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習武
大漢皇帝御玄機,出身微末,起於草莽,歷時三十年東征西戰,南征北伐,結束了十國亂戰、諸侯割據的亂世,一統天下。而後驅魔逐妖,將妖魔魍魎之輩趕出中原大地,北築長城以拒妖孽,南修滄江以絕魔頭。
建立古今未有之盛世,遂立國號,漢。
大漢歷四十八年,大漢朝經過御玄機這近五十年來的勵精圖治,前所未有之強盛,國庫充盈,民生安康,百姓安居樂業。御玄機下旨大赦天下,刀兵入庫,放馬南山,一片太平盛世之景象。
朝堂之上,政治清明,朝野之外,江湖之中,儒道佛三家爭輝,家族、門派林立,武林之中雖說依舊爭鬥不休,卻也在大漢皇帝御玄機的掌控之下,妖魔之輩幾十年休養生息也不敢輕起戰火。
這一年是大漢歷四十九年,末。
岱山鎮是河陽縣轄下的一座小城鎮,坐落著岱山腳下,所以就叫岱山鎮,人口總的也不過千餘,所謂靠山吃山,鎮上的百姓平日里大都靠打獵為生。
時值寒冬,大雪封山,屋沿上倒掛著兒臂粗細的冰凌兒,刺骨的寒意彷彿要刺進人的心裏面。街頭偶爾路過一兩行人,雙手攏在寬大的袖袍下,行色匆匆,只想快些到家,在那炭火前烤上一烤,祛除寒氣。
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卻成了無聊百姓們的休閑之所,門口被厚實的棉被封上,大堂的中間擺上一個巨大的火盆,火盆旁從內到外圍著一一張桌子,最鄰近火盆旁的一張桌子,其上擺著一疊油炸花生,一壺酒一個酒盅,花生過了油鍋撒上鹽粒,酥脆可口,酒是客棧老闆自家釀的米酒,雖不是陳年佳釀,倒也可口的很,就著花生米粒卻也是有滋有味。
桌子后坐了一人,端起酒盅抿上一口老酒,又往嘴裡扔上一個花生,眯起雙眼舒坦的都快要呻吟起來。火盆旁邊三三兩兩的坐在不少人,大都拿兩個眼珠圓圓的瞪著獨酌那人,見他一口口的小酒抿著,不自覺跟著抖抖喉頭,被勾起了癮頭兒。就見那人把酒盅往桌上一擲,繼而開口,卻是一個說書之人:
「話說聖皇帝御玄機一統天下,大漢地域前所未有之遼闊,遂劃分天下三十六州,每州下轄數十府,每府下轄數十縣……」
那獨坐之人姓趙,鎮上人家喚作老趙,原本不是當地之人,年初時候從外而來,據說是一個落榜書生,讀書不成出路,便離開家四處流浪,走的地方多了倒也見多識廣,一路上以說書為生,倒也吃喝不愁。
「老趙,你見多識廣,跟說說我們這岱山鎮又是屬於哪個州管下,」旁邊一中年漢子好奇問道。這些山裡的樸實農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鎮長,井下觀天,認知中最大的官不過是距離鎮上幾十里山路遠的縣衙老爺,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難得走出山去。
「你們想必也知道,岱山鎮屬河陽縣管理,而且是河陽縣中最偏遠的一個小鎮,河陽縣下轄鎮、鄉有二十七個,河陽縣卻只是臨江府下一小縣,臨江府下轄有三十一個縣之多,而臨江府也不過是青州治下的一隅之地而已。天下三十六州,普通人就算是窮極一生之功,也未必能走完一州之地。」言罷,老趙神色唏噓。
「我的媽呀,這麼大地盤,聖皇帝他老人家真是厲害得緊,他能管得過來么」問話那中年漢子一臉震驚,咂咂嘴道。
老趙哭笑不得,「你這夯貨,你以為治理國家像村頭老鎮長一樣天天東家長李家短,儘是些老張家漢子偷窺了老李家寡婦洗澡,東村打獵搶了西村獵物的瑣事么。回頭你跟你媳婦兒吵架難道還指望皇帝與你們評評理。」周圍的漢子也都發出大聲的嘲笑。
那漢子臉色漲的通紅,說道:「那你說說,皇帝他老人家怎麼管理天下的。」
「就是老趙,你給我們說說。」周圍的人也一起起鬨道。
「也罷,就與你們講講,」老趙又飲了一口酒,「大漢皇帝御玄機,歷時三十年一統天下,吸取諸侯割據之經驗,廢宰相一職,設三省六部分管朝政,劃分天下三十六州,當年從龍之臣盡皆封賞,封王拜侯,管理三十六州之地,如這青州就是當年御玄機麾下先鋒大將劉謀所掌,劉謀當年也是一風雲人物,被封治安候,為青州之主。在這青州之地,到是一個真正的土皇帝。」
「御玄機是真正的蓋世人傑,大赦天下,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目前大漢朝除了北方蒙州、雲州和南方滄州、江州尚有軍隊駐紮用以抵抗妖魔入侵,其餘虎狼之師盡皆駐紮在京都附近,重軍環繞,維護皇家威嚴。軍權在握,各州諸侯早已是空架子,雖說權利極大卻沒有軍權在手。」
「各州平時里些許小事由官府處理,萬一有那官府處理不了的事情,就輪到驤龍衛出馬了,御玄機設下的驤龍衛挾助諸侯管理州域下民生治安,當真是古今未有的神來妙筆,點睛之作。」老趙神色滿是欽佩,對驤龍衛讚譽有加。
「歷朝歷代都是俠以武犯禁,朝堂之上對江湖門派向來是打壓為主,當初御玄機登基之時,不顧滿朝文武大臣反對,乾綱獨斷,大赦天下,對佛道儒三家教派大加敕封,佛門的大佛寺、道家的太上道,儒家的浩然書院皆被封為武學聖地,再有那江湖門派,如雷元宗,東聖閣,紫霄宮等等被封為鎮國大宗。」
「而驤龍衛,就是由江湖門派中年輕弟子所組成,直接對皇帝負責,習武之人,一向與不安定掛鉤,尤其這幫年輕弟子,氣血旺盛,目無餘子,一言不合拔劍相向。對各州諸侯來說,驤龍衛就是一群無法無天、高來高去的瘋子,是御玄機對他們最好的一種鉗制。」
「就拿這青州來說,惠劍門是青州範圍內最大的門派,其弟子在驤龍衛中任職,平日里倒也沒什麼事情,只需要完成朝廷安排下來的的任務,就可得到任務的賞賜報酬,若是治安侯有何不軌之心被驤龍衛發覺,一紙奏章可直達天聽,因此就算是治安侯平日里與惠劍門上下關係也是打點的相當不錯的。」
……
周圍的人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桌上的小食已經吃完,酒也喝罷,老趙輕咳一聲,「今日就到這裡了,散了吧,明日再來。」
「老趙,明日是否繼續說那西遊記的故事,孫悟空大鬧天空之後又發生我們可是很好奇的。」旁邊的人問道,引得周圍人一片附和之聲。。
「再說,再說。」老趙站起身走向後院,神色略有尷尬,似是落荒而逃一般。
心中恨恨念道:老子自己都沒有聽完,怎麼跟你們講,媽的那個小混蛋,想從他嘴裡掏出來點東西,比什麼都費勁,看來今天又要大出血了。
穿過走廊,走進客棧最深處的一個獨立小院,推門進入,就見院中有一個少年,十二三歲的樣子,身材單薄,神色清秀,在雪中打著一套拳。
少年姓李,李長歌,老趙兩年前在遊歷途中遇到的一個孤兒,兩個人一起浪跡天涯,相依為命,老趙只覺得這個孩子的性格成熟,心思靈敏,不似孩童。但是卻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孩子的思想靈魂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成年人。
走進看,李長歌的身材雖然單薄,卻不瘦弱,神色清秀卻有一種不合年紀的沉穩,目光平靜不失狡黠靈動。身材挺拔,筆直的站立在風雪中,自有一股少年氣象。
待老趙走到身前,少年一套拳剛好打完,兩人也不多說,一起走進屋內,晚飯小二已經送進房間里擺在桌上,老趙眼神遊離,心裡捉摸著怎麼開口才能把那西遊記接下來的故事騙到手。
李長歌先開了口,說道:「過兩天,我便要走了。」
「哦,恩?」老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傳我的拳法我練的差不多了,想自己出去走走,碰碰機會。」少年目光看向老趙,神色平靜,卻有一股子堅定,他知道老趙會明白他的意思。
老趙面色複雜,他心裡清楚這個少年對武功的執著,想起第一次與這孩子說起武林之事,這個孩子眼中爆發的光芒,那光芒他很熟悉,因為聽過他故事的人中有些眼裡也會發出那樣的光芒,但是卻從來沒有哪個人有這個孩子那麼耀眼,讓他都感到心顫。
於是老趙教了他一手拳法,一段心法,拳法是老趙唯一會的拳法,用來強身健體。心法則是江湖流傳在最底層的心法。
「恩。」老趙應了一聲,因為他知道,他是阻攔不了這個少年的,更何況他也不想阻攔,因為他知道,這少年資質很不錯,憑藉爛大街的心法都被能被練出一絲胎息氣感,若是能夠有機緣前往宗門大派之中,未來定然不可限量。
然而就算是早有預感,畢竟相處兩年,感情深厚,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說下去。
吃過飯兩個人早早就休息了,不同的是,老趙是睡覺,李長歌是打坐。
接下來兩天,李長歌也沒有練習拳法了,每天早上跟老趙一起吃罷早飯,便去客棧大堂找一個位置就近坐下聽老趙說書,一聽就是一整天,夜晚吃罷飯就將西遊記講給老趙聽,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離開的事情,離愁縈繞在兩人的心頭。
這兩日老趙也不顧鎮上百姓想聽西遊記的心思,講的都是各地風俗人情,武林門派之爭,江湖俠客的奇聞異事。李長歌知道這是專門為他所講的,也用心聽著。不過聽著聽著,他倒是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老趙講的很多事情都繞不過一個人,大漢皇帝,御玄機。用李長歌的眼光來看,這個人是一個真正的雄才大略的明君,但是他卻發現老趙這個人對皇帝這個人並沒有那麼的尊敬。這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看來老趙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過,對他來說,卻是沒有什麼影響。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眨眼就過去了,第三日清晨,兩個人早早的就起了,一起吃罷早飯,向鎮外行去,鎮上的村民都還未起來,寒風刺骨,兩人一步步走向鎮外,一言不發卻自有一股默契,淡淡的暖意流淌在李長歌的心頭。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鎮外,兩個人停下腳步。
李長歌轉身對著老趙,倏爾一笑,「老趙,話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臨走前告訴我唄。」少年的目光炯炯,似要將老人的身影留在心裡。
老趙也笑,開懷大笑。
轉身走進鎮內,聲音遠遠地傳來。
「趙冬波」
「老趙別裝逼,小心遭雷劈。」李長歌嘴角掛著一絲壞壞的笑意,大聲沖了老趙的背影喊了一句,目光中看到那道身影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後會有期啦。」洒然而去。
「你這個臭小子!」風中隱隱傳來老趙氣急敗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