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3:白穆和唐鈺
白穆和唐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白穆五歲,唐鈺八歲的時候。
那時候的唐鈺跟著父母到孤兒院中做公益,為院里的小朋友們送去鋼琴和進行演奏,這是他的父母所在的華夏音樂家協會做的公益活動。
本來唐鈺是沒有必要去的,但是在前一天他偷聽到了父母的講話,得知他們加入了一個巴黎的樂團並且即將進行全球巡演,而他只能被留在國內,長時間不能見面時,長久以來因為父母忙碌而自己吃飯、自己睡覺、自己上學的他,一直以來貫徹父親教誨要懂事的他,決定起碼在父母離開前一直跟著他們,多看他們幾眼。
所以他跟著去了,在一所叫白象的孤兒院里,第一次見到了白穆,那時候的白穆被院長選出來在母親的鋼琴彈奏下唱歌,背後金色的暖陽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身上,照得他軟軟的淺淡棕絲似乎渡了一層光,白皙的臉龐,彎彎淺笑的眼睛,櫻花一樣顏色的粉唇,無一不可愛,更不要說那一身得體的白襯衫搭配背帶格子短褲,很有教養,一點也不似其他孤兒院小孩懵懂隨意。開口后清澈動人的聲線,還有一點都沒有亂的拍子和音準,讓人覺得彷彿聽到了天籟,反正那時候的唐鈺覺得他就像是個天使一樣。
當母親誇獎他時,他謙虛有禮地回應,當問及是不是學過音樂時,他彎彎的眼眸垂了垂,答道,「是我的爸爸教我的。」
母親大概猜到了什麼,只摸摸他的腦袋,溫和地告訴他,「那你的父親一定很為你驕傲,很棒。」
後來在母親和院長說話時,唐鈺知道了白穆的身世,原本他也有一個簡單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中學教師,爸爸教音樂,媽媽教歷史,然而一起車禍奪走了一切,被母親保護的白穆活了下來,卻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只好送來了孤兒院。
臨走時,唐鈺聽著剛才的活動室裡頭傳出來的有點哀傷的鋼琴曲子,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個背對陽光,將黯然藏在長長的睫毛下,用彎彎地眼睛告訴別人我很好的小男孩,他幾乎很肯定彈鋼琴的那個人是他,第一次,向來懂事聽話的他任性地掙開了母親的手,跑向了活動室,拉著白穆就跑。
跑到父親和母親面前時,儘管忐忑,他還是緊張地向他的爸爸媽媽祈求,「mom,dad,我們可不可以收養他?」
院長辦公室里,母親問他原因時,他糾結著回答,「他一個人太可憐了。」
母親耐心地勸解,「你希望幫助他是好事,可是孤兒院里那麼多小孩都是一個人,我們幫不過來的,明白嗎?」
「可是我喜歡他,別的我都不喜歡。」小唐鈺有些著急的說。
「胡鬧!你以為這是在挑玩具嗎?這裡的孩子並不需要一時的憐憫和喜歡,否則只會對他們傷害更大,現在的你還不懂,但不代表我們可以任你任意妄為!」父親嚴厲地批評了唐鈺。
「你們都要去巴黎全球巡演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就不能讓他陪著我嗎?我就是看他一個人,才,才……」唐鈺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抽噎著說不下去。
父親和母親聽了知道孩子大概是害怕一個人,有些愧疚,又有些無奈,只好先安撫了他。
等唐鈺平靜下來,父親唐懷山很認真地循循誘導,「你看,家裡的艾麗斯雖然只是一隻拉布拉多,可是養它,我們不僅要給它吃的,睡的,還要照顧它的情緒,和它一起散步,一起玩耍,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是你的夥伴,你養了它,就對它有責任。一樣的,如果我們收養了白穆,那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我和你的母親呢,不僅要養他,還要教育他,給他家庭的溫暖,而你呢,作為哥哥,就要像哥哥一樣照顧他,陪伴他,領導他一起成長。白穆他畢竟是個人,他和愛麗絲不一樣,他會說話,會學習,會思考,會有自己的想法和小情緒,比養愛麗絲要困難得多,這樣的責任你能背負得起來嗎?」
「是不是我能夠做到,你們就答應收養他?」唐鈺似乎對白穆有著不一樣的執著,「那我住在這裡一個星期,如果在這段時間裡能夠學會照顧他,你們是不是可以答應?」
唐懷山對於兒子的執著有些無奈,母親余婉柔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答應了他,她知道,作為父母他們是有些失職的,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兒子乖巧懂事的表面下竟養成了執著的性子,對於這樣的性子,是堵不如疏的,要不然很容易會往偏執的方向發展。若是這次試煉他失敗了,那麼從這件事情當中未必不能吸取教訓讓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執著都是有意義的,若是成功了,那麼就收養吧,那孩子她也很喜歡,很是柔順的性子,希望能夠讓兒子執著的性子軟化一點,也正好給他一個伴。
於是接下來的一周里,唐鈺留在了白象孤兒院里,和白穆同吃同住,像其他年長的大哥哥一樣照顧其他小朋友,尤其是白穆,然而白穆實在是比他還要乖巧懂事,任何事情都能自己做,不需要麻煩其他人,甚至能夠幫助院里的阿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個星期結束,兒子的成長還有白穆本身的優秀,讓原來有些顧忌猶豫的唐懷山決定收養白穆,對於他不想換姓這一個要求也沒有反感,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有孝心、有原則、還有一個感恩的心的好孩子。
白穆加入了唐鈺的家庭,雖然不舍、雖然愧疚,唐父和唐母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加入了巴黎的樂團進行全球巡演,這一次因為有了白穆,唐鈺不再孤單,同樣的,因為有了唐鈺,白穆覺得有了依靠,雖然是冷冷清清只有他們和管家、保姆四個人,但是相互依靠的兩人卻並不覺得孤單和寒冷。
一年年過去,唐父和唐母成了國際知名的音樂家,依舊忙碌,每年都會抽出一段時間來一家人一起放下所有事情度假,其餘時候都是白穆和唐鈺兩人相互依靠著長大,上同樣的小學、初中和高中,一起上學,一起學習鋼琴和其他樂器,不同的是,除了鋼琴,他們一個喜歡華夏古典樂器,一個卻喜歡西洋樂器,同樣展示了超高音樂天賦的兩人時不時地會因為音樂見解上的分歧而吵架,甚至會互相嘲弄著哪一個指法花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學會……管家王叔和保姆常嬸看著他們比親兄弟還要親密的相互模式,都很欣慰,覺得夫人和老爺做得最好的決定便是收養白穆這個孩子。
可是,很快兩人便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長久的分別,唐鈺考上了美國的伯克利音樂學院,要出國去念大學了,而比他小三歲的白穆還在上大一,自然不能跟著去,那一刻他多麼後悔當初沒有跳級和唐鈺一個年級,而唐鈺則有些擔心一個人留在國內的白穆。
這些年過去了,白穆早已長成了翩翩美少年,像陽光一樣溫暖,愛笑,樂於助人,成績優異,看起來文質彬彬帶著一股子書卷氣,也或許是學習華夏古典樂器的原因,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樣一個人,沒有人能不喜歡他。白穆的桌子里書本里每天早上總是會塞著不同的情書,走在校園裡總是會有羞答答的女生跟他表白,甚至連男生偷看他的也不少,偏偏這貨總是不懂得拒絕,總是禮貌地笑著說謝謝。
每當這個時候唐鈺就會化身毒舌大魔王,趕走這些狂蜂浪蝶,後來唐鈺回想起來,都會將毒舌的「冷麵總監」這個稱號的源頭歸根於此。隨著唐鈺出現在白穆身邊的次數增多,還有種種趕走表白者的表現,大傢伙都認定了兩人之間不簡單的關係。每當來表白的人被唐鈺毒舌,離開時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說「哦~我明白的」的時候,白穆就會很尷尬,他知道大家都在說什麼,他們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即使他辯解了唐鈺是他哥也沒有人相信,因為除了老師以外,就憑著兩人不一樣的姓氏就沒人會相信他們來自同一個家庭的關係。
每當白穆因被調侃他們是一對而露出羞澀的神情,臉紅耳赤時,唐鈺就會很得意,雖然他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不過心情不錯就是了,他歸結為他成功地攔截了狂蜂浪蝶的原因,對於大傢伙的誤解他也沒有解釋,因為白穆解釋都沒人信,那他這個毒舌大魔王,人緣差到爆的就更沒有人信了。
於是在白穆「欲蓋彌彰」的解釋和唐鈺的「默認」下,兩人成了中學里大傢伙公認的一對,知道實情的老師們哭笑不得,白穆無奈,唐鈺則因為因這個共識而減少的白穆表白者而高興,一直到白穆考上高中部,而唐鈺卻要出國了!
好吧,唐鈺一方面擔心他不在而再度襲來的狂蜂浪蝶,一方面又擔心一個人生活的白穆會不會孤單寂寞冷,絲毫沒有意識到同樣有一個人在為他獨在異鄉為異客而擔心,也絲毫沒有意識到那冒出來的想要把他打包一起帶走的心情換個說法叫做不舍。
帶著對白穆的不舍和擔心唐鈺踏上了前往異國他鄉的飛機,懷著因為白穆送別時的擁抱而有些開心又有些傷感的心情離開,開始了他牛逼的學習之路,為了提前結束學業回國,拼了!
而這邊的白穆則變得愛出神,想著唐鈺在做什麼呢,有沒有想他,於是又開啟了兩人異國視頻聊天的生涯,不過因為時差問題,而白穆作為一名高中生白天要上課,因此時間總是很晚,通常聊著聊著白穆就睡著了。唐鈺看著白穆安靜的睡顏,想起冬天裡總是暖暖的白穆,抱著睡覺實在是舒服極了,軟軟暖暖的!
白穆18歲生日時,唐鈺特地趕了回去給他過生日,因為不負責任的父母再次丟下一份禮物和一句生日快樂就滿世界跑,往年每個彼此的生日他們都是一起過的,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唐鈺不想他一個人過,即便有王叔和常嬸,卻到底不一樣的。
那天,唐鈺為了慶祝白穆的正式成人,特地從父親的珍藏里翻出幾瓶紅酒來,兩人爬到天台上去一邊喝酒一邊吹風聊天,說著彼此的生活,唐鈺驕傲地說著自己優秀的成績,說會為了他早日畢業回來,白穆說,那我大學就不出國去了,在這裡等你回來。唐鈺勸他出去走走,和世界各地的人交流不同的音樂,對他的音樂領悟會有所幫助,白穆卻說不了,他討厭和哥哥分開,一個人太無聊了,哥,我好想你。
看得出來白穆是有些醉了,唐鈺想不到他的酒量竟然這麼的淺,光喝紅酒還沒幾杯就暈乎乎了,不過臉上紅粉菲菲的真好看,特別是本來有些淡的唇色也因為紅酒而變得艷麗十分,清澈的眼眸變得濕漉漉的迷濛,很是勾人犯罪!
好吧,唐鈺看得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這小子長得是越來越好看了,怪不得送情書的人那麼多,居然還有男的!他灌了一口酒企圖解解渴,壓壓火,想到情書又問,「我不在,那些女生還有男生有沒有纏著你?」
「嗯,有一些,不過他們都說你不要我了,嘻嘻,他們都說我們是一對呢,怎麼辦呢,我很喜歡哥哥呢。」白穆開始胡言亂語。
「喜,喜,喜歡?」唐鈺腦袋有些懵。
「對啊,我喜歡哥哥,難道哥哥不喜歡我嗎?」白穆嘟著嘴直直地瞧唐鈺看來。
「喜,喜歡。」唐鈺有些思維混亂,不過看樣子說的是兄弟之間的喜歡?
「嗯,那就好。」說著扯了扯衣領,「哥,我好熱,我們去洗澡,然後睡覺吧!」
「啊?哦。」唐鈺伸過手來扶著搖搖晃晃的白穆,自己也踉蹌了一下,想著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被風一吹有些上頭了。
……
次日清晨,當唐鈺醒來時,懷中熟悉的軟熱讓他習慣性地往懷裡摟了摟,然後想起自己在華夏國的家中,昨天是白穆的生日,他們一起喝了很多酒,然後,然後怎麼來著?他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記憶回籠,懷中的溫熱彷彿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他驚慌地坐起來,看著一身凌亂的白穆出神。
浴室,脫掉的衣服,熱水從花灑墜落弄得一室朦朧,久別重逢的他們彷彿回到小時候一樣一起洗澡,然後看著對方精神著的某處發獃,直到醉醺醺的白穆說「他們說兄弟之間會互相幫忙解決問題,嘻嘻,我也來幫哥哥」,並且白皙修長的五指向他襲來,彈鋼琴的手靈活地□□著,本就有些醉意的唐鈺瞬間崩潰。
「哥,他們說你在美國有新歡了呢,外國人都很開放,嘻嘻,這裡,這裡是不是已經用過了?」偏偏某人還不知死活地問他限制級問題,瞬間想到硬碟里的某些愛情動作片。他當然還沒有用過,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這個醉醺醺的小子弄得如此性致高昂。
眼前一片炫白,他在他手裡釋放,他卻舉起手來,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似乎想要嘗嘗味道如何,卻不知這畫面是如何的勾人,朦朧的水氣中,少年□□,白皙中透著艷麗的粉,醉意熏染的臉龐更是瑰麗,嬌艷的紅唇和粉色,白色的濁液,給他視覺上的刺激無疑是巨大的,更不要說不久前才釋放的某物瞬間充血。
「我也來嘗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上前,目標卻不是那沾滿濁液的指尖,而是那兩片炙熱嬌艷的存在。
白穆的不反抗不抗拒彷彿是對唐鈺的鼓舞,特別是那句帶著些許哭腔的「哥,我好難受,幫幫我。」更是讓他的理智潰不成軍,手撫摸上他胸前的朱果以及下麵粉嫩的存在。
接下來,接下來……唐鈺抱頭,混亂的炙熱的失去控制的一夜!
昨晚,昨晚,他居然對白穆做了那樣的事!耳邊彷彿還回蕩著白穆動情地一聲聲喚著「鈺,鈺……」瘋了!他竟然還有些沉迷於昨晚的激情當中!可是,可是,他們以後該怎麼辦?白穆明顯是喝醉了,否則不會開口就問及那方面的問題,還有那動作,那叫喚!可是他很清楚,自己雖然也有醉意,可是依然存著一絲清醒的意識,可就是這樣他居然居然對他最親愛的弟弟做出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
唐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醒來的白穆,最終不負責任地選擇了逃避,匆匆收拾了東西就坐上了回美國的飛機。
同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的又何止唐鈺一個人,實際上雖然選擇逃避,但唐鈺仍然小心地幫白穆擦拭乾凈身體,換上了舒服的衣服,那時候白穆就醒了,可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唐鈺的他選擇了裝死,靜待唐鈺接下來的反應,但是他等啊等,自從關上之後他的房門就沒有再被打開,然後是別墅大門關上的聲音和汽車發動的聲音。
他忍著痛楚,赤著腳跑到窗邊,看著汽車載著他的哥哥,越過了界限發生了超越兄弟關係的親密的哥哥,走了。
他失落地坐在床沿上,看著床頭柜上水杯壓著的便簽紙,上面寫著「以後少喝點酒,容易做錯事」……
「錯事」……他說這是錯事,原不過是一句不放心的提醒,在此時某人不負責任地逃了之後,讓白穆只注意到了「錯事」二字,原來不過是一個錯字,是啊,他們是兄弟,的確是錯事,可是,可是,哥哥,你為什麼要逃,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自從父母離世之後,自從進入這個家以來,感受到來自唐鈺的溫暖和守護之後,他就特別害怕失去,之前唐鈺去美國留學,他只是不舍,可想著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回到他身邊的,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肯定了,他開始變得患得患失,恐慌……
學校里的同學老師都能察覺到白穆變了,若說以前是個陽光美少年,那麼現在,則變得有些過於沉默了,雖然依舊溫順樂於助人,可到底有些不同了,他似乎藏著心事,一個不願和人分享的心事。
而坐上飛機的唐鈺呢,他忽然之間有些痛恨自己逃避的行為了,記得父親小的時候在領養白穆時就對他說過「責任」二字,之前他很好地完成了作為哥哥的責任,那麼現在呢,他這樣子不負責任地逃離又是為了什麼?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回去履行他應盡的責任,好好地和白穆談一談,不管是當做沒有發生還是……可是,不管談不談,他心裡明白得很,他們都回不到以前了,他害怕失去他,失去白穆……
在美國,他交了同樣來自華夏的女朋友,可是他們卻一直突破最後的界線,每當那時候他就會想起一個人,他在他身下婉轉動聽地喚他「鈺」,他似乎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晶瑩,然後便再也進行不下去。
余安安知道,要麼是因為珍惜她,要麼便是心裡住著一個人,后一種猜測讓她無法平靜,可是觀察過後,他的周圍除了她並沒有其他人,理智地她沒有問,只是一直守著他,總有一天這個優秀的男人會是她的!可是每當生日時,他收到來自大洋彼岸寄來的禮物,還有短訊,那一瞬間的驚喜、黯然、懊惱、糾結,都讓她明白,那個人是卻是存在的!
因此唐鈺畢業回國的時候,余安安選擇了放下未完的學業緊緊跟隨。
當白穆鼓起勇氣去接機時,看到唐鈺以及他身側挽著的女人時,他明白自己是失落的,甚至有些可笑,兩年了,他們維持著比陌生人只多一些的聯繫,每當生日時,會給對方寄禮物,會在生日和新年發祝福簡訊,可是僅此而已,對於那一場意外誰都沒有提,沒有再分享彼此的生活和音樂,沒有再視頻,甚至沒有再語音,沒有再聊著聊著就睡著,而後朦朧中傳來的一聲晚安。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只有你還待在原地,等著,以為一切都會好的,只要他回來。可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地耳光,他扯出一個苦澀的笑,然後上前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白穆,是鈺的弟弟。」
他不再喊他哥哥,卻似乎嘲弄自己一般自稱弟弟。唐鈺僵了一瞬,遠遠地他便看到他了,他又長高了,長得更好看了,卻似乎變得陰鬱了,那看到他的瞬間由驚喜到失落的臉,讓他既開心又有些揪著疼,麻麻酥酥的,他明白,或許自從那一次之後,不,應該說很久以前,在他變成毒舌大魔王擊退他所有的追求者時便有些異樣悄悄生根了。他叫他「鈺」,可是卻強調是他的弟弟……那一瞬間,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那一刻的情緒叫失落,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的臉色是那樣的黯淡。
白穆變得沉默了,唐鈺第一次見他便察覺到了他的改變,為自己曾經的行為而懊惱,他很明白,這是因為誰而導致的改變。他拒絕了余安安想要一起住進唐宅的請求,跟著白穆一起回到了他們的家,可是面對沉默的白穆,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看他一言不發地回到房間鎖上門。
當王叔和常嬸高興地說「少爺你可回來了,你不在穆少爺都變得不愛說話了,你跑了兩年也不回來,要是之前吵架了,有矛盾了,好好談談就是了,兄弟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啊!」
唐鈺苦笑,兄弟,呵,他們還能做兄弟嗎,可是他居然有些排斥兄弟這個詞,又該怎麼辦?
看他不說話,王叔和常嬸對視一眼,然後開始說起了白穆這兩年的經歷,他認真地聽著,那句他總是愛看著天空發獃,還有總是看著手機等到凌晨,還有收到禮物時開心又失落的樣子,他從他們的話你一點一點描繪出白穆的樣子來,點點滴滴,關於白穆,也關於這些舉動背後的自己。
兩年裡,白穆考進了中央音樂學院,更是在大一的一次表演時便被皓星娛樂看中,現在已經是出了一張專輯的歌手了。他如秋日一般似暖帶郁的氣質瞬間捕獲了不少粉絲的心,更不要提那自創的些些悲意許許期盼的歌。
聽著王叔常嬸誇讚白穆在音樂上的成就,唐鈺忽然很想透過他的音樂來看看他真實的內心,是不是也和他一樣的糾結。他在網上把白穆的歌曲下載下來,關上房門一首一首地循環播放,直到再也控制不住漲得滿滿的內心和酸澀的眼角。他抹了一下眼角,輕輕地哼著《愛殤》里悲涼寂寥的詞,「西風殘,故人往,如今被愛流放,困在了眼淚中央……」這個脆弱敏感的傻瓜……
對不起……
他敲響了白穆的房門,想要和他好好地談一談,可是回應他的只是空寂。
白穆走了,他無法面對唐鈺,還有他身邊隨時會出現的女朋友,於是他選擇了離開。甚至沒有和唐鈺一起吃一頓飯,就跑回了大學宿舍里,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聽音樂,一個人寫歌,一個人前往公司,一個人練歌……
唐鈺在角落逼仄的車廂里默默地注視著白穆的一切,默默地點燃一支煙,吞雲吐霧,他不確定白穆現在是不是還需要他。離了他,他似乎也能過得很好,除了一個人……他不確定他的出現是不是會再次打破白穆好不容易的平靜,是不是會再一次傷害他,畢竟他比誰都清楚,他已然動心,然後像中學時候一樣,他的獨佔欲很強,怕因此誤了他,他應該找一個同樣恬靜的女孩共度餘生,幸福美滿,而不是和他一起受到外界不懷好意的揣測和異樣的目光。
余安安走了,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唐鈺和白穆之間的不對勁自然能夠察覺出來,要麼是因為一個共同的女人,要麼是因為對方,否則自稱兄弟的兩人不會那樣的刻意拉開距離,當唐鈺拒絕帶她回唐宅時,她明白,是后一種可能。
回國之後的唐鈺變得更加焦躁,不安,小心翼翼,這影響了他的音樂創作,也影響了兩人的關係,當她再一次主動親吻他,解開bra上的扣子,而他卻撇開臉后,余安安把衣服穿好,道「唐鈺,我們分手吧。」
唐鈺很久都沒有說話,當她拉開門要走時,沉鬱的聲音傳來,「對不起」。
唐鈺應好友的邀請加入了皓星娛樂,成為了他們的音樂總監,他想要在這個地方離白穆近一點,再近一點,像個偷窺狂一樣通過音樂窺探著白穆的內心。
當第一次在錄音棚里看到唐鈺時,白穆好不容易才能刻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可是那咬著的發白的下嘴唇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當來人介紹唐鈺是新來的音樂總監時,白穆驚訝地抬頭,撞入一雙同樣注視著他眼睛,那一雙眼睛若無其事地轉開,他有些搞不懂他。他以為,他會和唐父唐母一樣進入樂團,當一名指揮,那是他從小的願望,因為唐父唐母總是丟下他,他想走遍他的父母走過的每一個角落,可是現在……
互相道了一聲「請指教」之後,彼此交握的雙手鬆開,唐鈺覺得遺憾,而白穆則有些無措,然後接下來的錄音並不順利,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畢竟一片玻璃之隔的控制室里,唐鈺的存在是那樣的鮮明,那樣鮮明地闖入他的眼睛,還有內心。
為什麼?為什麼……
白穆很想問為什麼,他發過訊息給他說「余安安走了」,彷彿只是一聲告知,並無其他的含義,可就是這樣白穆才會那麼容易多想,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和她一起,為什麼要告訴他,現在又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他的眼前!
不,他糾結的不是這些,而是那控制不住的內心之中因為他的女朋友離開而升起的竊喜,還有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察覺到白穆的不在狀態,經紀人錢旭有些著急,據說這位唐總監是總裁的好友,若是得罪了他,白穆這個樂壇剛剛升起的小星星就要隕落也不是沒有可能!看著唐鈺沉默,他張開嘴就想為白穆說話,唐鈺卻率先開了口,「你們先出去,我和白穆談一談。」
透過玻璃看著控制室里的人一個個離開,門被鎖上,錄音室里的白穆提著一股氣,捏著拳頭,指甲掐入肉中,若不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窒息昏過去。
門上的把子轉動,發出咔嚓的聲音,然後一個修長的身影闖入眼帘,皮鞋撞擊地面的聲音一下下地彷彿錘在他的心臟之上,隨著距離的縮短,寬厚的肩膀和胸膛的影子投在他身上,白穆不敢看他,只視線平齊著,剛剛好看得到他突出的喉結。
忽而喉結動了,「余安安走了。」唐鈺面對著白穆說出了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原諒他,在機場時白穆自稱弟弟的時候無法回應他,然後白穆的離開讓他來不及和他說上一句話。
「嗯,我知道。」白穆語氣清淡地回答,彷彿只是一件無關自己的小事,實際上因為唐鈺再度說起這個話題而升騰而起的緊張和不安讓他更加拽緊拳頭。
「我是說,我們分手了。」唐鈺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又補充了一句,將走了的意思表達得更加的清楚。
聞言,白穆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他,眼睛因為驚訝有些圓,嘴巴微張,有些顫抖,「你,你,為什麼?」
最終他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麼……
「因為你。」一瞬間白穆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
直到嘴上傳來炙熱乾燥的觸覺,雙手被一雙同樣乾燥溫暖的手握住,因為指甲掐入掌心又被觸動的刺痛讓他驚醒。
面前人執起他的雙手,有些心疼地往他的掌心吹起,親吻舔舐著細小的指甲痕,「傻瓜,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白穆的眼角瞬間濕潤,唐鈺憐惜地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晶瑩,那時候無數次夢見他這個樣子時他就想這麼做了,可是眼前人眼角的淚珠卻越掉越多,無法,他上前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淚珠吻掉,輕輕柔柔地。
晚上,他們再一次結合在一起,溫柔地清醒地,彼此動情地喚著對方的名字,不是哥哥,不是弟弟,而是像情人呢喃一樣喚著「鈺」「穆穆」……
酣暢淋漓地*過後,唐鈺抱著白穆,兩人緊緊偎依,他親吻他的額角,哼起了「西風殘,故人往,如今被愛流放,困在了眼淚中央」的歌詞,然後有些愧疚有些釋然地說道,「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聽到的,幸好,現在還不晚,還好,你還在。」
白穆回抱他,「嗯,永遠也不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