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小梔說她身上的T恤二十塊錢

  「你怎麼了？」


  就在樂瑤彷徨無助的徘徊時，一道男聲在她的身後響起來。


  樂瑤轉身，看見忽然出現的商祺修。


  他就這樣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頎長的身子站在樂瑤身邊，無形中把她頭頂的陽光遮住，散落下去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


  她在那道逆光里看著他，「你怎麼會過來？」


  「你怎麼了，遇見什麼煩心的事了？」商祺修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繼續問剛才的問題，她的眉頭擰起，一臉的糾結，顯然是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來。


  這一刻，她的身邊只有他一個人來，她其實是想找一個人來商量的，卻是沒想到他就那麼恰好的出現來。


  人有的時候在十字路口徘徊的時候，其實都是希望可以出現一個人來，那個人可以幫助她做決定。


  「隊里接到一個活，在馬德里鬥牛場，隊長希望我去參加！」


  她開口來，把那縈繞在心頭的問題說了出來。


  「但是你又擔心小星星。」


  商祺修看著她，在逆光里將她眼裡的光全部吸住，像個黑洞是的纏住了她。


  樂瑤點頭，「不僅是小星星，還有小梔，她也不希望我去參加！」


  「那麼你現在心裡有了答案嗎？」商祺修篤定的問著她，他其實一直知道樂瑤雖然看起來柔弱的很，其實骨子裡卻也是倔強的，她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會拼了命的去完成來。


  「那麼你呢，你認為我要去參加嗎？」樂瑤卻是忽然，看著他問道。


  她想，他起碼是她認識的人，或許可以問問他的意見來。


  商祺修有些受寵若驚，他沒有想到樂瑤會徵詢他的意見來，他剛下車就看到樂瑤一臉的憂愁，便是跟了過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認真地開口來，「去參加吧，瑤瑤，作為一個鬥牛士，馬德里鬥牛場那是一個榮譽的象徵，就算不能在那裡登上至高的領獎台，起碼你為之努力過，便不是會後悔來！」


  樂瑤愣住，沒想到他會跟她說這些，要是在三年前他是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他的大男子主義怎麼會容許女人有自己的事業，他的潛意識裡女人就是被關在家裡的，可是現在他竟然讓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瑤瑤，人這一輩子能夠遇見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多，能夠為之奮鬥終生的更是不多，很短暫的人生，我們又能有多少次可以抓住的機會來，我支持你去！」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砸落在樂瑤的心口，身側的手慢慢地舒展開來，抬眼看了下他。


  商祺修一直都在看她，不像她的視線還是流轉的，她的身上像是有個吸鐵石一般，將他的目光全部吸收來。


  「好，我去！」


  片刻的對視之後，是樂瑤堅定的聲音響起來。


  商祺修心口劃過暗流，人們常說認真工作的女人是最美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職業，當她全身心的投入進去，那股拼勁，不服輸，不放棄的精神是好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瑤瑤！」


  他喚著她的名字，只是喚著。


  樂瑤抬眼看著他，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感覺這樣的靠近很不習慣！

  *

  「你怎麼在做這個？」姜小梔拿出金絲線，準備對新買來的衣服做裝飾，姜海城卻一下子沖了進來，伸手拿開她的衣服。


  姜小梔擰起眉心，站起身子來，「給我！」


  「小梔！」姜海城心疼地看著她，「你怎麼能夠做這個，你的手？」


  他握起她的手來，看到那手背上的紅，心口像是被挖走了一塊。


  他的小梔，他連動都不捨得動一下，她竟然在這裡，給他們做這些。


  「我怎麼不能做這個？」姜小梔反問來，這男人哪來的矯情病。


  「小梔！」


  心口伴著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手裡的裝飾品打掉，然後扔下自己手裡的衣服，捧起她的兩隻手，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離開後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只要想起她是因為自己離開的，姜海城都恨不得拿把刀捅了自己。


  「我不允許你做這個，你不能做這個！」他抱著她，雙手攥著她的後背。


  「神經病，你放開我，我還有好多沒弄完！」姜小梔身子就劇烈的掙扎著，被他抱著，都要窒息了。


  他哪裡能夠接受姜小梔做這些工作，她在姜家幾時受到過這樣的委屈，她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公主，她的吃穿住用行都是全世界最頂尖的。


  「姜海城！」姜小梔厲聲喝道，已然不悅。


  姜海城慢慢地鬆開手臂，放開她來，卻沒有離她太遠。


  「比這更辛苦的事情我都做過，這些算什麼？」她嘴角帶著冷笑，淡淡地反問。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不是姜小梔了，三年前當我從姜家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姜小梔了，那個我已經被你給殺死了，她死在教堂出來的那個路口，那麼冷的冬天，我一個人睡在那裡，除了冷還是冷，可是你在哪裡，你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在開滿暖氣的教堂里舉行著婚禮，我狼狽逃出來，無法生存的時候，是這裡收留了我，我什麼都不會做，可是他們沒有嫌棄我，還是給了我這份工作，我有什麼不能做的，我問你？」


  她的話，句句帶針，將他心口的肉都刺麻了。


  「小梔，我們重新開始！」他望著她，很認真地說道。


  「呵呵？」姜小梔淡淡地冷笑，重新開始，他怎麼有臉說的出口，他明明就和別人舉行婚禮了，現在卻是問她要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多麼諷刺好笑！


  「姜海城，我身上的白t恤二十塊錢，在菜市場旁邊的雜貨攤上，一百元一張的大票子能夠買五件，我和瑤瑤卻還要跟他們講價，他們看我們可憐，就給我們一百元六件，正好我們每人三件，牛仔褲相對貴了點，要五十一條，講價也只是便宜了十塊錢一條而已，所以我和瑤瑤都捨不得多買，每人只有兩條，有時候遇見了下雨天，洗了第二天早上就不會幹，然後我們就放在了廚房裡烤，對了，你看看。」


  說到這裡，她卻是忽然停下來，轉了個身，指了自己褲腳的位置，「這裡，是上次下雨的時候，我不小心烤到了，有些焦，一個人三個t恤，兩條牛仔褲，一個人過完整個夏天，連一百五十塊錢都用不完，你能夠體會這樣的生活嗎？」


  他搖頭，不敢相信。


  他的小梔怎麼會過上這樣的生活，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卻是被洗的乾乾淨淨的，那白色的部分沒有一絲的污點。


  「可是這樣的生活我卻快樂的很，我每一天嘴角都是笑著的。」


  姜海城說不出話來，他的心裡疼的很，望著面前一臉笑容的姜小梔，他的眼角赤紅一片，都是因為他，是他沒有保護好小梔，都是他的錯。


  「小梔，對不起！」他啞著聲音道，痛的連呼吸都慢了些。


  「你走吧，我一點都不想回姜家！」


  看著他眼角的紅，姜小梔更是狠厲的出口來，那一年離開的痛再次襲滿全身，她竟是不能再動來。


  「小梔，不是姜家，是我，是我要跟你重新開始！」他一步向前，就要拉住她，把她抱在懷裡。


  「走開！」姜小梔甩開他的手，身子向後退著。


  「你給我的一切都忘記了嗎，那年冬天，二叔，你給我上了多麼寶貴的一課，我即便走遍了世界都忘不了，都時刻銘記著那是你給我的，是你姜海城給我的！」


  那個冬天，不是她一個人的痛，更是姜海城的！

  他每晚睡覺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姜小梔離開的背影，她那麼傷心，就那樣從教堂的路上走下去，她纖細的肩膀根本支撐不起來未來的壓力。


  是，這一切都是他給的！


  「小梔，不要說了！」


  樂瑤沖了進來，本來是想給他們一點時間，可是她卻是停不下去了。


  她在刺傷姜海城的時候，也是給了自己狠厲的一刀，她的心裡比任何人都要疼，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這幾年她都在她的身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姜小梔看了下樂瑤，然後抬眼看著姜海城，「看見了吧，我們穿一樣的t恤，在你眼裡，也許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吧，可是我們穿著很舒服。」


  「小梔！」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樂瑤伸手抱住她，姜小梔脖子一歪，臉靠在樂瑤的肩膀上，那滴倔強的淚順著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