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我一定將你當成爹供起來
如果闕浮生肯收她,蘇瓷決定就好好地替蘇渣渣孝敬他。
從此換條大腿抱,不但不用每天擔驚受怕,能將伏神劍法認真學好,還有這麽溫和的師尊教導,有那麽好的八哥哥疼,簡直是世上最完美的穿書!
闕浮生邁出去的步子,又沒走成。
他背對著她,沉沉閉眼,之後,如下定決心般重新睜眼。
“你既然已經叛出師門,就再沒有回來的道理。自己好自為之吧。”
身後,蘇瓷一抖。
闕浮生不要蘇渣渣了??
那為什麽還要教她功夫,幫她蓋衣裳,對她這麽好?
也許,驚鴻巔有自己的規矩,一旦離開師門,就是叛徒,再也沒有收回去的可能。
也許……他早就認出她不是真正的蘇瓷了吧……
但,不管怎樣,浮生先生不是壞人,既然都來了,該求的還得求。
於是坦坦蕩蕩道:“先生請慢。您上次教我的劍法,我雖然看明白了,但有些地方仍然不知如何上手。您既然不要我了,但能否好人做到底,再教我一次?”
她此時說話,才是自己的本來樣子。
不再假作原來的蘇瓷,讓闕浮生好受了些。
他轉回身來,清冷道:“哪幾招不明白?”
“呃,除了第一招,其他的全都不太明白。”
闕浮生聽了,氣得心血一湧,又差點沒吐血。
還以為換了芯子會變得上進好學,原來還是個笨的!
他麵若平湖,將內心的風波掩於無形,重新回到荼蘼樹下,抬手摘了支花枝,“起來,教你。”
蘇瓷立刻跳起來,“謝師尊!”
“嗯?”
“不對,謝雲停先生!”
月光下,闕浮生滿頭白發,一襲青衣,以荼蘼花枝為劍,身姿如樹下謫仙,如風間流雲。
“這次看好,第一式,弱柳扶風,看似虛招,卻以柔克剛,以虛化實。”
他今晚不趕時間,放慢了身法,白發隨青衣舞動,揮灑間,花枝上,荼蘼花瓣半片不落,隨他闊袖舞作了拖曳的光。
“第二式,人麵桃花。”
花枝從他如玉容顏半掩而過,剛柔相濟間殺機暗藏,柔和閑淡的眉眼,卻並不是看上去那般風輕雲淡。
“第三式,傾城一笑!”
流風回雪間,蘇瓷的小鹿眼已經瞪圓。
她好像真的看見浮生先生笑了。
笑得傾國傾城!
媽呀!
這種事兒,回頭不知道要不要跟牙牙大公主八卦一下。
三招畢,闕浮生陡然收勢,白發與青衫未落,人已將花枝背在身後,向蘇瓷走來。
他整個人,就像一個神仙,剛剛從畫中走出來,忽然開口對賞畫的人開口了。
“今晚隻教三招,你先試試看。”
“啊?啊……”
蘇瓷有些懵了,接過花枝,努力也想舞得像他那樣好。
這套劍法,雖然名字很麻煩很長,但其中的厲害,她是見過的。
隻憑一招就能打跑白月薇。
若是全都學會了,她就可以真的誰都不怕了,甚至說不定還可以吊打瘋批。
但第一招,花枝揮出去,就挨罵了。
“停!”
闕浮生嗬斥。
蘇瓷隻好一手出劍,一手舉在頭頂上,腳下弓步,保持一個姿勢不動。
闕浮生回手又折了支花枝,冷著臉,看不出任何情緒,立在她身側,用花枝先是敲低她右手,再抬了她左手。
之後,與她擺出相同的姿勢。
“隨我來……”
這三個字,不知是沒繃住,是從前就對蘇渣渣這麽說話,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總之,聽在蘇瓷耳中,簡直是無比溫柔!
她上次聽見這麽溫柔的嗓音,還是在老爸那兒呢。
一雙眼圈兒,瞬間就紅了。
她紅著眼,看了眼闕浮生。
雲停先生,你對我這麽好,我一定將你當成爹供起來!
闕浮生目不轉睛,鳳眸盯著花枝,餘光卻將她已經紅了的眼圈兒收在眼底。
內心深處,如有疾風掠過鏡湖,掀起無數褶皺風波。
“看好你的劍。”
“是!”
“隨我動……”
“是!”
“閉……嘴……”他拉長了聲音。
“是!”
月光下,兩個身影,明明是一樣的動作,卻又分明是各自起舞。
一個笨拙,卻極為認真努力。
另一個,雖如行雲流水,卻莫名哀傷。
“你無非就想把我困在這驚鴻巔上,一輩子像那花瓶裏的花一樣……”
“你在乎我,你在等我長大,你想要我,你怕我隨隨便便給了旁人……”
“師尊,你看看我好不好?隻要你點頭,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下驚鴻巔,永遠陪著您,一輩子不離開您!”
小瓷臨走前留下的話,又一次,如一根根刺,生生紮在心裏。
拔了,舍不得。
不拔,痛徹心扉!
……
第二天,蘇瓷還在後院的客房裏睡覺。
殷問已經上門來取藥了。
琅琊看著哥哥已經沒事兒了,也跟來,順便再看一眼闕浮生。
臨進門前,她嫌殷問擋路了,還踹了他一腳。
殷問從容彈了官服上的鞋印子,彬彬有禮讓路:“謝長公主賜腳。”
琅琊:闕浮生在正屋中,坐在一堆淩亂的書卷筆記中間,也不理兩人,讓他們幹坐著,隻管忙自己的。
於是等藥的一會兒功夫,殷問隨便將滿屋子丟的亂七八糟的草紙瞥了幾眼,就看懂了。
他心頭大驚,卻不從容淡定,半點不聲張。
等官城錦拿了藥出來,又先替琅琊聞了聞。
官城錦:“聞什麽?怕有毒就別喝!”
“嘁!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既然沒毒,還怕別人看?”
殷問將衣袖一甩,一副書生氣,竟然讓官城錦覺得好像自己理虧了?
官城錦耍了個心眼兒:“既然公主已經親自來了,就請在這兒把藥喝了,免得待會兒涼了沒效果。”
“好啊!”琅琊爽快,生怕被闕浮生嫌棄,直接將那一碗幹了。
殷問攔都沒攔住。
於是,官城錦麻利將藥碗收走。
連碗底兒都沒給殷問看到。
殷問:看不出方子,回頭跟皇上交待就少了點內容。
他眼珠子一轉,“既然皇上交辦的事已經辦妥,那麽下官就告辭。”
書案前,闕浮生筆下疾書,眼都不抬,“小八,送客。順便打酒。”
“是。”官城錦便奉命將兩人送出去。
到了院子門口,殷問忽然又道:“對了,八公子,關於公主用藥的事宜,下官身負皇命,唯恐有失,還有些細節,當著先生的麵,不好意思開口,不知能否私下裏向您請教一二?”
官城錦年紀小,人又好心,被人恭恭敬敬奉承了,又喊了八公子,就忘了剛才的計較。
於是道:“好啊,你說。”
“啊,是這樣的……”
殷問磨磨唧唧,想了幾個看醫問藥中不常見,但也不難答的問題。
剛好官城錦就懂,他一麵顯擺,一麵教育,不知不覺隨著他出了院子,走了百來步。
他得意將手臂搭在殷問肩頭,“聽說殷大人的父親是太醫院院判,怎麽會連這種小事兒都不知道呢?我教你啊……唔……”
話沒說完,就被琅琊從後麵用浸了麻藥的布蒙了嘴。
兩個狼奴衝上來套上麻袋。之後,又在屁股上踹了兩腳。
殷問揣著手,笑眯眯看著麻袋被拖上馬車,指尖默默彈了彈肩頭的官服。
收工,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