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葉璽番外（二）

  好像說男孩子對自己老爸都有一個崇拜期，過了這個時期就會覺得自己簡直是瞎了眼。


  現在我就覺得我是瞎了眼。


  別看我爸在外面風光得很，又上雜誌，又上電視的，其實真的是慫得要死。


  我知道我出生前他跟我媽就離婚了，那時候他都還有膽子離婚，怎麼這會子面對我媽就慫成那樣了呢。


  兩個人都這些年了。能和好就和好，不能和好就趕緊第二春好嗎，磨嘰個什麼呀。


  別說是為了我好，我乾媽找了另一個乾爸，乾爸又找了另一個乾媽，現在我有兩個乾爸，兩個乾媽，我介意再多一個爸再多一個媽嗎？

  好吧，我介意。


  我還是支持我爸和我媽在一起。


  我這個想法也是有廣泛的群眾基礎的，至少蘭阿姨，陸放叔叔，阿壽叔叔，我乾爸，我乾媽都贊成。


  蘭阿姨還告訴我，想要我爸和我媽在一起，得要我加把勁，努力努力。


  這兩個人的事，居然要我來努力，我都嫌棄他們。


  於是我充分打聽了一下我爸和我媽的事情。我乾爸告訴我我爸之前虧待葉家礦山，不過現在葉家好得很，所以這個矛盾應該不存在了。


  我乾媽告訴我我爸最開始結婚是欺騙我媽感情，不過現在看我爸那樣，真是給騙子丟臉了，現在大約也可以不計較了。


  蘭阿姨告訴我我媽可能是因為太外婆的事情生我爸氣，可我感覺我媽因為太外婆從來只生自己的氣，所以這個也算不上成立。


  所以這兩個人都在糾結些什麼。


  直到陸放叔叔吞吞吐吐告訴我一個消息的時候，我才覺得有點難辦了。


  你別看我爸那慫樣，他居然還出過軌。


  講真聽到這裡我是想笑的，我一點都不信，可是陸放叔叔說得那麼有板有眼，我也不能不信。


  畢竟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我就問陸放叔叔我爸後來喜歡那個人，跟我媽比怎麼樣，陸放叔叔想了半天，說他覺得哪裡都比不上我媽。


  那我爸瞎了？

  陸放叔叔又想了一會，跟我說，那個人的名字比較像我爸前女友。


  這關係就有些複雜了，我理了半日，覺得我爸之前倒還真算一號風流人物。


  於是我乾脆去找我爸，把這些事向他問清楚。


  我爸一聽就皺眉，說我一個小孩子，怎麼管起這些，以後不許我和陸放叔叔在一起了。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就直接問他，還想不想和我媽在一起？

  我爸沒說話，我就說，要是想和我媽在一起，那最管用的就是我，我耷拉一下臉，我媽心就軟了。


  我爸還是沒說話，我實在是氣他，就說：「你不信，那好，我跟你說，我數學老師喜歡我媽，每天要簽字的作業上給我寫的評語比別人要多很多，奉承我媽呢。你要不信我，我就讓他給我當爸。」


  我爸好像生氣了，讓我不要瞎說。


  我還怕他生氣不成，我把作業本翻出來給他看，我爸看了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在一邊添油加醋：「我數學老師長得帥，智商又高，學歷也高，跟我媽還挺配的。要是他當了我爸，以後找他補課還不用收錢了。別看我媽現在對他沒有意思，他多家訪幾次，我再跟我媽多表揚表揚他，我媽一準就心動了。教授爺爺每天都在張羅給我媽介紹對象，我媽心急著呢，她就是怕我不喜歡。我要是說我喜歡數學老師，肯定就成了。倒時候我們一家人，誰還老遠來看你。」


  說完之後，我都覺得我爸可憐了。


  我爸也覺得自己可憐，最後還是妥協了，交代說他一直只喜歡我媽。


  「那你為什麼要和別人在一起？」


  我爸糾結了好久，才說：「那時你媽和我過得不好，別的人能讓她過得更好一點。我就想……」


  我被他清奇的腦迴路折服了，問：「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媽徹底死心，然後和別人在一起？」


  我爸被戳穿了很是羞惱，但默認了。


  不是我打擊他，我是真忍不住：「這種劇情電視上漫天飛，我一年前就不愛看了。」


  我又好奇：「你那時想讓我媽跟誰啊？」


  我爸硬硬地說：「沒誰。」


  好吧，我勉強照顧一下他的自尊心。


  然後我想了想，又問：「那你的那個前……」


  我爸好像知道我要說誰，語氣又硬了：「不要問那麼多。」


  好吧，這件事我還是不問了，我只要弄清楚我爸出軌的事情就好了。


  為表確定，我還特地問：「那你有沒有……」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把我們老師教我們的關於我來源的相關知識說了出來：「有沒有把一個叫做精子的東西放在她的……」


  我爸臉都黑了，差點沒把我扔出去，忍了忍還是想起了我在我媽面前的重要地位，冷著臉說：「沒有。」


  這軌出得……


  所以他和我媽還是有補救餘地的。


  我跟我爸商量怎麼補救，首先我就說：「我覺得你不能再那麼慫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反問：「我慫？」


  我覺得他這個語調很不慫，連忙說：「單指在我媽面前，我媽肯定不喜歡慫人，我覺得我數學老師就是慫了點，只敢在作業本上多寫兩句話，要是……」


  「要是怎麼？」


  好吧，這個不說為妙，我跟我爸繼續探討：「我覺得我媽未必有那麼討厭你，畢竟這麼多年，她也就只和你生過我。你大著膽子一點，拉拉她的手，親一親她，就算她生氣了，還有我呢，包在我身上。」


  我爸頗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哪學的這些，你在學校可不許這麼對女孩子。」


  我冷笑：「這至少證明我在學校很受女孩子歡迎。要是跟你們似的，以後你別說你沒有兒媳婦。」


  我爸無法反駁。


  我又給他出了好多主意，不知道我爸聽沒聽進去。


  後來我爸來看我，我裝作早早就睡覺了，我聽到他好像在跟我媽說話，兩個人說了挺久，我聽得模模糊糊，沒聽完就睡覺了。


  第二天我媽叫我起床，我看到她有黑眼圈，但臉上看不出其他表情，我轉了一圈，沒看到我爸，他又沒能留下來。


  我真是恨鐵不成鋼。


  我放學時是我爸來接我，我讓他帶我去電影院，買了兩張今晚的電影票。


  售票員問我要看什麼電影，我說：「浪漫的，往死里浪漫的。」


  我爸看我買的電影票又說：「你一個小孩子……」


  我懶得理他，在這方面，我一個小孩子都比他強。


  晚上回家我就說我要出去和我爸看電影，我媽答應了。吃完飯我就開始裝不消化，肚子不舒服，要蘭阿姨替我揉。


  我還擱我媽面前裝可憐：「我想去看電影。」


  我爸好像看出了點苗頭，我媽還是真心實意關心我的：「吃什麼吃成這樣了，別看電影了，吃點消食片。」


  我拉著我媽的手，滿臉遺憾悲傷地說：「我是去不了了，可我特別想看那電影，你和我爸去吧。回頭告訴我是什麼劇情。但我知道個開頭結尾就行了，中間也不用那麼認真……」


  我媽抽出手，拍了拍我：「演得太過了。」


  最後她還是跟我爸去了，蘭嫂笑眯眯地跟我說：「有小少爺就是好。」


  當然，誰讓我攤上這麼個爸和這麼個媽。


  第二天我悄悄問我爸有沒有牽到我媽的手，我爸只是摸摸我的頭。


  我大約也知道結果了，實在是氣不過，甩開他的手：「別摸了，有髮型的。」


  算了，是爛泥，幹嘛一定要把它扶上牆呢。


  但我爸來這邊來得越來越勤快，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在這邊有個投資項目。


  他還說要給我和我媽換一套房子，離我的學校近一點。


  也是，我媽的工作，要麼出遠差，要麼在家裡做也行，不是天天要去學校，但我是天天要上學的，房子離我的學校近一點，就不用我媽每天早起送我了。


  結果房子換好了，比之前的房子多了一間客房。


  我爸該不會以為多了客房，以後我媽晚上就不一定非攆他走了吧。


  我覺得我爸真傻，要客房做什麼呢。他要真想晚上留下，我肯定有辦法讓他留下啊。他睡不了我的小床，就睡一睡沙發嘛，就算我媽狠心讓他睡，晚上說不定也會給他蓋個被子什麼的。


  傻呀，傻。


  很久之後，我發現，我也很傻。


  有一天我們學校組織活動，我提前放學了。蘭嫂這個點一般在外面買東西，我媽可能去學校了。


  所以我自己開的門。


  進門我就聞到廚房的香味了，一看，我媽在那，我爸也在。


  我爸居然抱著我媽。


  我媽還拿花生米喂他。


  我爸還咬我媽的手指。


  ……


  大人都愛裝，我真是生氣。


  算了，爛泥上牆了，氣他做什麼。


  對了，也不知道我爸什麼時候再讓我幫他送一回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