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四·女皇狂拽酷霸帥
金色的游龍目光炯炯有神,遨遊在九天雲層之上,它的身軀環繞而上,似是要掙破雕刻的壁壘,栩栩如生,昂首衝出來。
它的前方是擺在大殿最高處的皇位,金碧輝煌,上有二龍戲珠,活靈活現。
一個女人,穿著大紅色喜服的女人。站在皇位前方。
她的容顏艷麗逼人,肌膚若雪。螓首蛾眉,眉峰高挑,一雙鳳眼裡精光大盛,黑幽幽的瞳孔似乎藏著萬千世界。
她的唇紅的就如同她身上的喜服,紅的發黑,似要滴出血來。看見她們過來,面無表情的女子終於紅唇一彎,沉聲道:「你們來了。」
她慢慢沿著台階往下走。
游龍被精緻的刺繡綉在衣擺上,隨著她的走動似乎在遨遊雲海。寬大的袖口、衣領處也都用金線綉著游龍。
明明她頭頂著看起來似乎不輕的龍冠,金色流蘇鏈子直垂而下,吊著大紅色的寶珠。額間垂下的眉心墜印著眉間一抹硃砂,越發鮮艷的逼人。她卻走的如履平地,步伐不急不忙,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姬若和古諾一怔。
半刻,姬若點頭,回道:「我們來了。」
鳳陽走到她們身前。明明姬若和古諾身上穿的不是她們朝代的衣服,她卻像視而不見,只張嘴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
姬若問:「什麼忙?」
鳳陽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間迷離,過了許久,她才張口道:「幫我找一個人。」
姬若繼續問:「找誰?」
鳳眼視線移到她們身上,語氣有點飄離,慢慢開口道:「我的暗衛,鳳一。」
她還是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語調依舊平平穩穩,姬若和古諾卻聽出了那話里的痛苦。
姬若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點頭,道:「好。」
鳳陽笑了。
雖然不過是輕微的嘴角上揚。
她的眼睛里一瞬間似乎露出萬丈光芒。
她張口道:「好,朕慢慢告訴你們吾的故事。」
嚴冬。
大雪紛飛。
鳳陽急急的繞過走廊往前走,她迅速的跑過假山,進入到一條偏僻的小路。
身後,她的好姐妹們緊追不捨。
她們手裡拿著黑油油帶著倒刺的長鞭,身前身後圍著無數下人。
那些人急急的跟在她們身邊,為她們撐傘,手提著暖爐,嘴裡呼道:「哎呦,我的小祖宗,跑慢點,別跌了。」
鳳陽全身只穿了一件還是去年過冬的棉襖。
她今年10歲了。相對於去年,身子肯定拔高了不少,穿著這件半舊不新的棉襖,手腕、腳踝,總有地方露出來,被冬日的冷風一刮,凍的似乎要結冰,冰入骨髓。
但她知道,她沒有新衣服可穿。
因為她的父后。
三個月前還是父儀天下的皇后。在後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鳳陽那時候還是熾手可熱的嫡女,全宮的下人都緊緊圍著她,深怕她哪裡不小心碰到一塊。
她嬌縱,不可一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直到他的外婆兵敗。
昔日的鎮國大將軍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解釋,就被如狼似虎的暗敵污告通敵叛國之罪。
她的好母皇,夜夜留宿在傾國傾城的蘇貴妃床上,聽多了軟言媚語,竟真的什麼也不問,一怒之下,要將他的外婆緝拿回京,滿門抄斬。
她的父后,昔日的皇后,迅速成了帶罪之子。他跪在巧蘇宮門前,烈日當空,整整跪了七天七夜。
等到的不是女皇下發「此事重新調查」,而是快馬加鞭傳來的母親處死的消息。
大火,燒盡了鸞鳳殿。
是鳳一,曾經母皇和父后恩愛時,在她5歲一時高興送給她的暗衛。在最後一刻,將她救了出來。
從此之後,高高在上的皇家嫡女空有名號,卻成了人人可欺負的對象。
鳳一,鳳一呢?
哈哈,鳳一被她們給關在了地牢。
因為她救出她后,竟然不守規矩闖了太醫院。
鳳陽急忙的沿著小路往前跑,一路枯枝將她細嫩的肌膚劃破。
她的呼吸越來越重,她卻不敢停,身上被不小心鞭打到的傷痕,還火燒一樣疼。
而且,如果這件衣服也被打破,她就再也找不到可以避寒的衣服了。
身後手中鞭子揮舞不停的女孩,看起來七八歲,她嘴裡直呼著:「站住!敢不聽本殿下的話!」似乎是跑累了,她迅速踢了旁邊一個女人一腳,嚷道:「快抱我跑,我要跟上打死那個判國女。」
旁邊緊跟的一個女孩,比較大,十一二歲左右。渾身胖嘟嘟的,她早就跑的喘不過氣,聽她這麼一說,連忙問道:「四、皇妹,不如、不如我們回去吧。」
被喊做四皇妹的女孩鳳璃不快的回頭道:「你敢!」
說完轉頭對最後一個女孩,差不多也七八歲左右,命令道:「六皇妹,我們去!」
被叫到的女孩看起來憨憨的,連忙點頭道:「好,四皇姐。」
胖嘟嘟的女孩鳳戈沒辦法,只好也讓旁邊的下人將她抱起,繼續追。
自然,立馬有眼尖的抱起另一個。
身後長鞭劃破空氣的聲音,在風中發出震震響動。
鳳陽趕緊加步跑。
此時,她們已經跑入到一片梅林中。梅花香撲鼻而來,同漫天雪花相互映稱。
前面梅花深處隱隱傳來說話聲。
「清主子,這梅花開的整好。」
「嗯。」
身後的怒吼聲越來越近。
鳳陽急的轉個彎,卻不料雪下藏著一塊石頭。「啪」的一聲,她絆倒在底。
她急的想要再爬起來,雪底滑,加上心急,連試了幾次,都無法成功。
「鳳陽,我看你往哪裡跑。哈哈,看她狗吃屎的樣子。」
……
鳳陽絕望的將頭深埋在雪地上,雙手緊緊的抓住冰冷的雪。
她忍不住閉上眼,卻在最後一刻看見,紫紅色的裙擺出現在她眼前,上面用銀線綉著雍容華貴的牡丹。
耳間聽到一聲驚呼:「這不是皇太子鳳陽殿下嗎?」
幽暗潮濕的地牢。
鳳陽著一身皇太子的硃紅色綉著游龍戲鳳的宮服,推開身前步步緊跟提著琉璃宮燈的侍從。
步速不斷加快。
耳邊隱隱傳來各種痛苦的求饒聲,鞭子揮舞風中打在*上的「啪啪啪」聲,以及帶著索命問到的嚴厲拷問聲。
鳳陽的心不禁一緊,面上神色更加嚴肅。
緊跟在身後的地牢侍衛心抖了一下,渾身泛起冷意。
前幾日這皇太子還是人人可欺的地位,誰料竟被清貴妃看上,說什麼憐惜她年幼喪父,硬是給過繼到自己腳下。
子憑父貴,即使蘇貴妃和皇上再怎麼不悅,但考慮到清貴妃一向不問後宮事性子和自身背後母親身為丞相要位,各個姐姐又是朝廷重臣,自然是答應下來。
侍衛想到這,不禁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鳳陽。越看似乎總覺得哪裡不對,直到她們一直往前走,又轉了個彎,到了關押鳳一的牢房前,她才明白。
還未走近牢房,就有一陣水氣夾雜著血氣撲鼻而來。
鳳陽的心中一抖,雙眼直直的透過昏暗的牢房朝里望,隱隱約約可看見有一道人影。長長的鐵鏈從牆上連接到那人手中、腳上。她低著頭,亂髮遮住了臉,看不清視線。
那是鳳一,鳳陽心中這麼想著。
她費了許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呵斥開門,她不是昔日風光無比,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太子。她面色依舊冷淡,只一雙眼越發幽深,不發一語等著侍衛上前開鎖。
鳳一的視線早已模糊。
身上的痛楚漸漸都麻木,被鹽水浸泡過的傷口,她似乎還能聞到化膿腐爛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的一生,也許將交待在這幽暗不知藏了多少人命的地牢中。
不多她一條,也不少她一條。
慢慢的,她聽到牢房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開鎖聲。
心下還未來得及奇怪怎麼今日侍衛竟沒有大呼小叫進來,只默默調整好身體等待走來的一鞭。
過了許久,有人走近地牢。
靴子踩著地牢地上的聲音,不輕不重。甚至還能清晰分辨出她什麼時候微微停頓,似乎在繞過丟棄在地上的刑器。
鳳一不理會,她頭痛欲裂,耳邊隱隱作痛,耳鳴聲不斷。
有人在她面前停下,有視線在仔細打量她。
鳳一心想:是誰?
過了許久,鳳一的腦海里彷彿痛的有千萬隻螞蟻在嘶咬,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在寂靜的牢房中清晰無比。
鳳陽被這一聲悶哼驚了一跳。
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後背早已布滿冷汗。她微微鬆開一直被緊握的手,掌心間一片刺痛。
她慢慢啟唇,聲音似乎依舊平靜,似乎又夾帶著顫抖。
她喊:「鳳一。」
鳳一被她喊的一怔,好半天才勉強迫使自己抬起頭。亂髮夾帶著血絲纏在她蒼白如雪的臉間,嘴唇周圍還有未乾的血跡,整張臉處處都布滿了傷痕,鞭跡。只有一雙黑眸依舊帶著暗衛獨有的空洞。
鳳一的瞳孔一縮,像是一瞬間有億萬光點匯聚其中。她嘗試著張開口,如同往日一樣,低低的喊了一聲。
「殿下。」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