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時不待我
「找到了。」
山坡上，顧成姝的面色特別蒼白。
這一次尋找魔屍的時間，比飄渺幻城和百花宮加起來還要多。
「在哪？」
肖御還是第一時間，以靈力給顧成姝模擬了戰神殿周邊的五百里山川、地形，就等著她馬上指出來。
「……前輩，能再往外擴一擴嗎？」
顧成姝沒有在地形圖上，看到她要指的，「戰神殿通往外界的靈脈，全被截斷了，我找的地方，很遠。」
「好……！你再看。」
肖御頓了一下，地圖慢慢往外擴展。
西傳界靈脈萎縮，戰神殿是最早發現的，雖然聽說過上任薛掌門的處理方法，但是沒想到，他能幹得那麼徹底。
截斷支脈，只留戰神殿所在的主脈，這看著是很好，但是，對靈脈的傷害也極其巨大。
「前輩，魔屍的身邊，還有一具屍骨。」
什麼？
側耳聽他們說話的無傷和鳳瀾的眉頭不由蹙了蹙。
「也是魔屍嗎？」
「應該不是，那具屍骨被魔屍按在身下。」說到這裡，顧成姝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它也緊緊鎖著它，所以魔屍的爬，似乎沒那麼順暢。」
「……」
「……」
現場有些沉默。
肖御和無傷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猜測。
戰神殿上任掌門薛恭法體同修，他的性情也比較火爆急躁，詭修配合月詭攜帶大量屍傀攻城掠地，他就戰在第一線上。
為了扼制屍傀的數量，他幾入禁斷山。
當時與他一般，出入禁斷山的還有不少鍛體修士，真實幻境，就是從那個時候傳出來的。
但是那個時候，大家都沒時間，也沒辦法沉下心來，仔細想禁斷山的事。
如果不是顧成姝說出來，哪怕現在，肖御也無法把薛恭的失蹤，跟靈脈和魔屍聯想到一起。
突然有一天，薛恭失蹤了，魂燈熄滅，哪怕他的女兒以血脈追索，一宗掌門人的屍骨，也沒有找到。
「在這裡！」
顧成姝看著新出現的地圖，指向一處冒頭的山峰。
「這是牛頭山。」
與其對應的還有另一個角峰。
「走吧！」
身為聯盟盟主，肖御當然見過薛恭。
那是一個極其豪爽的漢子，初初一看，根本就不像喜歡事事算一算的掌門人。
相處久了，肖御知道他是個粗中有細之人，他的失蹤……
看著沉默往前的肖盟主，被師祖帶著的顧成姝忍不住問，「師祖，那具屍骨……」
「你覺得戰神殿的靈脈比飄渺幻城如何？」
無傷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應該……好一點。」
飄渺幻城的宗門大陣固然可以阻攔魔屍的吸靈速度，但是，從今天看到的靈脈情況來說，戰神殿整個內門的靈脈，雖然也略有暗澹，卻比飄渺幻城的好上那麼一二成。
「飄渺幻城上一任掌門叫薛恭。」
無傷嘆了一口氣，「他是個很厲害，也很不錯的人，西傳界靈脈萎縮，他先發現，為了查證，他特別挖出幾段，派出弟子就在靈脈旁邊日夜觀察。
然後，他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決斷，他斷了戰神殿外的所有支脈。」
好厲害！
也姓薛？
到了戰神殿，顧成姝不可能不想對她來說，早就失蹤的母親。
她的母親姓薛，在戰神殿的地位不低。
但戰神殿現任掌門人姓虞，她在飄渺幻城還見過，叫虞永敘。
「禁斷山離戰神殿最近，一直以來，戰神殿對那裡都有一定的控制，為了扼制屍傀的數量，薛掌門幾次親入禁斷山。
那裡有關真實幻境的說法，一直都有。
薛掌門也曾跟人提過，但是有一天，他失蹤了，魂火熄滅。」
說到這裡，無傷再次慶幸，他家小徒孫在發現靈脈不對的時候，給他極大的信任，先跟他求助。
「薛掌門隕落的時候，是元嬰後期。」
無傷又道：「成姝，以後遇到古怪，拿不定主意，或者你覺得很危險的，不要自己上，把師祖叫著，或者你師父師姐，我們都在你身邊。」
「嗯！」
顧成姝點頭。
他們到了。
接下來，她要給他們指具體位置了。
半晌后，他們挖開了靈脈，
這一次，大家都更有經驗了，刺蝟和團團都不用師祖招呼，就自己跳了下去。
「開始！」
薛恭隕落一百六十多年了，曾經的痕迹早已找不到，但是，不同於飄渺幻城和百花宮，那裡的魔屍在沒斷靈脈之前，他們看不到。
可這裡……他隱隱約約看到了。
肖御甚為心痛。
如果他能早點注意禁斷山的真實幻境，就不會浪費這麼多年，還讓薛掌門白白死在這裡。
這些年，他們每個人都很努力，可是，最正確的方向卻沒找到，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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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靈脈被截，大地微震，牛頭山的這一角，眼見就要倒，鳳瀾連忙出手，「神風靜默，四氣朗清，定！」
鬆動想要滾落的山石瞬間定住，然後往裡擠了擠。
沒了靈力，沒有倚仗的顧成姝放下心來，借著微弱的星光，看向無頭魔屍和被它鎖在身下的屍骨。
憑法衣上勉強可見的咆孝龍頭，她感覺這位就是戰神殿曾經的掌門人薛恭。
當初虞掌門的法衣上，也有相似的龍頭。
「薛兄弟，我來遲了。」
肖御想要扳開魔屍緊箍在薛恭身上的手腳，「成姝，過來幫忙！」
「……噢！」
靈氣未復，顧成姝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麼忙。
但是，肖盟主說了，她也就過去了。
「幫我扶著薛掌門，他的身體……不能傷！」
哪怕他把魔屍的身體，捏成粉沫呢。
「……」
顧成姝在旁邊側扶著，不讓故去的薛掌門再被魔屍壓。
不過，他們這邊還沒正式開始，靈脈斷口處，卻傳來不一樣的聲響。
無傷早早的放出了收魂的黑缽，準備隨時接應刺蝟弄來的惡靈。
卻沒想，他剛幫忙收取兩隻，就聽到隱約的流水聲音。
幾乎是廢脈的斷口處，正在變化，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滋養。
這？
「盟主，鳳瀾，快來！」
無傷顧不得刺蝟和團團，大袖一甩，把它們兩個送回地面，手上連連抓取，「快，布聚靈之陣。」
靈脈的靈氣被吸了，但是吸走的靈氣，有沒有可能，在他們破壞吸靈大陣后，再返還回來一點？
這是無傷和肖御，乃至鳳瀾都考慮過的問題。
只是，他們在百花宮失望了，原以為，戰神殿這裡，也是一樣的時候，老天終於又站回了他們這一邊。
與此同時，自以為處理好魔骨通靈大陣的魔神，又聽到了『卡卡卡』陣基塌陷的聲音，這一次，更甚前面的兩次。
它費了半天勁，才把族人死後騰起的精純靈氣團送進大陣，大陣還沒有完全修復起來，就……
「快，關陣，關陣！」
深淵中的靈氣，在大量流向魔骨通靈大陣，魔神懷疑破了魔骨通靈大陣的修士，是個特別厲害的陣法師，他已經破解了這邊的大陣，要把幽冥骨城存儲的靈氣再重新轉走。
這怎麼行？
「愣著幹什麼？快關陣啊！」
可是，它急得跳腳，聽到的大月詭們雖然也很想聽它的話，卻因為之前岔了筋脈的修鍊，傷了根本。坐卧、行走、說話都沒問題，想要飛起來，一時卻都做不到。
深淵中的情況，它們也急。
但再急，身體不聽使喚，它們也沒轍啊！
每一個大月詭都很急，它們在努力的跳，可是『彭彭啪啪』，大家又常常撞到一起。
魔神真是要被它們氣死。
眼見指望不上它們，它只能忍著被太歲劍氣掃過的傷，自己親自飛向魔骨通靈大陣的陣心，把它們摘下來。
這陣心一共有五顆，分處五方，代表了五行之氣。
這也不是控制陣盤，就能馬上阻止運行的大陣。
魔神先摳出一顆，又忍著痛，飛向第二顆，待飛到第四顆的時候，陣心明顯暗澹，顯然，它辛辛苦苦數百年，還是有大量靈氣重歸了這一路來的靈脈。
「啊啊啊，我饒不了你。」
敢壞它陣基，天涯海角，它也不放過。
抓起第五顆陣心的時候，剛剛緩和一點的傷，已經又崩裂開來。
同一時間，西傳界所有正在修鍊的修士，都感覺地面微震，不過這種震動，又不像是地動。
百花宮正在城牆打坐的桑然，感觸最為不同，她好像在不遠的廢脈處，聽到了涓涓流水的聲音，一瞬間，土地、小草、清風，似乎都更清朗了。
「不對，是靈氣！靈氣！」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桑然的眼中閃過狂喜之色。
飄渺幻城，還在盯靈脈的辛掌門也在第一時間，感覺了不同，他的心臟『彭彭』直跳，宗門大陣是不敢放開的，但是坊市大陣卻可以。
辛如塤第一時間沖向坊市。
如今的飄渺幻城，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飄渺幻城了。
那時候的飄渺幻城要時時擔心南王，要防著他組織大規模的強攻。
如今……
「快！關閉大陣！」
辛如塤帶著靈力的聲音，先傳進了坊市。
……
戰神殿，虞永敘掌門還正在看西傳界的地圖。
當然了，他看的主要是飄渺幻城方向。
因為各方修士介入，辛如塤算是走了大運，南王各城沒有帶走的東西，全都便宜了飄渺幻城，他……
虞永敘一邊替那邊高興，一邊又替自己心酸。
各界修士不會長久留在西傳界，他們能幫忙穩定飄渺幻城就不錯了。
他們戰神殿，最終還要靠自己啊！
但是，好想好想，也能有人過來幫幫他們。
「師父！」
劉孝謙急急沖了進來，「牛頭山方向有變！」
什麼？
虞永敘一閃飄出大殿，看向牛頭山方向。
兩邊離了近六百里，他這邊正常是看不到那邊的，但是，今天晚上，牛頭山方向，好像涌動著無盡靈氣，遠遠看著，五顏六色，極美極美！
這？
「老夫去去就來。」
虞永敘一閃衝出。
……
牛頭山，無傷雖然不是有名的陣法師，但他在陣法的造詣上，絕對遠超肖御和鳳瀾。
確定對面的靈氣正大量流來，無傷當機立斷，連著布了五座聚靈陣。
現在，他們就是搶時間。
在對方關閉那惡陣之前，能搶多少，是多少。
對方一旦關閉大陣，大陣不再運行，那麼，它曾經吸過去的靈氣，就不會再往外散逸。
他現在只恨，他們手上沒有多的聚靈陣。
「肖盟主？無傷前輩、鳳瀾前輩……，你們……」
虞永敘也看到了顧成姝，正要問你們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回事時，眼睛突然瞪大了，他注意到薛恭身上的法衣，「師……師叔……」
他急撲而來，「師叔啊！」
沒有靈力，只能蹲著扶著薛恭，讓刺蝟和團團幫忙摳魔屍手腳的顧成姝，被他這麼一撲，差點坐倒。
「師叔，師叔……」
虞永敘扳魔屍的胳膊，扳魔屍的腿，他下的力氣很大，很快就把魔屍甩一邊，「師叔，你……你怎麼在這啊！」
他們找了他多少年？
虞永敘眼中水光驟聚，「成姝，你來……」
「虞掌門！」
無傷一閃上來，拉起自家徒孫，「靈脈萎縮的問題找到了。」
什麼？
虞永敘一下子就忘了剛剛要跟顧成姝說的話，轉向也上來的肖御，「盟主，靈脈，靈脈是……是怎麼回事？」
「這具無頭魔屍就是幽冥骨城派來吸取靈脈靈力的東西。」
肖御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若有所感的抬頭。
「盟主，幽冥骨城正在追殺太歲。」
一通大師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幽冥骨城出事了，太歲說此時正是反擊之時，你們快點歸隊。」
不僅太歲要救，幽冥骨城那裡，他們也要試著攻一攻。
一通雖然沒有正式參與尋找魔屍的行動，但他一直守在截魔台，一邊觀察幽冥骨城，一邊緊張等著太歲可能的聯繫。
幽冥骨城才打起來沒多久，他就發現了，但截魔台上必須有留守人員，以防魔神再給他們挖什麼坑。
所以，雖然派人救援太歲，他們攻打幽冥骨城的人手，卻遠遠不夠。
「你們快點，太歲說了，時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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