就很不一般。
看來，又多了一個對手！
在張閔的心中，將清華附中帶到全國冠軍，是他孜孜不倦的目標和志向。
本來以他的資歷和水平，即使去擔任北京首鋼的主教練，也不是不可，但是他就沒這個想法。
他更喜歡待著這群青春熱血的少年身邊，為一個非常單純，而且沒有利益的目標，一起奮鬥拼搏，這樣的滋味，讓他覺得很舒坦。
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登上寶座，哎呀，也是頭疼！
張閔心裡想道。
火車上，飛馳的列車，車外飛舞的大雪，並沒有惹得軟卧車裡的少年們一絲興奮，對於這群來自東北的少年來說，雪是再不正常的東西。
路宇在那看英語書，旁邊隊友的嬉鬧並沒有影響他看書的進度，只是主教練孫立的出現，讓他放下了書。
「先去別的地方待著！」孫立對其他人吩咐道。
等車廂里，就剩他跟路宇的時候，孫立坐了下來，他看著面前沉穩的少年，心裡暗暗的點了下頭，又看了眼放在一邊的英語速成單詞3000，說道：「怎麼樣，感覺！」
路宇活動了下肩膀，摸著左肩說道：「其實已經好了，教練你不要擔心！」
孫立笑道：「若不是我再三跟醫生確認，我還真不敢帶你去打全國賽！你這個傷，如果不恢復好，會成為老傷的，你必須要清醒認識到！」
「我知道，教練，肩膀的傷，我已經很注意了，另外還有護具，不會出現脫臼的事情。」路宇向主教練保證道。
「狀態我就不擔心了，我知道你的水平，這一次，全國大賽，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孫立為自己弟子打氣道。
路宇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前日，劉大哥，也是路宇的帶頭老大，劉小宇，忽然給了他來了電話。
正準備起航北京的路宇很是驚訝和歡喜，但在接完電話后，他便很不高興。
電話里，劉小宇先是了解了下他的傷情，然後對他交代道，今年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太拚命，明年才是他的大好時機。
路宇不解，接二連三追問之下，劉小宇才說出實情。
顏雨峰！
你真的有那麼強嗎？強到連劉哥都無法面對？
劉小宇有多麼強大，作為隊里曾經的跟班小弟路宇，太了解了，去年，橫掃各路豪強，橫刀立馬黃浦江，無人可擋。
可為什麼只是一年，就成了這樣子。
最後劉小宇的話，更讓路宇接受不了，他說道，如果去年要不是顏雨峰受了傷，瀋陽三十一中壓根就不可能拿到冠軍。
路宇正想著，他口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屏幕，正是劉哥的電話，一接通，劉小宇便問道：「教練在你身邊嗎？」
在得到確定答覆之後，劉小宇讓路宇把電話給孫立主教練。
孫立疑惑的接過電話，過了半響，面色幾變，最後一片沉重。
放下電話，孫立看著路宇。
兩人對視了下，路宇打破沉默，問道：「教練，劉哥說了什麼？」
孫立遲疑了下，但最終還是坦誠的說道：「他告訴我，如果遇見北陽十二中，不要拚命，因為拼不過，還不如保存實力，去掙其他名次！」
根據賽制安排，淘汰的球隊還要跟其他同樣處境的球隊爭奪最終名次，劉小宇的本意就是如此。
路宇搖頭，他道：「無論這個顏雨峰有多強，我都要儘力去面對，不戰不悔！」
孫立楞了下，眼神露出欣賞之色，他點頭：「好，好！」
正待所有參賽球隊都在為橫空出世的顏雨峰而心懷震驚的時候，顏雨峰卻在往酒店回走。
他亂走一氣，走乏之後，飢餓難當，遇見一家蘭州拉麵，進去連吃兩碗炒麵，終於恢復元氣。
陰霾的心情，也略微好轉，看著外面還在下的雪，路面都已經白皚皚一片，尋思若還不回去，就更難走了。
走在路上的他，還在為今天沒有遇見秦煙而鬱悶，來到酒店門口的他，看著酒店，他又遲疑了。
回去做什麼？接受大家的追捧？
顏雨峰討厭這樣的感覺，這並非他所想要的，尤其是孫明也是一副得意的樣子，自己更不理解。
一時間，顏雨峰又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了。
掃看四周，發現後面是一個綠化帶式的小公園，最當中有個亭子，他便抬腳往那亭子走去。
此刻，大雪覆蓋了整個小公園，亭子頂著積雪，更像一個雪白的大蘑菇，顏雨峰走進空無一人的亭子，坐在那長椅上，看著不遠處的酒店，愣著神。
這時，一個雪白的身影，裊裊從遠處馬路那邊走向酒店，那人奇怪的在酒店門口徘徊了一會，然後走了進去。
顏雨峰也沒注意，過了半天，酒店門口，出來一人，那人在酒店大門口，又站了一會，漫天的雪花，模糊了視野，顏雨峰終於有些奇怪這人的舉止。
彷彿人走了，又好像還在原地。
顏雨峰心裡想道，也不知道是誰，看樣子，好像是在尋人，又像是在等誰？
尋人？等人？
隨後顏雨峰如觸電般站了起來，他驚喜的邁開腳步往前走。
越走越近，顏雨峰卻步伐漸慢，秦煙不是這樣身姿，懷著僥倖，顏雨峰還是慣性的走了過去。
那人背對著顏雨峰，看看裡面，又左右望望，全然沒有注意到從馬路對面，徑直走來的顏雨峰。
當來到這人的面前，那人終於感覺到顏雨峰的靠近，抬頭一瞧，頓時呆住。
顏雨峰也呆住了。
「怎麼是你？」顏雨峰覺得不可思議。
蘇雪起初有些慌張，但更多的是欣喜，面對顏雨峰的問話，蘇雪手忙腳亂的從背包里，掏出一份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報紙，輕聲解釋道：「看到了報紙，就過來了！」
顏雨峰臉色一冷，他道：「過來賀喜么？」
蘇雪卻搖頭，她道：「是擔心。」
顏雨峰不解了，他撇了眼報紙上，剛好雪花落在上面，蘇雪連忙抖抖，小心翼翼的把報紙，報在懷裡。
「擔心你會不高興，所以過來的！」她低著頭，語氣忐忑不安著。
顏雨峰楞了下：「為什麼這樣想？」
蘇雪依舊不敢抬頭，她不安的扭動了下身子，微微原地踏了幾步，才說道：「去年，你打球出名后，江蘇好多報紙都報道你，你就一臉不高興，這一次，我想，一定還是這樣。」
顏雨峰真的呆住了。
他仔細的看著不安的蘇雪，他忽然道：「雪大，我們去亭子那邊吧。」
蘇雪老實的跟在顏雨峰後面，兩人來到亭子，顏雨峰掃了下身上的落雪，看著把毛茸茸的帽子摘下來，露出秀麗齊耳短髮的蘇雪，有點百感交集。
「你就為這個，跑來這裡了？」顏雨峰問道。
蘇雪臉色通紅，彷彿被人抓了現行一樣，局促不安，外面的雪，大片大片的落下，發出沙沙的響聲。
亭子里，氣氛一時變得寧靜又詭異的沉悶。
「今天是聖誕節，我想，我想……，我想過來看看你……！」蘇雪猶豫半天，在顏雨峰的目光注視下，結巴的坦白著。
她臉頰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凍的，讓人看了心疼。
「這麼大的雪，你就這樣過來？」顏雨峰的心的最深層，一陣波動，那翻騰的滋味，讓他有點難以站立。
「其實不遠，我在附近上補習班，自從知道你在這家酒店住，我每次路過，都會多看幾眼。」蘇雪慌忙解釋道。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我，我，我真的值得你這樣嗎？」一想到蘇雪，每天路過這裡，就像剛才那一幕一樣，徘徊眺望著，顏雨峰就覺得心裡很難受。
蘇雪倔強的點了下頭，又搖了下。
「也許這樣說，會讓你瞧不起，也許我早就被你看不起，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顏雨峰，喜歡你是一種病，我每多看你一眼，我就能好上一分。雖然，之後會病得更重，但我又能怎麼辦呢？」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我沒想過被你知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對不起，打擾你了，我要走了！」蘇雪說完這句，匆匆轉身往外走。
這一次，顏雨峰不知道從哪冒出的氣力，一步箭頭跨了過去，一把抓住蘇雪的手，將她扯回到亭子里。
蘇雪措手不及，一個回身，就栽入了顏雨峰的懷裡。
顏雨峰一震，連忙鬆開手。
兩人都一陣臉紅，顏雨峰略做平靜，說道：「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說走？」
蘇雪垂著頭：「我想看到你，但又無法面對你，也許對我來說，能看你一眼，已經是足夠了。」
「為什麼無法面對？」顏雨峰無法理解。
蘇雪卻沉默著。
「有時候，自己都覺得很賤，被你拒絕那麼多次，還一次次不放棄，你是不是也這樣看我？」蘇雪忽然抬起頭，眼淚婆娑的看著顏雨峰。
顏雨峰手足無措，他慌了神，不僅是蘇雪此刻的眼淚，還有她說的話。
「從來沒有，我發誓，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顏雨峰舉手對天。
蘇雪卻搖頭，「對不起，我自己都無法面對我自己，我要走了，你要保重！」
說完，蘇雪掉頭就沒入風雪之中。
這一次，顏雨峰呆立原地，傻傻的望著越走越遠的蘇雪。
露在雪地的足跡腳印，忽然讓顏雨峰清醒回神，他向前沖了幾步，站在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中，對著模糊背影的蘇雪，大喊道：「蘇雪……！」
遠處的身影定住了。
顏雨峰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一系列關於蘇雪的，都飛快從他腦海里閃過。
他忽然發力奔跑，一直衝到了蘇雪身邊，看著驚愕的蘇雪，顏雨峰定了定神。
「今天聖誕節，讓我陪陪你！好么？」
蘇雪彷彿被魔法點住，靜止在那，直到顏雨峰拉住她的手，才慌亂的掙脫。
可顏雨峰卻有力的，牢牢的抓住她的手。
「至少讓我送你回家一次，總可以的吧！」
蘇雪卻在搖頭。
「我知道你喜歡秦煙，所以請不要給我一個虛幻的僥倖！我承受不住！」蘇雪還在掙扎，她哀求著。
顏雨峰心口一撞，他下意識鬆開了手，脫離控制的蘇雪，慌張的往前小跑而去。
顏雨峰呆立在那，看著真的遠去的身影，心裡宛如被刀割一樣，無法自言。
這tmd到底是什麼一天？
顏雨峰仰天怒吼，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