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 再現當年影

  「你說，這兩個人明明說好來帶孩子玩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商震轉了兩圈也是沒有看到商祺修和樂瑤，坐在石凳上嘀咕著。


  胡蘭心兩隻眼睛都在前面操場上小星星的身上，連餘光都沒有看他。


  「祺修不靠譜也就算了，這瑤瑤怎麼也就丟下了小星星呢？」


  見她沒有理他，商震又是嘀咕了一句。


  胡蘭心煩死了商震這刷存在感的方式，她看著都覺得彆扭，都五十多歲的人了，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的。


  就在商震準備念叨第三遍的時候，胡蘭心終於受不了來，雙眼從小星星身上移開，身子側坐著，看著他。


  商震被她這一看，嘴巴張著，面部尷尬的很，也不知道是當說還是不當說。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胡蘭心沒好氣的道。


  「我沒病，前陣子做過體檢的。」商震很認真的回答。


  「你說說你這麼大人了，一件事情嘀咕多少遍是想幹嘛，人家年輕人有人年輕人的事情，你呢，要是不想在這陪小星星玩，瞧，路在那邊，朝前走就是大門，你啊，有多遠走多遠！」胡蘭心伸手指著那學校的大門。


  商震抿了洗嘴，無聲地咽了口唾液，像是被一隻蜜蜂遮到是的，手足無措起來。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擔心兩孩子。」


  「什麼兩孩子，你只有一孩子。」


  「蘭心，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瑤瑤早已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歡女兒的，只是你不同意再要孩子，你說那樣祺修心裡會不舒服，本來我們的結合他就很有意見，想來這些年你嫁到了商家苦了你，你離開也是好的，起碼不用在看任何人的眼色生活！」


  胡蘭心愣住來，卻是沒想到商震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確實他喜歡女孩，他也很多次跟她說過，是她沒同意來的，每一對夫妻的結合都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自然知道商震的心，但是因為商祺修她拒絕了，所以直到現在，他們依然沒有孩子。


  「你應該知道，那些年我是真的把祺修當做自己的孩子！」


  想起那些曾經，她的心裡也很難受，十幾年的時間啊一眨眼就過去了。


  「蘭心，跟我回去吧，我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剩的時間都不多了，是上天憐愛我們這個家，現在讓我們一家人再一次在一起，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他眼角的紋路又是深了幾許，一雙眼睛深沉地看著胡蘭心。


  胡蘭心沒有說話，只是在想著他的話。


  三年前，商家應該用妻離子散來形容，她搬了出來，瑤瑤下落不明，而商祺修自是沒有再回去過，那時候全南城的人都在看商家的笑話，可是卻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他們倆能夠相對平和的坐在一起，看著自己的下一代在陽光下肆意的玩耍。


  世事難料，誰又擁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呢？

  商震看她鬆動的嘴角，知道她的心軟的很，那些狠話只是當時氣的很，伸手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裡，「三年來，我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他的聲音已經不如年輕時那般渾厚有力，即便他身體依然健康，但跟以前相比還是差的遠了。


  「蘭心，在那個小巷子里遇見你，是我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你的樣子，一身乾淨的白裙，纖細的手臂拉著電動三輪車，你就那樣闖進了我的世界里，有錢又怎樣，沒錢又怎樣，人這一輩子啊，圖的就是有個真心待自己的人，不然這人生走一遭，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多麼可悲！」


  他其實才五十開頭，現在卻悲觀成這樣，胡蘭心也是沒有想到，三年的時間，改變了他不少。


  「是啊，活得久又如何，只不過是想要有一個可以彼此牽手的人，有個念想罷了，商震，那個小巷裡遇見你，我也沒有後悔過。」


  她卻是一下子釋然了，他說的對，他們都一把年紀了，老胳膊老腿的，已經沒有力氣折騰了。


  「真的嗎，蘭心，我以為.……我以為你恨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最後一句，差點就吼了出來，話落，他的眼角一下子紅了起來，隨即便染上了霧氣，他抓著她的手，緊緊地抓住，生怕她再一次的消失不見來。


  「其實，我已經原諒了商祺修！」最後，胡蘭心慢慢地開口來。


  商震略為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胡蘭心竟然能夠原諒商祺修，他一直以為她會記恨一輩子的，畢竟瑤瑤是她的寶貝女兒，這些年在商家受了很多的委屈。


  「有什麼比她的幸福更重要呢，瑤瑤愛他，我一直都知道，但是礙於我的面子她在壓抑，這些天，我看著瑤瑤再次回到我身邊，雖然她很開心，但是我還是能夠看到她的笑並未到眼底。」胡蘭心看著前方，這時小星星正好一個身子飛起來，將那草地上的足球踢了出去，「何況他們現在已經有了孩子，小星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我不能因為自己而讓他無法擁有正常的家庭，我不能那麼自私！」


  「那麼我呢？」商震一下子激動起來，「你可以原諒祺修，為什麼不可以原諒我？」


  胡蘭心抽出自己的手，一下子坐直身子來，「你跟他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蘭心，你對我何其不公平？」商震一臉苦澀，心口生生地疼。


  「因為在乎，所以更是不能容你犯錯，你當時娶我時候說的話你可曾記得，說過會好好照顧我和瑤瑤的，可是我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這些年來我為了你們商家忍受了多少，你媽媽，你妹妹，你弟弟，甚至於你弟媳，你妹夫，哪一個是把我放在眼睛里的，你說我要怎麼去原諒你？」


  她反問他，雙眼也因為想到過去的事情而痛苦萬分，而商震的表情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她所說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只是因為自己是商家的長子，要顧及的事情很多，所以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


  「蘭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後悔自責，若是他可以早一點站出來為蘭心主持公道，那在商家的無數個日子裡，她就不至於有這麼多的痛苦。


  胡蘭心臉偏到一旁，眼角的那滴淚落下，心口疼的密密麻麻的。


  「外婆，我渴了！」小星星從遠處跑來，臉上都是汗。


  胡蘭心趕緊擦乾自己的眼淚，拿起隨身的包包給小星星拿水喝。


  抱起小星星放在腿上，胡蘭心擰開保溫杯的蓋子，輕輕地在上面吹了一口，「小心燙！」


  「嗯。」小星星乖巧的答應著。


  只是，剛才還坐在她身邊的商震卻是忽然起身來，朝著那偌大的操場而去。


  那片綠色在他的腳邊蔓延開來，他一步一步的朝著那中間走去。


  「咦，他去那裡幹什麼？」小星星握著杯子，問道。


  胡蘭心跟著抬眼看去，才發現他已經走到了那中間來，站在那升旗的檯子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胡蘭心一顆心擰著，這個人神經病嗎，站在那裡做什麼的，那麼高的檯子，他那個老身骨上去想幹嘛？


  卻只見，商震站好了身子，面朝著她來。


  「蘭心！」


  他忽然喚道，胡蘭心握著小星星肩膀的手動了下，眼眸深處望著他，像是那一年他第一次出現的樣子，雖然也是見過無數的男子，但那一刻還是被他驚艷到了。


  她就這樣看著他，他嘴巴慢慢地張開來。


  「蘭心，你願意嫁給我嗎？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冠上我的姓，從今天起，我的大床分你一半，從今天起，你負責我一天三頓的飯，我負責吃光光，從今天起，我們一起牽手，去看日出，青山，小河，從今天起，我不會讓你流下一滴眼淚，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商震，只保護你一個人的商震.……」


  到了最後，他只剩下吼的來，好似要把那心臟都給吼出來，他渾濁的眼角落下淚來。


  胡蘭心獃獃地看著他，這些話是他求婚的時候說的，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竟然一個字不差的背下來了，望著他忽然想起當年的景象，眼角也是紅紅的。


  「胡蘭心，你願意嫁給我嗎，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相伴，一直到閉上眼睛離開人世時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他卻是一下子就從那高台上跳下來了，嚇得胡蘭心心口都要停了，他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嗎？他現在都已經五十多了，哪裡容得下他折騰。


  「蘭心，你願意嗎？」他走到她的身邊來，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