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式:愛屋及烏6
文元薇神色莫名的看著多出的兩個人。
藍姨娘和文惜薇。
剛剛屋內劍拔弩張,丫鬟也不敢通報,藍姨娘和文惜薇就那麼進來了,也沒請安,也沒讓座,兩個人靜靜站在角落裡。
文惜薇長得和其母好像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巴掌大嬌小無暇的臉蛋,吹彈可破的肌膚,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韻滿早晨的霧氣,嘴唇不點自紅,略施胭脂,長發只用一根雕工細緻的梅簪綰起,含羞帶怯,彷彿荷花中的仙子,迷迷離離,讓人不禁升起憐愛。
藍姨娘陪著笑臉緊張的看著屋內眾人,文惜薇低著頭,看不清神行。
文元薇絕不會覺得她是緊張害怕。咬人的狗不叫,這一對就是文府隱藏最深的美女蛇,又毒又狠。薛姨娘和文玉薇和她們相比,簡直是純潔的小天使。
薛姨娘沒有及時回話,屋內有一刻的安靜,落針可聞。這個時候,門帘再被掀開,丫鬟道:「給老爺請安,給夫人請安。」
文吉昌踱步進來,後面跟著光彩照人的文夫人方氏。
文珠拉著文元陞起身給父親母親請安,屋裡一通鬧忙,一觸即發的緊張感也消弭了些。
文吉昌察覺房內的異樣,他給老太太請好安后,鄭重其事的詢問:「娘,可有什麼事情憂心?」
文吉昌年紀並不大,將近不惑,烏黑濃密的頭髮緊緊束於發冠之中。寬闊的額頭,眉如刷漆,目似寒星,相貌堂堂,不怒而威。放在現世,成熟加上權勢的渲染,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撲上身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在一夫多妻的古代,最忌諱無媒苟合,這也間接保護了家中女人的地位,這還真有點諷刺。
文吉昌在男女關係上看的並不重,除了正房方氏,只有老太太塞過來的貴妾薛姨娘和當年上峰賞的藍姨娘,除外通房什麼的都沒有,他也不收用妻子妾侍帶來的陪嫁婢女。不管古代現代都能算是正人君子了。
從文吉昌和方氏進門,屋內的人面色各異。
老太太從看見兒子起就笑的眼睛快看不見了,這個兒子不愧她孀居多年,嘔心瀝血的教導。當初宗族欺負她孤兒寡母,欲強行過繼文吉昌給族中名下無子的三叔。老太太咬緊牙關,拒絕了宗族的要求也等於是拒絕了宗族的照拂,除了娘家哥哥偶爾的幫助,老太太完全靠自己拉扯大文吉昌。
文吉昌沒有辜負她的心血,一路披荊斬棘,終於坐到大魏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臨城文家早就後悔了,託了不少人轉圜,找到老太太這裡,想要重新攀上文吉昌的關係。都被老太太回絕了。
「沒事沒事,一點小事而已,你把心思放在朝堂上,內宅的事情不用你分心。」在老太太眼中,整個文府沒有誰能和她兒子相比,也什麼事情值得讓他分心的。
就是這個觀念,才讓上輩子的文元薇過得那麼慘。文吉昌的心不在內宅,老太太忙於關心文元陞,精力有限,等到騰出手來,文府嫡親大小姐已經被養的廢的不能再廢。她去和薛姨娘算賬?薛姨娘教養的文玉薇還算落落大方,頗有嫡親小姐的架勢,教訓了薛姨娘勢必影響文玉薇的前途。她就算給文元薇做主,文元薇也是廢材性子,挽救不回來了。所以她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廢一位文府小姐總好過廢兩位文府小姐。
講實話,文珠心裡沒有怨恨,她還很能理解。從她和衛煥的那一世,她所遇到的人除了口含金鑰匙出生的,都是勵志、堅韌的人,幾經起伏依然屹立不倒。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成功者才能站在人前,因為失敗者早已淘汰。
自己的上一世和文元薇的上一世都是被淘汰的失敗者。
她不怨怪誰,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只怪自己心志不堅定,才能讓人乘虛而入。
說到底,文府對她只講利益,沒有親情罷了。這樣更方便她行事,情是最難還的,想到衛煥,她的心還如被重拳擂擊。
文珠穩穩心神,視線從文吉昌身上移到方氏身上。她的雙眼今天第一次帶上感情。
上一世唯一真心疼愛自己的人只有母親。這一世,她定會好好的幫助母親過得順意、幸福。
薛姨娘嫉恨的看著面色紅潤的方氏,這麼嬌翠欲滴的模樣明晃晃的說明昨夜幹了什麼。方氏病後,文吉昌大部分時間待在前院,偶爾也會歇在她房內,但十次最多碰她一次。
她也打聽過,文吉昌在前院沒招過什麼丫鬟陪床,她想或許是文吉昌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覺得她用情深厚,哪怕文吉昌有如此隱疾,她也不嫌棄他,想不到想不到……更想不到的是像活死人般的方氏,竟然快速康復,而且容光煥發,原本蠟黃的一張臉如今欺霜賽雪,楚楚動人,比少女時期的溫婉柔順更多了成熟】婦人的嫵媚風情。
她的手指狠狠掐著掌心,都掐出血來。
薛姨娘的反應是正常的,任誰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共度一夜都會心生妒忌,哪怕有三從四德壓著,有身份地位圈著,這心裡的情緒是撼動不了的。但是藍姨娘的反應就奇怪了。或許在其他人眼裡不奇怪,還覺得是她知情識趣的表現。
藍姨娘依然羞怯的陪著笑,表面緊張,可身體是放鬆的,她的手在文吉昌和方氏進屋后,甚至沒有捏一下手中的帕子。
她的內心很淡定,甚至是睥睨的瞧著屋內眾人。
文珠亦是淺淺而笑,以前能讓你們得逞,以後還會有那麼便當嗎。
「下月初一是齋節,我帶娘和夫人去玉佛寺祭拜。」見沒什麼事情,文吉昌起身欲往前院而去,走的時候掃了一眼方氏。
方氏正如幽似怨的看他,文吉昌難得的臉色一羞,昨晚他實在太猛浪了。
他和方氏是少年夫妻,方氏是方家嫡房二小姐,別人都不看好寡母弱子,只有方家老太爺和方氏看好他,方氏力排眾議嫁他為妻。
他們可算患難與共,文吉昌心裡打定主意待方氏全心全意。後來他拗不過母親納了薛氏為貴妾,他覺得愧對方氏,可方氏神色如常的操持他和薛氏的喜事,他心裡竟有了一絲怨懟。有了埋怨,他很自然的又收了上司賞的女人。方氏依然賢良的接受了。
他對自己的行為失笑,再有人送女人,他都堅決的拒絕。後來方氏生病,不想他看到她憔悴的模樣,他索性內院都進的少了。
昨日方氏穿著他們初次見面穿的煙霞銀羅花綃紗長裙,薄施粉黛,欲語還休,給他送來晚膳,陪他用完就回去了。他坐立不定,跟著去了錦馨苑,一進門就把方氏壓倒在床上。
他有六七年沒近方氏的身了。
方氏的肌膚如少女般柔嫩彈滑,更有婦人的豐潤富腴,身體像沒生過孩子般的緊緻,勾的文吉昌像剛開葷的毛頭小子,控制不住的一再索取。
憶及昨日,文吉昌腹部一緊,身體竟然又起了反應。怪就怪方氏太招人。他輕咳一聲,拋給方氏一個眼神,遮遮掩掩走出屋子。
文珠忍不住給方氏點贊。
方氏和文吉昌的隔閡始自文元邡出事。方氏認為文元邡是被人陷害,但是徹查無果,文吉昌只能接受意外的結論,但方氏不接受,兩人之間埋下怨怪的種子。後來文吉昌對文元薇不聞不問,任她隨意生長,后又不顧她反對,將文元薇嫁給歐陽漓,方氏對文吉昌徹底失望。
那時方氏身體受損嚴重,早和文吉昌沒有夫妻之禮。這世,文珠從系統那裡壓榨來傷養的古方,又將沈幼蘭被藥鋪老闆坑去的蓯蓉順了回來,按照古方配好回顏丸。回顏丸有固體回春之功效,加上白媛的高超手藝和造型。方氏從裡到外煥然一新,年輕了十歲不止。
文府里食物鏈頂端是文吉昌,文吉昌滿意了,老太太就滿意,這兩位滿意了,文府還不是橫著走。文元薇的親事也能被自己左右。
方氏也是妙人,認清了狀況,說干就干。顯見已是拿下了文吉昌。
文珠對這個便宜老爸文吉昌的感情一般,談不上親近,也說不上厭惡。不管是古人還是現代的標準,他都算不上渣,但是他對文元薇沒有多少父女之情,對躺在病床的方氏也沒盡到丈夫之責,也是實情。
文元薇既然希望她父母能夠和諧恩愛,文珠也就完成她這個心愿。
古世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輩子要和這人捆綁在一起,也沒有機會再選,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呢。調]教好的男人送給別人雙宿雙棲,自己反倒獨守空房,沒那麼便宜的事。少年夫妻老來伴,陪伴比年少的激情更重要。能讓文吉昌知冷知熱的陪伴總好過兩廂怨懟的對峙。
文吉昌走後,老太太舊事重提,一定要好好重整下文府的風氣。那個清枝不能留,就拿她開刀。清枝慘白了一張臉,哭喊著抱著文玉薇,指望文玉薇給她求情,文玉薇低著頭不看她。清枝今天是招了無妄之災,可是今日的因是昨日的果。
薛姨娘覺得是小題大做,也覺得是對她的羞辱。
文府如今執掌中饋的是她,老太太的提議實際是在打她的臉,但她有通身的不滿也不敢表現。她能執掌中饋是老太太的支持,也是因為夫人身體不好。如今夫人身體大好,老爺的心好似又被攏去了,如果哪天老太太不支持她,讓她丟了中饋的權利,那她簡直生不如死。
文珠拍拍手,從床上起身。今天的目的,基本達成。她要抓緊收拾府中的老妖精小妖精,小青青就要來了,她得沒有後顧之憂的刷好感。
半個月後,玉佛寺一行將促成沈長青來到文元薇身邊,成為她的貼身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