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式:娛樂世界18
薛洋那裡的反饋來了。
說是演戲起了衝突。
柳蘇遙因演技不好,在劇組沒少受導演和其他演員的氣,尤其是程明艷,說話更是直接,當面扔飛刀的那種。
這些他都知道。
雖然說得狠了點,但也不是無風起浪,言語之間吃點虧也沒什麼,又不是真的傷筋動骨。這點風浪經不了,怎麼做他的女人。
又不是那些玩物,越嬌滴越好。
樊季離靠回椅背,閉目養神。
柳蘇遙,最近是被他養的脾氣大了點。
樊季離從來不沾生意場上的女人,以前愛好包小明星,如今守著柳蘇遙一個。女朋友不肯,他就真的不碰。為了她,女色也戒了。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五個月。清心寡欲的像個和尚。
每周行大遠路程過來報備,柳蘇遙不留他過夜,如果單身另住套房少不得有送上門的,怕瓜田李下惹女友擔心,晚上都是不住直接趕回去的。
浪子回頭金不換。
男朋友待自己如此,柳蘇遙也信了這句話。慢慢滋生驕縱之氣,連對他都敢呵斥一二了。
惹事怕什麼,反正有他給她兜著,就怕沒脾氣的,扶不上牆。
接通的時候,柳蘇遙已經後悔打這通電話了。說完話,她冷靜下來。
她被這段日子的平和假象所蒙蔽,以為樊季離對那些人不假辭色就沒什麼事了,沒想到舉著鐵鍬想挖牆角的大有人在,並且不會因為一點小挫折就撤退。尤其是那些跟過樊季離的女人,更加不肯放手。她才發現自己對樊季離的過去所知不多。
一查之下,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樊少以往的荒唐和混亂大大超過她的想象。
趁著現在還沒泥足深陷,乾脆和他分了吧。心底有個小人在提醒她,如果他真的悔過自新了呢,你現在放手豈不是便宜了別人,人家就想讓你自亂陣腳呢。
那個文伊,如果不是薛洋說和她不算熟識,她又怎麼會不往這上面想。
看來,薛洋也不可信賴。
只能靠自己。
樊季離到達e市已是夜裡兩點。
柳蘇遙還坐在沙發上等他。
樊季離一進門,柳蘇遙立刻把落下的眼淚擦拭乾凈,轉過頭,不去看他。
「怎麼了,遙遙,氣我來的太晚了。」樊季離溫和的笑著,他細長的鷹眸褪去職場的銳利,含了淡淡的溫情。
柳蘇遙在他盯視下回視了一眼,樊季離身材極好,天生的衣架子,又有氣勢。就算這身西裝已經鄒巴,還沾了不少污跡,也無損他的富貴驕矜。
「我們……不合適,還是分……手吧。」柳蘇遙把堵在心裡的話說了。
樊季離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我們不是講過不要輕易說分手的嗎。怎麼,你是把從別人那裡受的氣轉到我身上了嗎,那我豈不是很冤。」
柳蘇遙咬著下唇不開口。
樊季離溫柔的拉過她的手:「我看看,打疼了吧,好像是有點腫了。是不是還沒打過癮,我幫你再去打兩下,如果以後人家說我是打女人的男人,那可是拜你所賜哦。你可不能坑了我再不要我。」
柳蘇遙被他說得綳不住,拍了他一下。樊季離順勢把人摟在懷裡:「好了,打了就打了。有我呢,說了做我女朋友是享受的,別操心。」
我才不會讓你們在我這裡得著機會,柳蘇遙趴在人懷裡的時候想。
「遙遙,今晚我太累了,讓我在你這裡休息一晚吧。」
柳蘇遙身體一僵。
樊季離瞭然的笑笑:「不動你,我累得硬都硬不起來了。」
「你。」柳蘇遙羞惱的瞪他一眼。
樊季離接了電話,剛才已經響過幾遍。他匆匆掛掉手機,過了一會把門打開,方思過來附耳和他講了幾句。
「我還得趕回去。」樊季離抱歉的說。
「樊總,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我給您再開間房,您可以眯一眯,有什麼事情我立刻叫你,也不耽誤。」
現在還能歇一歇,後幾天可能喘口氣的時間都沒。「也好。」
方思打算通知前台,柳蘇遙急忙說:「就在這裡吧,」她看方思疑慮的盯著自己,臉紅著解釋,「再開間房也麻煩。卧室讓給你們,我在客廳將就一晚。」
深夜三點趕回去不攔著,再開間房就攔著了。這點小心思,男人靠拴著就能管的住了?方思輕哂。再開間房還能比幾個人擠在一起麻煩,何況,他們商量的是生意場上的事,又怎麼能給她聽見。就算結了婚的,該避嫌還是得避嫌。
「晚上可能吵,打攪到柳小姐的休息。」
樊季離拍拍她的手:「乖,明早我來找你吃早飯。」
「有記者過來了么?」
「明面上沒有。」
誰都知道,這些大工程周圍都有記者蹲點,就等出點什麼事搶頭條爆大新聞,或者拿錢買平安。
「加快處理,把影響搞到最小。」
「明白。」
「你也抓緊休息。」
「知道。」
樊季離有三十個小時沒合眼了,他倒床眯了會,總覺得耳邊嘰嘰咕咕的有聲響。打開卧室門,方思和薛洋不知道在爭執什麼。
「吵什麼。」
「沒事沒事,就是薛洋知道您晚上過來不放心看您一眼。」方思摟著薛洋,手唔在他嘴上。薛洋紅著眼睛要掙脫他,又不敢使大力。兩個人就跟黏在一道的肉蟲子。
樊季離辣的眼疼,他把薛洋叫進房間,又反手指指方思,方思知道他是警告自己別越界。
「說吧,什麼事。」
薛洋小聲嘀咕:「她打的是小伊姐。」
樊季離一僵,下意識的看對面的人:「你說什麼?」
「小伊姐的臉青紫了一大塊,嘴角都裂出了血,蘇遙姐的手勁可真大,不虧是干過農活的,呵呵。」
樊季離銳利的盯了他一眼,薛洋很乖覺的閉嘴低下頭。
趕去找文伊的樊總情緒多真實啊,現在的樊總總覺得端著,薛洋都替他累得慌。
樊季離抖了一下,他握緊拳頭,剛聽說文伊被打的時候,他人一下子疼的都站不穩,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他已經避免去想發生衝突的對方是誰,就怕知道是她。為什麼是她們兩個,為什麼傷害她的算到後來都回到自己身上。
早上吃飯的時候,樊季離若無其事的問:「遙遙一貫最溫柔了,怎麼會和人起衝突呢,是不是人家欺負你?」
柳蘇遙一怔,她不知道怎麼的,別人挑撥了幾句,說文伊親近她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說那個女人心機深的很,她就沒忍住下了手。
樊季離再次問讓她心裡敲響警鐘,她潛意識覺得文伊對她有威脅。
她嘟嘴:「還不是你以前惹的風流債,那女人別有用心,我就看不慣這種人。」
以往只要她一提他的風流債,樊季離就像被拿了穴門立刻妥協道歉。可這次他似笑非笑的看她,好像知道她隱藏的小心思。
別有用心,樊季離心不禁砰砰跳,她其實對自己還有想法的,是嗎?只是礙於自己有女友而止步了?
九點出發,到達h市也得下午一點。樊季離靠著椅背,面無表情,他心裡一直在激烈盤算。
他聽了薛洋的話,怎麼也睡不著,她是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格外照顧她嗎?其實她對他還有感覺,甚至能做到愛屋及烏?
這個念頭一起來,他的心再按捺不住,他想到她跟前問她,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天光發亮,他就讓薛洋帶著去找文伊。
狹□□仄的房間,他一走進去就擋住了大半的光線,房間暗了許多。等薛洋帶上門離開,他低沉的開口:「我代她想你道歉。」
文珠低著頭,語氣平淡,看不出神色:「不需要,只是拍戲。」
「她年紀還小,聽了別人的挑撥,你不要對她產生誤會。」對方字斟句酌。
年紀小,柳蘇遙比原主還大一歲。
不要,誤會。
文珠從心底冒出無法遏制的怒意,原本樊季離在她心中只是需要攻略的對象,可有可無的陌生人。現在她的怒火源源不絕,不知道是原主的還是她本身的。
原主打了柳蘇遙,被他趕盡殺絕。柳蘇遙打了她,他替柳蘇遙道歉。
就因為,他愛她,她愛他,而他不愛她。愛就視若珍寶,不愛就棄若敝履。
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用此傷害對方。
誰的愛也不能被輕賤。
文珠聲聲冷笑,哪怕拉裂傷口也停不下來。
樊季離是在看到文珠淺色褲子上突然多了一滴一滴深色的污跡,他遲鈍了半晌,以為那是她的淚。
他眼眸一深,伸手抬起文珠的臉,倒吸了一口氣。
文珠的臉五條清晰的紅腫的手印,大團的青紫一直染到眼角,嘴角結的血痂已經裂開,滲出了血。
她的眼清澈透明,沒有一絲水霧,只有憤怒和恨。
他該開心的,終於從她眼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情緒,就像曾經他品嘗過的憤恨,她也嘗到了。
是的他又犯了混。
這個簡陋的房間又讓他想起他枯等一夜的折磨痛苦。那感覺痛徹心扉,無從排解。
他需要她感、同、身、受。
她眼裡如他所願射出了恨的光芒,他找了女友的作用終於起了,可他根本開心不起來,舒暢不起來。
凌亂的髮絲,狼狽的模樣,因她滾燙的眼神,而熠熠生輝,她就像浴火的玫瑰,從磨難中走出。
他小心的撫摸她的臉:「痛嗎?」
血一滴一滴流下來,像沸水燙在他心上。
「別笑了……」他說不下去。
「痛?我的臉不痛,心痛。因為我心盲眼瞎,活該如此。」文珠一字一句的說。
樊季離心猛地一沉,他好像抓不住她了。真真切切的,這情感比上次的妒忌更甚,是得而復失……
樊季離猛地從睡夢中驚醒,suv還在平穩的行駛。他不帶感情的吩咐方思:「去,我不要再聽到程明艷這名字。」
是夢還是真實,他已辨別不清,她眼裡燃燒的熊熊怒火要將他一同焚燒,她對他說:「今日之折辱,他日必百倍奉還。」
「我等著你,」他小聲的,「文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