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陰差陽錯
“他原本是跟著你上山,想對你下手的?”
如此一來,會雕刻木人之人的作案動機、作案軌跡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
畢竟,他並沒有理由去深山老林裏,除非,他是想對羅維下手。
隻是,他最後選擇了兩個幼童,說明他不是對孩童所著的煙色衣袍有變態的恨意,就是因‘愛’生恨,想毀了羅維強占得來的孩子。
現代心理學有過研究,性子偏執到一定程度的人,隻要被人幫助過,就會自以為是的對幫助者產生強烈的占有欲,會認為對方是愛上了自己,才會施與援手。
“說吧,你再藏著掖著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倒不如把那日的經過完速敘述出來,幫我們抓住真凶。”
羅維這才從震驚中醒過神,在她透亮的目光之下,他下意識的想交待出一切。
可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全都拜她所賜,他心底的怨恨便像種子般生根發芽。
“你這般有本事,怎的不自己去抓?別在我身上多費苦心了,我左右不過是個死字,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顏月也不惱,頗有些同情的睨著他,“你覺得我查案是為了我自己麽?眼下你毀了許小姐清白的事已經大白,這本就是你該受的罪責,你卻要為了自己應該承擔的,堵著一口氣,讓殺害兩個孩子的凶手逍遙法外?那你口口聲聲說愛許小姐這點,是個笑話麽?”
羅維聞言,怨恨的臉色立即猙獰了幾分,“你可以輕視我,但你沒有資格輕看我對她的愛,為了她,我可以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為了她,我可以隱忍兩個孩子之死,為了她,我……”
顏月不屑的噗笑一聲,“你捫心自問,你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你自己?愛是付出、給予,而不是傷害、索取。”
羅維張嘴想辨,卻發現到了嘴邊的話,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他眼前滿是許珠離開時決絕的模樣,那是恨、憎惡、死心。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所作所為,竟然傷她傷得如此之深。
“當然,你也可以不說,既然我能揪出你,自然也能抓住那名真凶,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裏審訊你,是想給你一個反省的機會,若你不需要,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顏月的審訊技巧,全都是從局裏同事那學來的。
隻要表現出無所謂、無所求,慌的肯定就是對手。
思及此,她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朝齊縣令使了一個眼色,“走吧,沒必要在這與他浪費時間了。”
“好。”
兩人才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羅維試探性的一句。
“你們當真不想知道與那人有關的事了?”
顏月停下腳步,淡然的回眸瞅了他一眼,“你與受害者相關,你都不急,我們急什麽?”
眼看著顏月他們又要走,羅維掙紮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隱忍不住的脫口而出,“他是衝著我來的,他在半道上就想對我動手了,我拚命的逃往獵戶家,而他在發現孩子後,竟然不再追我了,可我當時真的是害怕極了,隻敢躲在林子裏,不敢去瞧他在獵戶家做了什麽,我以為……”
他痛苦的頓了頓,“我以為他的目標是我,不會對孩子如何,哪知道事情會發展到眼下這一步。”
顏月與齊縣令對視一眼,她撫著鼓起的肚皮,重新踱近羅維,“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他的身上有什麽特怔是令你記憶猶新的。”
羅維看她的視線裏仍然夾雜著恨意,“我願意說這些,隻是不想再讓珠兒多寒心一次。”
說完這句,他才緊接著往下道:“那人身上有一股子泥沙味,我與他糾纏間,看到他肩上烙有一個‘奴’字。”
“奴?”顏月眉心一攏,許珠也說過關於烙印的線索。
在這個朝代,身上烙有‘奴’字的不是戰俘就是流放的罪民。
難道,疑犯的身份是其中一種?
“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
羅維搖搖頭,“沒有了。”
顏月雖然得到了如此重要的線索,但眉頭卻越蹙越緊。
從幾樁案子的手法來看,凶手心思縝密,不像是個會接二連三的露出自己身份破綻的人。
她總覺得關於烙印這條線索,出現得實在是過於巧合了。
可她又說不上是為什麽,隻得將這些疑點暫時壓下,與齊縣令一同離開審訊室。
次日。
顏月早早的便去了義莊。
王捕快把許當家請過來的時候,她正巧穿戴好驗屍時的罩衣、手套。
原本,她隻是肚子大,身形依然嬌小瘦弱,但白色罩衣的麵料偏硬、過長,瞬間將她整個人襯得像具……懸浮的女鬼!
再加上義莊陰森可怖的氣氛,以及她半邊猙獰醜陋的臉,她手執針線站在一具覆蓋著素布的屍體旁邊,令第一次來義莊的許當家直接一個踉蹌,差點被嚇得送走了。
好在他及時抓住了門框,才沒有被嚇得癱軟倒地。
顏月心裏好笑,卻沒有表露出來,她抬眸瞅著他。
“許當家站在外麵做什麽?隔得那麽遠,我都不能好好問你線索了,若是耽誤了戰王爺查案,這個罪別說是許家,就算是許家背後的人,也承擔不起的呀!”
許當家恨得咬牙切齒,她不僅挖出了自己家拚命想掩蓋的秘密,還將自己挑的上門女婿送進了牢房,這些丟人現眼的賬,他一筆筆的全算到了她頭上,可有‘戰王爺’壓著,他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往裏跨了一步,但也僅僅隻是一步,便如雕塑似的僵硬地站著,不敢再往前半步了。
顏月唇角微動,直接掀開了屍體旁邊染血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