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整齊的現場
顏月快步走近過去,用手帕裹住手,小心的翻了翻沾血的衣物。
有褶皺與暴力撕扯的痕跡,可她剛才看過死者的十指,幹幹淨淨的十分整潔,指縫裏也沒有血汙或皮屑。
這與她先前的推斷完全吻合,凶手在行凶的時候,死者已經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她的眉頭驀地一皺,想到死者一絲不苟的發髻與整潔的衣著,一股涼意迅速從腳底升起。
“凶手特意替死者找了一套幹淨的衣物換上,還將死者清理了一遍,打扮幹淨,這種變態的行為……”
可一點也不輸給嗜殺成性的柳成懷啊!
她隱隱意識到,待會去給柳成霜驗屍,一定會有更驚人的發現。
至於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顏嘉木。
盡管兩人的私仇不小,但她清楚,以顏嘉木精於算計、以自身利益為重的性子,他親自行凶殺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具體的情況,需要對他審訊過後,才能梳理清楚。
“落風,你是第一個進入案發現場的人,先說說你看到的。”
落風點點頭,仔細回想了一遍才回道。
“當時房間內除了床榻與地麵的血跡外,其它器具皆擺放得十分整齊,顏嘉木雙手沾血,在見到我後轉身便想跑,不過,他一直否認凶案與他有關。”
顏月抿抿唇,的確如落風所說的那樣,整個廂房整潔得令人不適。
隻有床榻上被撕扯過的衣物是胡亂扔的。
她想了良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得暫且將這個疑點壓下,轉而看向始終站在木窗旁的風離陌,“王爺……”
“你過來看。”風離陌徑直打斷她的話,伸出骨頭分明的食指,朝一個位置指了指。
顏月一邊順著地麵滴落狀的血路走,一邊朝他的指向看。
那是木窗底框的邊緣,有大片從上至下的流狀血痕。
好似死者的傷口部位,恰好處於木窗底框,才會形成這樣的血痕呈現。
可死者身上除了高空墜落傷之外,屍表未見任何可造成大量出血的生前傷。
這時,她站定在木窗前,底框恰好處於她的心口位置。
因為柳成霜的身高與她相仿,所以造成這種血痕的情況隻有一種。
“她在墜樓前,應該是坐在木窗上的。”
那她的傷口,隻能是在臀部的某處……
聯想到死者替換過的衣物,顏月的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走訪的事就交給王爺了,我先回刑部給柳成霜驗屍。”
風離陌沒有反對,示意了一個眼神給落風。
落風了然的跟在顏月身後離開。
一路上。
顏月的思緒都很亂。
腦海裏已經形成了一個大致猜想,但又害怕猜想會變成事實。
很快。
馬車停在刑部門口。
顏月腳步匆匆的往裏走,在經過大堂的時候,眼前忽地出現一抹優雅恬淡的身影。
是獨孤長留。
那個要向她學習驗屍術的神秘男人!
“聽聞出了新的案子,我在等你。”獨孤長留率先開口,語調及神色皆是淡淡的。
顏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止不住的在心底感歎一句:這男人與活閻王,當真是兩個不同的極端啊!
同樣都是淡,他淡得毫無波瀾,好似被抽走了七情六欲,就像機器人。
活閻王的淡是漠視、冷酷,眾生在他的眼裏宛若螻蟻,但在他覺得有意思的人出現時,他會表露出情緒。
“顏姑娘。”落風適時插話道:“既然獨孤公子在,那我便去審審顏嘉木了。”
分頭行事,才能提高辦案效率。
“也好。”顏月想了想,凝重的囑咐一句,“若你審訊完顏嘉木還有時間的話,便去查查有沒有過類似的舊案發生。”
她總覺得案情遠比想象的更為複雜。
落風領命離開。
顏月則與獨孤長留前後腳趕往地下的驗屍房。
柳成霜的屍身躺在冰冷的驗屍台上,臉部塌陷嚴重,七竅仍有鮮血在溢出。
顏月在穿戴好罩衣與羊腸手套,準備剪開柳成霜衣物的時候,特意看了獨孤長留一眼。
她以為,古代人會注重男女有別,可他一點沒有男女之別,注視著死者的身體,眸光純粹,連一絲多餘的雜質都沒有。
她不再管他,多個助手,總比什麽都要自己來強得多。
高墜傷的特怔是外輕內重,全身損傷皆為一次形成,一般來說,內髒破裂後隻會導致體內出血嚴重,但柳成霜有些不同,她斷裂的肋骨刺穿了腹腔,所以出血嚴重,現場才會顯得極為血腥。
顏月仔細的看了一眼她的腹腔刺穿傷,傷口處沒有生活反應,確認為死後傷。
“對仵作而言,驗屍是代死者說出生前未能表述的遺言,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死因。”
顏月頓了頓,側身踱至死者的頭部。
盡管其麵部損毀嚴重,但這並不影響她檢查口鼻腔。
摸索了好一陣,她才眉頭緊蹙的低語出聲,“居然沒有窒息與中毒的跡象。”
那她的死因……究竟是什麽?
顏月頭疼的摘下手套,揉了揉太陽穴緩解壓力。
突然,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了死者一絲不苟的發髻。
“麻煩遞把推刀給我。”顏月重新戴上手套,朝一側的獨孤長留伸手。
獨孤長留也不多言,按照她的吩咐遞上推刀。
這是古代匠人用來剃頭的刀具,薄薄的一片,十分鋒利。
顏月用不慣推刀,但基本操作都會。
她延著死者的鬢角處,輕輕的往裏推動,烏黑的長發隨即飄散一地。
就在她剃到死者腦後部的時候,眼尖的發現了三個針孔。
三個針孔各占一處穴位,有明顯的生活反應。
“難怪死者沒有任何的反抗。”顏月放下推刀,手指從針孔處劃過,“這三個穴位能起到麻木作用,與一些毒藥的效用相當,被紮之人會失去知覺痛感,任由人擺布,但意識卻是清楚的。”
由此可見,凶手應該是個熟知筋脈穴位的人,這一點,與顏嘉木毫不相關。
不過,這也並非是死者的死因。
顏月習慣性的想摸耳朵,指尖即將觸碰到耳朵時,忽地被一隻修長的手擋住。
“你戴著手套,別摸耳朵。”
顏月驚詫的看向孤獨長留,狐疑的眯了一下眼睛。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小習慣的?
“初次見麵時,你有過類似的行為。”獨孤長留不急不緩的收手。
“你觀察的倒是仔細。”顏月沒再多想,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死者身上。
還未檢查到的地方,就隻剩下死者的下體部位了。
思及此。
顏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支起死者的雙腿,隻一眼,她的瞳孔瞬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