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撬開他的嘴
顏月強裝鎮定的回眸,與風離陌四目相對。
他黑眸裏的暗湧仿佛下一秒就會奪眶而出。
不過,所有情緒轉瞬即逝。
看著他恢複如初的眸光,她險些以為一切都隻是錯覺。
“你繼續。”風離陌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的轉身踱至審訊台前坐下。
顏月冷汗涔涔的咽了口唾沫,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直到柳成懷突然開口打破沉寂。
“姑娘無憑無據的抓我,莫非是想拿我頂罪不成?”
顏月一看到他這幅有恃無恐的模樣就憋火來氣。
找到周息白的屍體後,雖然有許多地方還需要考究,但基本的案情已然銜接上了。
柳成懷是唯一的嫌疑人,可偏偏如他所言,除了推理之外,他們根本沒有掌握能直接定罪的實證。
“所有的案子,目擊者都看到了周息白的臉,經過調查,我們有理由相信,是有人利用易容手段,偽裝成了周息白在犯案,而案件發生的時間點,你與周息白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明,眼下周息白死了,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柳成懷無助的哆嗦了一下,像極了被冤枉的‘老實人’。
“可我並不知道什麽易容不易容啊!”
說到這裏,急紅了眼的他,抬眸與顏月對視。
“你們推斷有人偽裝成周息白犯案,那是不是也有人想將一切都栽到我的頭上?還請姑娘與王爺明察呀!”
顏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麵對比想象中更難纏的柳成懷,她必須得做到心無雜念才行。
思及此。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托著高聳的肚子坐到風離陌的旁邊,而後翻開那冊一直攥在手裏的案卷。
既然‘煙色’‘木人’都起源於柳家的滅門案,那她便從這裏著手打開缺口。
“你家裏發生的慘案,我都已經了解過了。”
柳成懷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轉變話題,更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去查自己的過去。
記憶裏的東西在頃刻間將他湮滅,早已浸入靈魂的恨意,不受控製的在瞳孔裏湧現了一瞬。
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
柳成懷迅速埋下頭,長發披散下來,擋住自己臉色的同時,也將旁人窺探的視線隔絕在外。
顏月緩緩的勾了勾唇,眼底劃過一抹勢在必得。
“近年內發生的連環案,地域跨度全部在圍繞運河路線發生,每個案子裏,受害者皆身著‘煙色’外衣,案發現場都會留有一個刻了‘殺’字的木人,而這重要的兩點,相信你應該很熟悉吧?”
柳成懷一動不動的垂著頭,沒有回話。
駭人的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隻聽啪的一聲。
顏月徑直將案卷扔到他的跟前。
“你家妹手裏攥有‘煙色’碎布,現場還有凶犯留下的木人,這些個證詞,可都是地方官差經由你的口訴記錄下來的,除了你,還能有誰會受到這兩樣東西的刺激,從而產生巨大的心理變化,走上嗜殺之路?”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他。
柳成懷忽地抬頭,原本老實巴交的臉上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雙眼如毒蛇般閃爍著陰邪的光。
“你閉嘴!”
顏月不怒反笑,“看完你家滅門案的案卷,對於某些案情,我還挺好奇的。”
柳成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又原樣咽了回去。
顏月瞅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繼續道。
“滅門案發生的時候,你家中有五口人,卻擺放了七副碗筷,從現場沒有掙紮反抗,以及搜刮財物這兩點來看,凶犯並非是到處竄案的流匪,相反,你家人對凶犯毫無防範之心,多出來的兩副碗筷,其中一副應該是凶犯的,至於另一副……”
她音調驟然一揚,“是你的吧?”
柳成懷的身形明顯一僵。
顏月的臉色也跟著凝重了幾分,將自己根據已知線索做出的推斷全盤托出。
“是你引狼入室,才導致了滅門案的發生,而你,明明目睹了整個案發過程,卻要假裝是案發後回的家,你以為,你殺掉那些穿了‘煙色’衣袍的人,就能彌補你的無能與過錯麽?你以為,你利用相同的木人引誘凶犯現身,就能彌補你內心的虧欠麽?”
“空口無憑,證據呢?”柳成懷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
顏月一噎。
時隔數年,她上哪裏去找與柳家滅門案相關的證據?
柳成懷見她不說話,原本失控的神色一點點恢複如初。
“我家的滅門案,我是受害者,官府未將凶犯捉拿歸案就算了,眼下你們還要拿我家的案子說事,將罪名強行扣到我的頭上,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顏月皺了皺眉,臉上浮起一抹不加掩飾的挫敗之色。
這時,落風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
“王爺,顏姑娘,旺福娘醒了。”
顏月的眼睛頓時一亮,她騰的站起身,“醒了就好,她是連環案中唯一的幸存者,隻要由她指認凶手,案子就能大白了。”
說完,她作勢就要往外走。
然而,還未等她走幾步,身後便響起了柳成懷略顯不安的嗓音。
“能……能否帶我一起去探望她?”
顏月停下腳步,回眸迎上他飄散的視線。
“你如今可是嫌疑人,在洗脫嫌疑之前,是不能與幸存者相見的。”
“可……”
“怎的?你緊張了?”顏月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柳成懷立即反駁,“我隻是擔心她。”
“那大可不必。”顏月眯了眯眼,臉上寫滿了破案在即的興奮之色,“她是連環案中最重要的人證,我們自會好好醫治她,對了……”
她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饒有興致的走近他幾步。
“連環案中的受害者,其中有一名是大將軍之子,案件涉及到了皇親國戚,依照當今律法,若凶手沒有主動坦白交待的良好表現,在案情大白之後,凶手所犯之罪是會禍及九族的。”
好心提醒完,她連看都不再看她,繼續快步離開。
眼看著一行人就要邁出審訊室的大門。
柳成懷的雙手瞬間攥緊成拳,麵部表情也開始變得扭曲猙獰。
“你以為,你拿我妹妹做要挾,我就會將那人的下落消息告訴你麽?”
他陰側側的笑了起來,音調由低轉高,審訊室內頓時被一股毛骨悚然的陰森氣氛所籠罩。
既然旺福娘醒了過來,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偽裝下去了。
他徹底撕開麵具,與駐步的顏月四目相對。
“你那麽厲害,倒是自己去將新的失蹤者找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