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頭人
因為路況太差，車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不過總也比步行強上不少。一直到第二天凌晨，風沙漸漸變小，地面上開始偶爾能看到一些植物的影子，又過了不久，前方出現一個簡陋的據點。
問了一下車隊中的人，柳思雨得到的答案是，此地已是大戈壁的邊界，再往西數十里就是吉斯的地界，或者更精確一點……柳思雨和方茗的目的地——暗流城。
柳思雨倒也沒想到，雙方竟然有著相同的目的地，短暫的意外之後便拉著方茗打算去向車隊的主人道謝，然後告辭。
不過很快，柳思雨就發現遇到了麻煩……
在柳思雨等人到來之前，前方這個簡陋的據點裡面就已經有人了，而且數量眾多、心懷不軌，只等車隊駛入，便呼啦啦的一下沖了出來，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就發起了進攻。
柳思雨很蛋疼，明明是為了省點事才搭上了這趟便車，明明不想惹麻煩，但是麻煩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好在要不要幫忙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柳思雨糾結太長時間，因為在戰火波及到自己之前，柳思雨一跺腳，心中便已經有了決定——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對於柳思雨這個決定，方茗竟出乎意料的表達了高度贊同，因為兩人本就沒打算和這些人有更深入的接觸，本就打算到了地方之後便立即離開。
只不過現在比起最初的計劃還是做出了一些微小的調整——直接跳過了去向車隊主人道謝以及告辭的那一步。
至於車隊的人對自己兩人的不辭而別會抱有怎樣的想法……柳思雨和方茗只是一個眼神便已明了對方的想法，只是因為接受了對方一些幫助，就冒著生命危險去趟這種完全和自己無關的渾水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大不了一會兒祈禱兩下，求諸天神佛保佑他們好人一生平安也就是了。
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柳思雨和方茗便悄悄的離開了現場，由於場面比較混亂，兩人又身手了得，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蹤跡，走的很乾脆、很安靜，沒有驚動到任何一個人。
……
當天下午，柳思雨和方茗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暗流城。
那是一座帶有濃濃的異域風情卻又到處都能看到希恩特色的城市，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因也很簡單——在這座異國的邊境小城中居住著超過一半的希恩人。
按照楊瑾君在信中的「指示」，柳思雨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和方茗一起來到位於市中心那家名為熱砂情緣的酒吧，找到楊瑾君指定的那個位置坐下靜靜的等待起來。
一個下午……夕陽隱去光輝，方茗認為自己被楊瑾君耍了，吵著要去找楊瑾君算賬，柳思雨耐著性子拉住方茗，一番勸說，方茗又坐了回來。
一個晚上……天光破曉、東方泛白，方茗拍案而起，好在柳思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方茗，好說歹說終究還是拉住了憤怒的方茗。
一個上午……日過中天，方茗又站了起來，這次既沒有發出憤怒的聲音也沒有狠狠的拍桌子，更沒有拔腿就往外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柳思雨。
柳思雨很頭疼，而且也同樣很氣憤，因為手中的那束玫瑰都已經枯萎了，於是也沒再攔著方茗，嘆了一口氣跟著站了起來，剛想隨方茗離開，耳邊忽然聽到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天王蓋地虎！」
柳思雨一愣，隨即心中一喜，趕緊答道：「小雞燉蘑菇！」
很無厘頭的暗號，但終究是找到接頭的人了，柳思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轉頭看去，頓時又愣住了。
站在兩人桌子邊上的是一個小女孩，很瘦、很黑、很臟，還光著一雙腳，此時正畏畏縮縮的看著方茗，臉上滿是惶恐的神色，柳思雨不由得看了方茗一眼，或許是方茗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把小姑娘給嚇到了。
好在方茗這人雖然脾氣暴躁，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是有一點卻是值得表揚的，那就是對小孩子相當和善，所以在注意到小姑娘之後，方茗身上的殺氣立即便收斂了起來，柳思雨暗鬆一口氣，帶著疑惑開始向小女孩詢問起來。
令人遺憾的是，小女孩對柳思雨的問題一問三不知，不管問什麼總之就是搖頭，好在這樣的尷尬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雖然小女孩給不了柳思雨想要的答案，卻開始扯起了柳思雨的衣袖。
……
離開酒吧，隨著小女孩在擁堵雜亂的大街小巷中左穿右插走了好一陣子，柳思雨和方茗終於來到了一座守衛森嚴的大院面前。
小女孩用柳思雨聽不懂的吉斯語向守門的大漢說了幾句話，守門的大漢打量了柳思雨和方茗兩眼便轉身進入院內，不一會兒就又出來一名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接替了小女孩的任務，領著柳思雨和方茗繼續往院內走去。
院子里的空間很大，除了各種風格迥異的建築物，還有一片巨大的空曠場地，場地中各種訓練設施一應俱全，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院子，倒像是一個簡化版的軍事訓練基地。
七轉八轉，柳思雨和方茗被領到了一棟精緻的小樓裡面，在一間裝飾豪華的辦公室裡面，接待柳思雨和方茗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二十多三十不到的年紀，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為美麗的歲月。
辦公室里除了那名女性，還有兩個男人，看到柳思雨和方茗之後都露出了好奇與懷疑的神色，三雙眼睛不停的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著。
「咳！」方茗忽然重重的乾咳了一聲。
彷彿剛剛回過神來，辦公室中等待著柳思雨和方茗的兩男一女這才稍稍收斂起那無禮的目光，同時起身向柳思雨和方茗迎了過來。
「你們就是楊瑾君小姐派來的人？」來到兩人面前，為首的那名年輕女性操著一口有種奇怪口音的希恩語開口詢問道。
「混蛋，什麼叫派來的？……」方茗聞言頓時大怒，不過才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被柳思雨給悄悄拉住了。
其實柳思雨也對這種說法頗有微詞，不過只是在心裡念叨了幾句，並沒有說出來而已，只當是這個女人希恩語學的不夠精通，表達意思方面出了一些偏差。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柳思雨阻止了方茗接下來的話，並且笑著朝對面的女人點了點頭。
這時，那名女人身旁兩個男人中的一個上前一步，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了方茗一眼，然後開口問道：「聽說你是高手？不知道你的身手比起你的脾氣怎麼樣？」
這一下連柳思雨都有些不爽起來，只是考慮到對方是楊瑾君的合作夥伴，而楊瑾君和自己這邊也算是朋友，而朋友的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不管怎麼樣柳思雨臉上還是保持著一絲笑容，口中謙虛的回應道：「高手不敢當，幾位謬讚了。」
女人看著柳思雨沉吟了一下，忽的笑了起來道：「是不是高手試一試便知道了。」
說完也不等柳思雨回應，回頭比了一個手勢，低聲說了兩句柳思雨聽不懂的話，然後柳思雨就看到女人身後長得既高又壯的男人大步走上前來，然後招呼都不打一聲，拎起拳頭就砸了過來。
「哼！」
正處在氣頭上，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方茗自然不會客氣，當即發出一聲冷哼，抬起左手，后發先至，一把抓住了那名壯漢的拳頭，然後狠狠的往下一折……
柳思雨看的一陣心驚肉跳，好在反應也不慢，及時伸手抓住了方茗的手腕，朝方茗搖了搖頭，而就這麼點時間，那名壯漢已經滿頭大汗，身體微微弓起，臉上青筋暴起，一臉的痛苦之色。
儘管如此，那名壯漢卻仍然死死咬著牙關，絲毫沒有發出呻吟聲，這一點上倒是表現的頗有骨氣。
可惜的是，光有骨氣是沒有用的，倒不是說那名壯漢除了骨氣一無所有，就那一拳的威勢，柳思雨就看了出來，壯漢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只可惜對手是方茗，而且是正在氣頭上的方茗，所以吃虧倒霉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力量上的絕對差距讓壯漢甫一交手就吃了一個大虧，如果不是柳思雨反應夠快，那條手臂就此報銷也說不定。
接下來的事情讓柳思雨也有些佩服起那名女子，手下的人無緣無故吃了這麼大個虧，臉色卻只是稍微變了一下便立即就恢復了正常，不僅如此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上去相當開心，至少柳思雨看不出任何破綻。
「看來楊瑾君小姐沒有騙我，兩位雖然年輕，身手卻果真不同凡響……」女子打量著柳思雨和方茗讚歎道，隨後又問道：「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雙方見面也有一段時間了，然而這名女子直到現在才開口詢問兩人的姓名，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這是一個很勢利的女人，不過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因為剛剛方茗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過自己的價值了。
想到這裡，柳思雨心中暗嘆一聲，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報上了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