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8章
被七隻大狼狗團團包圍的小奶貓
蘇瓷軟軟的呼喚,穿透迷霧,遠遠傳來。
良久,終於聽見蕭君楚的回應!“包子!蘇包子!”
霧混雜著焚燒的煙,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向著火光前行,根本分辨不清該在哪裏靠岸,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寂夜……”
蘇瓷焦急,又喊了幾聲,卻再沒得到他的回應。
她生怕又橫生了什麽變故,心被揉成了一團。
冷不防,迷霧中飛來一大團,將她撲麵抱住!
“包子……”
蕭君楚等不及船靠岸了,等到聽著聲音靠近,便迫不及待地踏水而來。
“包子!包子!朕的包子!”
蕭君楚牢牢將蘇瓷抱住,袍子下麵還咬著兩條魚,正啪嗒啪嗒,在甲板上蹦躂。
一直守護他的,一直是她!
一直保護他的,一直是她!
原來,再強的人,也有等著心愛的女人前來拯救的一天!
他們兩個,到底誰才是誰的蓋世英雄?
蘇瓷軟軟給他抱著。
此時放鬆下來,劇痛,恐懼,殺人後的心悸,如潮水襲來。
她劫後餘生般的長長吐了口氣,便將眼睛一合,直挺挺暈倒在他懷中。
蕭君楚這才發現,蘇瓷的身上,全是血……
而與此同時,在湖水另一頭的濃霧深處,還有一艘小船,正孤零零地隨水漂泊。
血,在甲板上匯成蜿蜒的溪流。
衛九泠躺在黑袍男人懷中,張大漸漸茫然的眼睛,望著頭頂的天空。
今晚沒有月亮,船駛出了迷霧,便能看見繁星點點。
真好看啊……
快點結束就好了。
來生,又能站在太陽底下了。
“執安無能,求您原諒……”
他像個不小心犯錯的乖小孩,想最後要一句寬恕。
黑袍男人方才水上帶人疾行,袍子上卻不染半點水珠。
他伸出手,淨白整齊的手指,托起他已經麵目全非的臉頰,將他牢牢抱進懷中。
那猙獰鬼麵之後,不知是何種情緒。
隻見肩頭無法克製的顫抖,將滿身是血的人如孩子一般抱住,緊了又緊。
“不是你的錯……都是老天的錯,是造化的錯!你已經盡力了……”
男人的手,被血汙染紅,劇烈顫抖,小心翼翼地,反反複複,想將衛九泠被湖水和鮮血染透的頭發整了又整,卻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他好起來。
“執安,蕭君楚在練邪天九部,他身上一定有失傳已久的魔神血!”
“你耐心一點,隻要拿到魔神血,我就可以讓一切重來!”
“到時候,我們所有人,就可以全部重新開始。”
“所有人,都可以回到從前!!”
“重來一次,我要糾正所有錯誤,我不會再犯錯……”
他抱著衛九泠,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冰涼的鬼麵之後,已是心痛得哽咽。
衛九泠垂在甲板上的手,遍布傷口,殘敗不堪,卻依然掙紮著,向著湖心島的方向。
“阿瓷呢……我們的小阿瓷呢……”
黑袍男人的肩頭,劇烈一顫。
這時,船老大怯怯站出來,見甲板上的人如此慘狀,弄得他船上全都是血,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兩位客官,您看,這都要出人命了。要不,還是先找個大夫看看吧,有什麽話,等好了再說?”
黑袍人緩緩抬起頭,陰鬱道:“沒錯,你說得對……”
他抬手,袖底狂暴勁風驟起,將船家隔空給抓了過來,咯嘣一聲擰斷脖子,腦袋摁在了衛九泠掌下。
斷氣卻未立死的人,天靈蓋上,滾滾生機如激流被開了閘,自衛九泠的掌心灌注而入!
他遍布血痕的臉上,傷口開始飛速愈合。
已經慢慢散開的雙瞳,光芒猛地重新開始激烈凝聚。
本應該已經解脫了的人,深重的長長喘了一口氣,又被強行拉了回來。
——
蘇瓷在夢裏看到自己,小小的一隻,頭頂梳著兩隻發包包,簪了兩簇荼糜花,穿著身粉白色的小裙子,站在一群人中間,仰著頭望著他們。
好高啊!
每個人都那麽高。
卻看不清臉。
仿佛每個人的臉,都被一層光暈擋住了,不給她看到。
他們的聲音很年輕,七嘴八舌,十分興奮,如一群半大的狼狗,圍著一隻新抓來的奶貓。
“師尊從哪兒弄來這麽小一隻?”
“嘖,斷奶了嗎?”
“會不會是師尊在外麵偷偷跟人生的?”
“你別胡說,小心挨揍。”
有一隻邪惡的手伸過來,試著捏了捏她臉蛋兒。
蘇瓷被捏得哼了一聲,眼裏頓時氳出一圈兒淚光。
“哎?你看你,都給人家捏哭了。”
“我怎麽知道這小人家不能捏啊?”
“這麽小,當然不能捏,要仔細抱著。”一個人說著,就向蘇瓷伸出手。
然後,那手立刻被群毆打開了。
“你走開走開,師尊說了,這可是個瓷娃娃,誰都不能碰,一碰就碎,隻能盯著。”
“對!隻準看,不準摸。”
“哎呀,你們說,她怎麽這麽好看。”
“嗯,奶呼呼,肉乎乎的。”
“呃……”於是,一圈兒少年,高高矮矮,開始盯蘇瓷。
蘇瓷仰著頭,望著他們逆著光的身影,一個一個數。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共七個……
他們是誰?
為什麽在這裏?
這時,人群外麵,有個孩子嚎啕大哭,“嗷嗚嗚嗚……你們有了九妹妹,全都不要我了啊……”
頭頂上有少年道:“哎?老八怎麽又哭了?”
“哭得真難聽啊。”
“沒事兒,不用管他,每次都是哭,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哦,好。”
接著,又有一隻手,在蘇瓷肩膀上捏了一下。
好疼!
她又被捏哭了。
這次,一直疼。
她痛苦地躲了躲,被一雙手掌抱住肩膀,在耳邊溫柔道:“忍一下,乖。”
這個聲音,她記得。
“寂夜……”
蘇瓷睜開眼,看見蕭君楚一雙布滿血絲的憂心地眼睛。
“弄疼你了?”
他在給她換藥。
“疼……”
蘇瓷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誰,又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白月薇這一劍,雖然是橫割下來的,傷口又深,又長,真的好疼。
這麽可怕的傷口,幾乎橫貫了整個右肩。
又縫了針,恐怕這輩子是很醜很醜了。
她一陣難過,又覺得身上有些涼意。
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才驚覺,什麽都沒穿!
“蕭寂夜!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