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隕落
暴雨中,一道長長寬寬的閃電劃破了整個夜空,使所有山谷底人和物被照亮了有一秒鐘。
谷內的荒草彷彿化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鋼刀,在暴風中拚命地搖撼著、呼叫著……天地間,好像有千軍萬馬在馳聘,在前進。
邢黎背倚著一塊巨石,臉上帶著嘲諷的神情,就像強者看弱者一樣。
有百名身穿金色綉紋袍,手持制式青鋒劍的修士,將刑黎團團圍住。
邢黎喘著粗氣說:「諸位八藏宗的弟子,你們當年毀我門派,現在我殺你們的弟子還債,這賬也應該兩清了。」
一名弟子怒斥道:「邢黎,你還狡辯什麼,不僅違反佛域的規定,還殺死兩大宗門數萬人,簡直就是嗜血魔頭!」
邢黎的臉上帶著笑,卻不使人覺得親切:「我並不是魔頭,只不過是按照佛祖意願,送他們到極樂世界罷了。」
連日的廝殺讓邢黎損失太多靈力,他現在只想拖一些時間,好讓身體恢復一些氣力。
「這個魔頭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家上啊!」
八藏宗弟子們一擁而上,手中的長劍發出微光,彷彿在為刑黎的謝幕送行。
「哼!想我死,我偏要殺出去。」邢黎縱身一躍跳出包圍圈,同時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收割走兩條鮮活的生命。
「他沒多少靈力,只能用普通的劍招,我們快追!」
八藏宗弟子們面對地上的屍體,非但沒有像常人一樣膽怯,反而被激發出好戰心,
邢黎邊跑邊琢磨,這群八藏宗的弟子意志力真強,已經追自己七天七夜,也不見他們喘口氣。
八藏宗弟子們見邢黎靈力不夠無法飛行,當下用劍氣封住他前進的道路,防止他繼續向前逃跑。
「轟!」劍氣像雨點一樣落在邢黎面前,迫使他向旁邊的荒山上跑去,這無疑是將其逼上絕路。
荒山的另一邊是萬丈深淵,邢黎眼看無法脫身,只好原路返回去,打算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八藏宗弟子們像商量好一樣,在山腳下一動不動等著邢黎,眼神中紛紛透露出殺意。
「你們不是八藏宗的弟子,是魔教餘孽。」邢黎察覺出問題所在,剛才有名弟子的劍氣中帶有一絲魔氣,這與八藏宗的功法不相符合。
一名黑衣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大笑道:「哈哈哈!邢黎你可真是愚蠢,八藏宗能發展到今天,是光靠自身實力才達到的嗎?」
邢黎的面色突然在此時劇變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說:「怪不得當初龍魂寺慘遭滅門,原來是有你們這些妖人作亂。」
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解釋道:「看在你將死的份上,我就把話說得明白一些,表面上魔教被正道各派徹底剷除,實則就隱藏在這些大宗門之內。」
「這跟本不可能,魔教被消滅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邢黎不清楚過去的事情,只記得師父曾經提起過,百年前神荒世界第一勢力鎮天府,聯合正道諸多門派,將魔教各派盡數消滅。
黑衣人接著說:「我們只是假裝被正道消滅,而暗地裡幫助我們的勢力,正是神荒第一勢力鎮天府。」
邢黎當下明白道:「原來如此,魔教聯合鎮天府,自編自演了一出大戲。」
黑衣人大笑道:「哈哈!現在知道為時已晚,忘了告訴你,我們不叫魔教,叫天魔。」
邢黎嘴角一揚:「我非正非魔,本該兩不相幫,可就是見不得敗類,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黑衣人冷哼一聲:「本來我還挺賞識你,想拉你加入我們魔教,現在看你是要跟我們對著幹了。」
邢黎握著手中長劍說:「廢話少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那,你們這群修鍊者中的敗類。」
「殺!」黑衣人一聲令下,八藏宗弟子一擁而上,再次將邢黎圍住。
廝殺,慘叫,整個山谷都被染成紅色,這些弟子明知道是死,也要遵從黑衣人的死命令,將眼前的邢黎殺掉。
不幸的事情發生,邢黎的腿被劍氣傷到,整個人跌倒在地上,想再爬起來時已經晚了。
弟子們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用更多的招數施加在邢黎身上,希望能儘快將其殺死。
「真想不到,我會死在這裡。」邢黎終於體會到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受,若不是靈力消耗殆盡,怎麼會讓這些人逼到絕境。
冰冷感侵襲著邢黎,他知道最終的時刻即將來臨,現在要做的就是放鬆,空無雜念。
一炷香過後,弟子們心有餘悸地盯著眼前的屍體,好像他們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虎豹豺狼。
黑衣人冷冷地說:「撤退,記住回到宗門之後,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
邢黎的意識逐漸陷入黑暗,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圍的山谷變成一座寺院,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還有漫天的大火。
一塊寫著『龍魂寺』三個字的牌匾,掉落在地上任人踐踏著,令人見了不免徒增悲傷,好好的寺廟怎會遭人劫掠。
邢黎試著走出兩步,發現身體縮小不少,看上去只有十五歲,還穿著樸素的衣服。
不遠處一名老僧躺在地上,身上的袈裟染滿鮮血,顯然是深受重傷,將要不久於人世。
「師父!」邢黎第一眼就認出老僧的身份,這可是被他視為父親的師父。
原來這一切都是邢黎的內心深處,正是龍魂寺被兩大宗門攻陷,才讓邢黎走上強者的道路。
沒有過多去想,邢黎飛奔到老僧的面前,將其抱在自己的懷中。
「徒兒,為師希望你能放下仇恨,這一切都是命。」老僧的眼中沒有絲毫留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邢黎,他清楚邢黎的性子,將來肯定會去報仇。
邢黎的眼中流出淚珠:「師父,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我去報仇了。」
老僧似乎沒有在聽刑黎的話,而是自言自語道:「想當初我們龍魂寺也是香火鼎盛,直到後來天龍堂和八藏堂背叛佛門,獨立出去成立天龍宗和八藏宗……」
「在這裡,抓住他們!」不遠處傳來呼喊聲,幾名八藏宗的弟子沖了過來,將刑黎和老僧團團圍住。
老僧掙扎著坐起來:「你們.……你們大開殺戒,不會有好下場。」
一名弟子冷笑道:「哈哈!死老禿驢,快把萬象真經交出來,否則我殺光寺內所有僧侶。」
老僧面不改色道:「萬象真經,我已經交給佛祖,你可以去極樂世界去問他老人家。」
「老禿驢,你找死!」弟子被徹底激怒,手中長劍刺向邢黎,意圖先送小的去西天。
老僧伸出一隻手,掌上散發出金光,憑空製造出一個巨大佛手,將邢黎托在手心之內,輕而易舉地送出包圍圈,而自己則被劍刃洞穿。
「師父!」邢黎無助地跪在佛掌上,看著底下的寺廟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邢黎甚至感覺到一絲恐懼,如果永遠輪迴在內心中,肯定無法超生。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哥,你說好晚上陪我去燈會,可不許食言。」
邢黎的眼前忽然亮起,整個人倚靠在床上,身邊坐著自己的妹妹。
「妙嵐,你不是.……」邢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妹妹早已去世,可如果時間真的可以重來,他肯定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邢妙嵐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滿:「你再不起來,我就自己去了。」
邢黎高興地回答道:「我現在就起來,別說是一次燈會,就是一萬次都可以。」
邢妙嵐的願望得到滿足,不由得嘻嘻一笑,笑起來時面若桃李,眼如彎月,清澈的雙眸中在明月的輝映之下更是耀如星辰,使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事情總是難以預料,就在兩人快要走出大門時,正好被迎面趕來的中年男子攔下。
此人是刑黎的父親邢飛,他剛從城主府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內心別提有多生氣了。
邢黎了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當下跪在地上說:「我懇求您,讓妙嵐去燈會吧!」
邢飛拉下臉道:「城主府待會兒就派人來接妙嵐,今夜沒有我的命令,她哪都不能去。」
邢黎身體一顫,吼道:「爹!妙嵐才八歲,你就讓她去城主府當丫鬟?」
邢飛臉上閃過淚光:「兒子,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想要在神荒生存,就得付出代價。」
「哥,父親不讓去就算了。」邢妙嵐拉起邢黎,臉上沒有絲毫悲傷,反而掛著一張笑臉。
邢黎面帶淚光地看著妹妹,他知道將會發生的事情,當夜邢妙嵐入城主府之後,不幸死於入室盜賊的手裡。
至於邢黎有機會進門派修鍊,也是城主心中有愧,特意補償給邢家的禮物。
眼前的畫面再一次出現扭轉,美麗的星空消失不見,變成了烈日當頭,周圍還伴隨著叫罵聲和鞭笞聲。
「嘶……」邢黎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疼痛,不由得皺緊眉頭,看來這回是涅槃成功,魂魄找到新宿主了。
邢黎生前為佛道『涅槃』境界高手,到達這個境界的高手可以驅使自己的魂魄,奪取其他將死之人的身體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