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京城
解家長老苦笑說道:「張統領修為深厚,老朽慚愧。」
臉上神情略顯黯淡,顯然不敵一個小輩讓他頗為受挫。
張大石冷哼一聲,一句話都欠奉,低著頭站在蕭晚晴身後,再無一絲方才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
說起來,此次解家的行動中,受影響最大的反而是這位雲州鑲龍衛的統領,若是真的讓解家成功瞞天過海,將小白送出雲州,其他不說,這辦事不力的帽子必定死死地扣在張大石的頭上,第一個倒霉不是解家,而是這位鑲龍衛的統領,因此他心中自然無比惱怒,不願搭理解家人也是正常。
解家長老也明白這個道理,並未在意,轉身面向蕭晚晴,躬身行李道:「還要謝過大老闆不殺之恩。」
深吸一口氣,有道:「只不過事關先祖,後輩弟子縱然不孝,也不敢讓先祖失信於人,還望大老闆見諒。」
話音未落,謝家眾人齊齊踏步上前,一股慘烈決然氣息升起。
蕭晚晴恍若未聞,一言不發。
曼妙的身姿悠然而立,背負雙手,一雙明眸落到李長歌身上,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
張大石嘴角一扯,露出譏誚的笑容,冷冷的看著眾人。
解家長老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尷尬的立在當場。
好在李長歌並未讓眾人久等。
微闔的雙目驟然睜開,眼中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隨手拂過腰間,青竹劍在手,橫空刺出。
這一劍玄妙異常,劍尖輕抖,幻化出萬點星光,空氣中隱隱傳來波濤之聲,宛如置身江浪之中。
旋即一道凌厲的劍氣從青竹劍中激射而出,空氣中劃出肉眼可見的白色波浪,一閃而過,瞬間襲到三十丈外的一株合抱粗細的樹榦上。
無聲無息,劍氣透體而過,樹榦上被留下一道拇指粗細的空洞,顯現出方才這一道劍氣的威力。
李長歌面露喜色,方才這一道劍氣,比之前在解府中的威力足足提高一倍有餘,而且劍氣凝而不散,鋒銳難當,更是隱隱蘊含了一絲雷電的爆裂氣息,殺傷力十足。
更重要的是,他終於在滄浪劍法的基礎上,結合自身大大小小十餘場的戰鬥,融會貫通創出了一式劍招,此招脫胎於滄浪劍法,卻又截然不同,是獨屬於李長歌一人的劍招。
這也代表著在劍道之途,他已然邁出了最為堅實的一步。
李長歌氣息圓融一體,此次感悟讓他獲益良多,收起青竹劍,雙手抱拳對張大石施了一禮,道:「多謝統領成全,李長歌銘記在心。」
張大石微微點頭,讓開這一禮,「你自己的機緣,與我無關。」
李長歌不以為意,轉向蕭晚晴,開口說道:「蕭大姐,你看?」
小白在李長歌的懷裡瑟瑟發抖,湛藍的眸子中似有盈盈淚光閃過,可憐兮兮的看著蕭晚晴。
面對著蕭晚晴,顯然它是極為害怕的,因為她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位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甚至生不出一絲忤逆之心。
李長歌微微皺眉,手掌拂過小白的身子,拿眼看向蕭晚晴。
又是一聲輕嘆,蕭晚晴好似九天神音般無限美好的話語傳來,「小白,貴妃娘娘說了,江湖險惡,她極為擔心你,你難道真的願意娘娘為你傷神么?」
「瞄,娘娘,瞄,爺爺,瞄……」
小白似乎也陷入一種深深的掙扎之中。
「小白,縱然解家言而有信,不忘承諾,可你難道真的要讓幫助你的人都陷入死地么?」
「瞄,不要死,瞄。」
小白的身子在李長歌懷裡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
李長歌眼神一凝,就待開口說話,但眼光接觸到蕭晚晴蘊藏無盡孤寂的清冷眸子,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小白的身子緩緩平靜下來,抬起腦袋,湛藍的眸子看向蕭晚晴,「瞄,小白跟你回去。」
蕭晚晴略一點頭。
旋即小白面向解家眾人,「瞄,你們回去吧,瞄。」
解家眾人對視一眼,抱拳行禮,「小白姑娘保重,告辭。」
幾道身影拔地而起,瞬間消失在遠處。
小白從李長歌的懷中跳起,躍到蕭晚晴伸出的掌上,只見蕭晚晴手掌拂過小白的身子,小白頓時沉沉睡去。
李長歌懷中一輕,心中也變得空蕩蕩的,說不出滋味。
只見張大石變戲法一樣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花籃,將小白放入其中。
蕭晚晴明亮的眸光投向李長歌,見李長歌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
輕笑一聲,頓時有如冰雪融化,天地回春。
「小傢伙,別不高興了,此間之事牽扯極大,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便是我也無可奈何。」
張大石低著頭,識趣的提著小白遠遠退開。
「哦?蕭大姐準備告訴我原因么?」
蕭晚晴莞爾一笑,語帶俏皮的開口說道:「並不准備。」
李長歌愕然。
蕭晚晴伸出手,輕輕點了點李長歌的額頭,柔聲道:「長歌小弟,這天下之大,遠超乎你想象,好好修行吧。」
旋即寬大的袍服伸展,凌空虛渡,一步步踏上雲霄。
衣衫勝雪,傾國傾城。
「如若有緣,京城再見了。」
聲音消散,芳蹤渺渺。
李長歌心頭悵然若失,手扶青竹劍,指尖細細的摩挲溫潤如玉青竹枝幹,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
京城!
忽有風聲傳來,李長歌心中一動,伸手抓過射來的一物,眼光流轉只見張大石對他微微一點頭,宛如雄鷹展翅,騰空而去。
李長歌低頭看向掌心,一個通體漆黑的令牌,上面盤著一條五爪金龍,令牌正中有一個字,鑲。
心中瞭然,鑲龍衛令牌,這令牌不知何物製成,握在手中就一股子涼意透入心頭,神思清明,看來也是一件不凡的寶物。
隨手將令牌收起,李長歌緩緩朝山下行去。
雖然他的心中仍舊有不少的疑惑未解,卻也懶得多想,李長歌現在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蕭晚晴臨走前的那句話為他指出了一個前行的方向。
面朝西方,李長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眼神深邃悠遠,恍若看見不知多少萬裡外的大漢京城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