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東海之上,一艘小船隨波飄蕩。
李長歌躺在船上,仰首看天,無邪劍就倚在身旁,雙手枕在頭下,李長歌用一個愜意舒適的姿勢,迎接太陽的恩賜,刺眼的日光於他卻沒什麼影響,雙目直視太陽,眼神空洞,神思不知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朴狼的身手不錯,至少也是胎息上層的功夫,隱隱觸到了先天之境,但是在李長歌手裡卻沒有走過一招,倒不是說李長歌身手高過對方多少,反過來,朴狼的修為還要高過李長歌不少。
李長歌能勝,不過是仰仗身法之利,再加上他的內力真氣迥異於旁人,鋒利無匹劍氣中蘊含著太陽真火的威能,才能一擊得手。
略略反思此戰經過,李長歌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相比一般人,他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對於兩個月後與劉鎮的一戰,李長歌有些迫不及待了。
爬起身來,四下觀望一番,頹然倒下。
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叫你裝比,跑那麼快乾嘛,你丫會划船啊?」
……
沒錯,李長歌不會划船,救了漁村的眾人,心知留下了必然是一堆的瑣事,不願多沾是非,因此急匆匆坐船離開衢山島,走得時候那叫一個瀟洒飄逸。
衢山島距離陸地少說幾十裏海路,李長歌自負聰明,研究了半天,手忙腳亂一頓瞎折騰,便放棄了自己划船回去的天真想法。
不論是何種功法,白駒過隙輕功也好,大日琉璃金身決也罷,甚至是萬劍歸宗上最晦澀難懂的玄妙經文,都沒有讓李長歌如此頭疼過。
「划船可比習武練劍難太多了。」
相比下來,李長歌覺得自己確實不適合做一個船夫。
不過他倒也不著急,畢竟這片海域島嶼眾多,漁民自然也是不少,東飄西盪,總歸是能遇見其他人的。
索性不再去管,任小船在海上隨波逐流。
李長歌的運氣一向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不,救星來了。
李長歌舒適的躺在船上,微瞌著雙眼,似睡非睡,但是方圓數裏海面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嗯?
一陣細微的破浪之聲傳來,初時微弱,不過十個呼吸的時間,破浪聲越來越大,已然行到近處。
李長歌睜開雙眼,一躍而起,無邪劍在手,抬眼看去,一艘足有三丈高的巨舶就在身前不足丈遠的海面上。
巨舶好像一隻巨大的海獸,破浪而行,猶如一柄天刀,像李長歌的小船直直斬了過來。
從小船自下而上看去,猶如看向高起的懸崖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舟未到,浪先至。
船尖破開的海水浪花襲來,李長歌的這艘小船猶如風中殘葉,被浪鋒高高的拋起。
「哼!」
李長歌目光微冷,悶哼一聲,在小船升至浪頭最高處,腳尖輕點,身形騰空而起,扶搖直上,猶如鷂子翻身,待身影停下,已然身處在的巨舶的甲板之上。
此刻從水下傳來一聲撞擊之聲,李長歌回首,原本他載身的小船已經支離破碎,化作一塊塊木板,飄蕩在海面之上。
「哼!」忍不住又是一聲冷哼,眼中帶著隱隱的殺意。
此刻烈日當空,光天化日,在三丈高巨舶之上不可能看不見他的小船,這麼直直的撞了上來,若說不是故意了,李長歌絕不相信。
轉身面向甲板,目光如劍,掃視過前方的眾人。
甲板上人並不多,不過十餘人,有男有女。
眾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身懷武功,並且在李長歌的感應下,俱都修為不低。
此刻這些人正圍坐在甲板之上,看樣子在討論一些事情。
「嗯?」
他的出現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了,一道道鋒利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劃過李長歌全身,精神一緊,這是遇見危險的本能反應。
眼光掃過,眼中殺意收斂,因為他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柳雲修。
有趣,有趣。
「見過柳師兄。」
柳雲修的為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必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看樣子應該是眾人在商量事情,並未注意海面之上的情況。
「李師弟?!你怎麼在這裡?」
柳雲修顯然也很意外,語氣倒是有一番驚喜。
李長歌明顯感覺出,柳雲修與他打過招呼后,周圍眾人的眼神明顯不同了,沒有了方才的戒備敵意。
迎著眾人探究的目光,李長歌開口說道:「柳師兄好,此事說來話長了,師弟這些時日一直在東海之上修行,本打算今日返回閣中,不想竟在此處遇見柳師兄,到是意外之喜。」
「那倒真是巧了,那日之後,為兄也去師弟那裡拜訪過幾次,聽說師弟外出,倒是跑了幾回空。」
「勞煩師兄挂念,師弟實在是愧不敢當。」
李長歌適時的轉移話題,開口詢問道:「不知這幾位是?」
「師弟你不說我也正要為你介紹,在座的諸位都是來自鑲龍衛,是我雲州各派的俊傑,此行前來,為的是執行一項任務。」
李長歌心中一動,「師兄此行可是為了海鯊幫?」
「哦,師弟也知道此事?方才我等正是在商量圍剿海鯊幫行動一事,一時不察,撞毀師弟的船兒,實在是對不住了。」
「區區小事,不必再提,不知師兄可否與我詳細此間情況。」
「師弟有所不知,朝廷收到線報,海鯊幫最近有大動靜,於是下密旨令鑲龍衛入海打探刺虛實,這才有了我等此行,師弟,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楚玉林、秦怡、關山北、方子文方子文兩兄弟、趙清舞……」
「李長歌。」
與眾人一一見過,順勢坐在柳雲修的身側,心中所想卻是老趙所說有關鑲龍衛的情況,心中大概明白。
這群人衣著光鮮,錦衣華服,氣質不凡,又身俱不凡修為,顯而易見,應當是雲州各派中的翹楚,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
在李長歌感應下,這裡每個人都有著絕對不下與朴狼的身手,由以柳雲修和那個叫做關山北的,李長歌靈敏的感應下,這兩人應當是已經跨入先天之境。
同時,這群人中,隱隱以柳雲修為首,李長歌心知肚明,這應當是東聖閣帶來的優勢。
「我等此行秘密至極,不知師弟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正要告訴師兄,我這一個月在一座海島上修行,今日離去,正巧遇見海鯊幫的人挾持島上漁民,想要將人帶走……」簡單的將情況敘述了一遍,「將海盜除去,這才離開準備返回閣中,剛好遇見各位師兄。」
「朝廷這麼多年來不遺餘力的打壓海鯊幫,但其依然屹立不倒,鑲龍衛與其交手多年都不曾真正了解這個對手,更別說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關山北,年約二十五六,眉目清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並未配帶兵器,手上倒是拿了一柄摺扇,手指修長白皙,更勝過女子。此刻就是他接過話頭,繼續開口道。
「海鯊幫的之所以難以對付,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海上環境特殊,其行事詭秘無常,向來來去無影,而起東海勢力盤根錯節,朝廷的實力鞭長莫及,才讓海鯊幫一直逍遙至今。」
「但是,海鯊幫的活動範圍一向是遠離陸地,今趟不僅靠近海岸,更是深入到東聖閣的勢力範圍,由此可見,這次海鯊幫的可能真的有不小的動作了。」
「關兄所言甚是,師弟此次帶來的情報重要之極,看來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尚需斟酌一番。」
李長歌靜坐在一旁,聽眾人七口八舌的討論,頗感無趣,沉默不言。
「師弟,」柳雲修轉向李長歌開口道:「此次行事萬分兇險,師弟本就不是我鑲龍衛一員,與此事也無直接關係,不如暫且離去,待我回來在於師弟共謀一醉。」
「師兄說的哪裡話。」李長歌斷然拒絕,「師弟若是貪生怕死之人,早在衢山島便不會管那漁民的死活,況且,師弟我也正想見識見識這縱橫東海的海鯊幫的手段!」
柳雲修也不再勸,不過在場眾人的眼中,倒是對李長歌的印象又好上幾分。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甲板上燃起火把,一片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