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誰也不離開
「你好，我想說聲對不起。」一個聲音在顏雨峰身後響起，已經準備提著行李包要走的顏雨峰轉過身來，映入眼眶的是武漢一中的廖遠。
廖遠臉上還趟著汗珠，殘餘著被淘汰的難過神色，看了一眼他，顏雨峰答道：「賽場受傷在所難免，沒必要如此！」
廖遠苦笑了下，他道：「如果有機會，請代我對他說聲對不起，可惜我下午就要離開北京了！」說到這一句，廖遠的眼神明顯暗淡下來。
顏雨峰點了下頭，他知道，很多球隊都做了兩手準備，面對殘酷的一場定生死的規則，即使是北陽在昨日，還通過電話預定了明日的火車票。
「好的！」顏雨峰答應下來。
廖遠臉色好了些，他對顏雨峰點了下頭，轉身正待離開，顏雨峰卻忽然喊道：「等下！」
轉過身，廖遠詫異的看過來，卻看見顏雨峰放下行李包，把自己身上的球衣脫下來，說道：「換球衣么？」
廖遠真的吃驚了，他慌忙把球衣脫了下來，兩人赤裸著上身，交換了球衣。
「祝好運！」顏雨峰笑了笑。
「祝好運！」廖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順著同樣的說道。
顏雨峰轉身走開，孫明站在更衣室入口處，看著赤裸上身的顏雨峰走來，笑道：「挺有球星范的嘛。」
顏雨峰抬手就把孫明夾胳肢窩下，孫明哇哇大叫，卻被顏雨峰拖著進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全隊群情激動，大家都打著赤膊在那開心的笑罵著，顏雨峰推門進來，頓時房間安靜了下來。
放開孫明，顏雨峰對大家忽然大喊道：「北陽！」
「北陽！」全隊轟然應道。
「北陽！」顏雨峰用更大的嗓門喊道。
「北陽！」彷彿在燃起的篝火上傾倒了滿罐的汽油，氣氛陡然攀升到最高點，所有人都在放生齊吼道。
顏雨峰不在叫喊，他走了過去，跟每一個人隊友擊掌，最後他來到房間中央，舉了拳頭，對大家說道：「我想說兩句。」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靜靜的注視著他。
「第四節，證明你們每一個都是強大的，也證明我之前的話沒有虛假，要做自己，打出自己滿意的比賽，那現在我想問問大家，你們對自己的表現滿意嗎？」最後一句，顏雨峰忽然提高調門，對大家喊道。
「滿意！」北野第一個喊了起來，惹起一陣嬉笑聲。
顏雨峰卻話鋒一轉道：「人要永遠不滿足，尤其是在競技體育上，今天的滿意，不代表明天你還會，我希望每一個人，保持飢餓感，我更希望，明天的比賽，大家能打得更好。你們做得到嗎？」
「能！」這一次，更多人的喊了起來。
「那好，現在，快速整理自己的東西，我們去醫院。」顏雨峰說道。
大家興奮的表情一下就暗淡下來，夜長風的受傷，讓大家一下記起來，項傑更甚，他覺得需要說幾句，他站了出來，來到顏雨峰的身邊，對著大家道：「這場比賽，讓我們獻給老夜，沒有他，我們走不到現在！」
顏雨峰介面道：「項傑說得對，沒有老夜，這支北陽早就散了，走，我們去醫院！」
一小時后，北陽十二中眾人站在病房走廊外，王學超得知比賽拿下，臉色好了許多，他對顏雨峰說道：「醫生說還要住院觀察，夜長風已經醒過來了，他一直擔心比賽結果，不如，你進去告訴他吧。」
話音未落，病房門打開，一個微胖的護士探出頭來，問：「誰是顏雨峰？」
「我！」顏雨峰答道。
「病人讓你進來一下！」護士覺得顏雨峰太高了，仰著頭對他說道。
顏雨峰看了王學超一眼，後者點了下頭，於是他推門進去，旁邊護士小聲叮囑道：「別談太久，說話聲音也不要太大，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
說完，護士把門關上，房間只剩顏雨峰與夜長風兩人。
夜長風的臉色很白，他坐靠在病床上，見顏雨峰進來，努力的擠出笑容來。
「沒事吧。」顏雨峰搬過椅子，坐在床沿邊。
夜長風直直的看著顏雨峰，過了半響才動了動嘴唇，卻還是沒說出話，顏雨峰覺得詭異，便擠出笑容問道：「不認識我了？」
夜長風眼珠眨了下，忽然開口問道：「其實這樣挺好的。」
聽到這話，顏雨峰便明白過來，接著夜長風又道：「我明白你在想什麼，謝謝。」
「想什麼呢你！」顏雨峰假意的怒道。
夜長風笑了起來，很快他滋的一聲，去摸著頭，顏雨峰連忙伸出手來，夜長風馬上擺手搖道：「沒事，沒事，就一陣一陣的。」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打，不過這樣也好，你也沒了不上場的理由，這樣挺好！」夜長風繼續說著。
顏雨峰想辯解，卻忽然自己無話可說，只得坐在那默不開聲。
「接下來的路，北陽就看你的了！我是沒能力了！」夜長風的語氣先得的很低落。
「亂講，休息幾天，你不上場我也要讓你上場！」
夜長風笑了下，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你這一大半年，變化很大，尤其是在技術上，跟從前做對比，就像坐火箭一樣。」
「陸迪也是，我感覺我跟你們的差距，越拉越大，我就像是在閉門造車，這一年，我著實浪費了！」
「等傷好了，我想去南鋼，也許，我不應該再浪費時間了！」夜長風這樣說道。
顏雨峰心頭一震，他脫口道：「你想好了嗎？」
夜長風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不想高考去上大學了，對於我來說，去上大學，只會是更加在浪費我的時間。」
「可是……！」顏雨峰覺得若是一個人不上大學，那這人生，豈不是有了缺陷。
「我明白你的擔心，不過，這個事情我已經決定了，陸迪已經三番兩次的跟我說了，我缺少專業訓練，南鋼，可以給我！」夜長風擺了下手，他的語氣輕緩，可顏雨峰卻從中聽出那份決然。
「我還是建議你慎重考慮下！」
夜長風搖頭，他換了個話題：「後來你上場，是不是把對面打哭了？」
顏雨峰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只好接話道：「就第三節帶大家穩住了局勢，第四節，我基本是在做策應，每個人都打出自己特點，最後反超淘汰了武漢一中！」
夜長風沉默了會，他忽然道：「你身上帶著一種很奇異的特質，好像你一上場，大家都很心安，即使是我，都感覺更加放鬆，做你的隊友，真好！」
顏雨峰楞了下，他沒料到心高氣傲的夜長風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可是他認識夜長風這麼久，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說。
彷彿是在說完這話后，夜長風放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他眉頭揚了下，臉上露出絲昔日熟悉的得意笑容，他道：「你註定跟我們不一樣，不過呢，等你走後，江蘇，我還是要搶回來的！你就在國外乾瞪眼看著吧。」
顏雨峰有些接受不了夜長風的畫風轉換，只好悶聲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南鋼？」
夜長風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他嘟嚕了一句：「怎麼？你巴不得我走么？」
「哪敢，不過還是不希望你這樣的選擇！」
「你就不需要你管了，不過你要給我記住！」夜長風忽然探起身來，湊到顏雨峰面前，惡狠狠的道：「別想偷懶，我永遠在後面看著你，如果你想放棄，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打敗你！」
顏雨峰楞楞的看著夜長風，忽然明白夜長風為什麼要選擇去南鋼，而不是繼續完成學業，他心裡頓時浮現一股難言的滋味。
「好，我等著你！你也別偷懶！」顏雨峰伸出手，對夜長風說道。
夜長風笑了起來，他伸出手，兩人緊緊握住在一起。
「時間到了，你該好好休息！」微胖的護士推門走了進來，說道。
夜長風鬆開手，對顏雨峰說道：「跟大夥說，我沒事，好好打球，別讓我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顏雨峰站了起來，他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回過頭對夜長風道：「老夜，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要快點好起來！」
「怎麼這麼矯情，噁心！快出去，別打擾我回血！！」夜長風笑罵道。
出了門，顏雨峰見全隊還在那等著，見他出來，一干人等，齊刷刷看著他。
「沒事，老夜還要休息，我們安排下誰來在這裡守夜吧。」
「你們剛打完球，都累了，回酒店吧，我在這裡看著就可以！」王學超拿出了主教練的威嚴，直接下命令道。
「教練，我陪著你吧。」項傑想爭取一下。
「你是隊長，瞎搗亂！」王學超瞪了項傑一眼。
「都聽教練的，孫明，你先下去打車，多打幾輛的士！」顏雨峰安排道。
與項傑對望了一眼，項傑也只好從命，他揮了下手，道：「走吧，再不回酒店，就錯過中午飯了！」
在等電梯的時候，顏雨峰拉了下項傑，兩人稍微站在後面，顏雨峰低聲道：「夜長風要去南鋼，這事你知道嗎？」
項傑驚詫的差點叫出聲來，隨即他反應過來，同樣低聲道：「老夜剛跟你說的？」
見顏雨峰的表情，項傑嘆了口氣，道：「陸迪招募他好幾次了，老夜一直沒答應，哎，可能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情，讓他想通了一些事。」
顏雨峰無言，但是他還想努力下，他道：「就不能邊讀書邊跟著球隊訓練嗎？」
項傑搖頭：「這完全不可能，一個在北陽，一個在南京，而且，專業隊，從早到晚都有各式各樣的訓練，這已經不是特權的範疇了。」
見顏雨峰一臉難看的表情，項傑反過來安慰道：「你就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背了，老夜走職業反而是好事，否則，就算在大學里，進了cuba，一畢業，還是得上班，這樣也好，他離不開籃球，籃球也不會離開他了。」
顏雨峰不知道如何反駁，此時，電梯打開了，其他人魚貫的進了電梯，醫院的電梯向來是又寬又深，把全隊坐滿都不在話下，莫峰卡在門口，看著他們倆。
「不說這個了，走吧，現在王教練擺明讓你代替主教練一職，明天的對手，夠你忙活的了！」項傑見顏雨峰依舊一副不開心的模樣，邊拉邊勸道。
事已如此，顏雨峰忽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心裡嘆了口氣，跟著項傑，步入電梯。
在電梯里，顏雨峰思緒萬千，他忽然想到了自己。
夜長風選擇了自己的路，那自己的路，是否就如當初所決定的，繼續堅持下去呢？
項傑剛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好！你離不開，我也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