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妖孽(2)
已經騰身躍起踩在了欄杆之上的葉孤雲,臉上滿是懵乎。
旁邊凱瑟琳妖嬈笑道:「咯咯!你的小情人,是在拿對手練招呢!」她的另一旁,一眾女郎一字排開,也都身倚欄杆,著緊地關注著場上的情形。
「伊芙真厲害!」泰勒由衷贊道。
「是的呢!」吉安娜連連點頭,「雖然一直還都被壓制著。」
「吼!你這是夸人還是損人?」泰勒嗔道。
「噢噢,別誤會!其實我是想要讚歎,小伊芙的學習能力和進步速度實在是太太太驚人啦!」吉安娜揮舞著小拳頭語氣誇張地說道,「每經歷一個回合、每施展一記招式,她都比之前有長足的進步!就像黑洞吞噬光線、海洋收納水流一般,她在瘋狂吸取經驗,不放過一絲一毫,然而又能立即付諸實用,聰明的簡直不像是人類!」
「吼!人類很蠢嗎?」泰勒又嗔道。
「是挺蠢的.……呃,大部分啦!好吧好吧,你泰勒不蠢,絕對不蠢,「才怪」,行了吧?喔,那我換個說法好了,小伊芙聰明的簡直就像是神祇!看著吧!照這進步速度,要不了多久,那傢伙便再也沒法壓制小伊芙了!」
「可是.……」泰勒眨巴著眼睛,「那傢伙會讓伊芙繼續進步嗎?」
「呃……」吉安娜啞然。
最是迷糊的泰勒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布萊默當然不會任由伊芙繼續在自己身上狂刷經驗和熟練度,且不說他不樂意當別人的經驗包,首要一點,他可從來沒有忘記這場對決的根本目的——取勝!終結此次榮耀對決!羞辱整個新月城!
在此之上,他還要勝得漂亮,他還要殺死對手,他還要砍下對手的腦袋——作為贈予費雷拉將軍的一個驚喜,作為給死去的貝羅的一份祭奠,作為對西陲第一國防軍在新月城所受的羞辱的一個洗刷!
不管是為了哪一條,都不能夠繼續讓這個妖孽般的女人還在持續飛速進步——否則,完全可以預見,再無多久她就會進步到一個自己可能都再難抗衡的地步。
誇張嗎?布萊默覺得一點都不!這女人確實是個妖孽啊!瞧她那劍招,施展一遍,然後思忖一會,第二次使用就會見到驚掉下巴的大幅精進!卧了個槽!這個世界上真的能夠存在這種恐怖的怪胎嗎?這tmd得是多少年一遇的超級天才來著?
「但都不重要了,管你是如何天才,為了勝利,為了將軍,為了西陲第一國防軍,我都必須將你斬殺於此!」
布萊默幾乎是瞬間便確定了心意,然後開始展開猛攻,不再去搭理伊芙使將出來的一招招越見熟練越見凌厲的劍招,甚至連施展的機會都不給予,只管以最簡練最粗暴的方式,劍劈盾砸,不間斷地朝伊芙發動一波緊接一波的兇猛攻勢。
認真起來全力施為的傳奇強者端的強得可怕!伊芙瞬間便領受到其帶來的強大壓迫。破招?反擊?她只感覺甚至連提臂出劍的空間都沒有!只能是閃、閃、閃……不斷閃躲。萬幸凌波微步確實精妙非常,賴此神技,才總能得以堪堪閃開那幾如浪潮的劍光和盾影。
於是,呈現在現場數萬觀眾眼前的,便是一幕凶神般的劍士兇惡地追趕著一名倉皇的仙女的場景。那仙女好可憐好漂亮——即使是躲避動作都像是跳舞般輕盈曼妙;那劍士好醜惡好可惡——你怎麼忍心欺負這樣一個美麗的仙女呢?
場邊。
抱著雙手靜靜凝望的費雷拉正不住點頭:果真不愧是布萊默!最是冷靜理智,從來都不需要自己費心!可是……
視線轉移,集中到場上翩然翻飛的那道白色身影之上:那套古怪的步伐,確實不好對付啊!
嘖!便是我也未能窺破其中玄妙……
唿~唿~唿~!
卻是被壓迫甚緊的伊芙心下躁了,腳步挪轉,飄飄乎向側后連跨了三大步,試圖掙脫糾纏略作喘息,不料布萊默依然緊咬不舍急追而去,竟是不予絲毫喘息之機。伊芙才剛站定,便又看到又再劈到面前的一道劍光,大為無奈,只得再度挪轉。
這回是特意加了點變化,履至半途,忽然騰身而起向後飄飛,如林中靈蝶般在空中曼舞了數圈,最後輕飄飄地落在二十餘尺外的一片空處。
雲體風身。
競技場里瞬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既是為那道無限優美的身姿,也是為仙女終於擺脫了惡棍的糾纏。
隔開了二十餘尺的距離,布萊默終於是沒能再緊追而上了。
伊芙在喘,細細地急急地喘,額間已滲出了一層細汗,她累了,不是因為體力或內力的消耗,而是因為心理上的壓力,被人壓著不間斷搶攻了好大一陣子,無法反抗,乃至無法喘息,任誰都會倍感煎熬。
「喂!你可再不要這樣了!」伊芙朝對方說道。
「喔?為什麼?」布萊默只是想逗逗這個天真得可愛的女人,腳下也沒停,徑直又朝對方壓迫而去。
「你再這樣,便是在逼我早早動手將你幹掉,」伊芙答道,「事情可就不好玩啦!」
「哈?將我幹掉?」布萊默好生氣急,但看到對方那副認真篤定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想笑。
「是的。」伊芙輕輕一點頭,「雖然你早晚都要被我幹掉,我卻不想那樣將你幹掉,太快了,也太無趣了.……」
「呵,繆斯小姐,不要打謎語,什麼這樣那樣的?你能怎樣將我幹掉?」
「你會知道的,你會.……絕望的。」
「絕望?呵呵!乾的漂亮!繆斯小姐,你又一次成功地提高了我的興趣啦!現在我迫切想要知道你將如何將我幹掉,我覺得才是最好玩的事情吶!來來來!快動手!可不要吊胃口喔!就讓我好好見識見識嘛!」
伊芙眨了眨眼睛:「原來世界上真的有自己找揍的人.……」
布萊默笑容一僵,嘴角止不住地激烈抽搐,深吸口氣,最後卻還是咧嘴一笑:「好吧好吧~!不管繆斯小姐現在準不準備動手,反正在下是必須動手的咯~!粗鄙的我,只曉得一件事情——將你幹掉~!」
……
「伊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一臉驚疑的弗蘭克,從暫時休止的場上收回目光,看向薇絲,看向提亞戈,看向德羅坦和艾維斯,最後還是看向了薇絲。
「什麼時候?」薇絲翻了個白眼,很是生動,一想到伊芙身上的那些誇張到令人無語的事迹她便止不住要翻白眼,「就這幾天。」
「就這幾天?她不是大大前天才醒來的嗎?」弗蘭克瞪圓雙眼,「你的意思是,她剛剛醒來,只經過短短几天的時間修鍊,便從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變成一個能和傳奇強者對抗的高手?」
「事實就是如此。」薇絲說道,「不然,難道她是在昏迷中修鍊的這身本領?雖然我也在好奇她是不是在昏迷期間得到了某位神祇的賜福。」
「我不是在質疑,我只是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弗蘭克怔怔地說道。
「深表同感。」提亞戈怔怔地說道。
「深表同感。」德羅坦和艾維斯同樣怔怔地說道。
「事實其實遠比你想象的更為不可思議!」薇絲決定將自己這幾天來感受到的震撼和無語布散開去。
「伊芙現在所使的那套驚艷又精妙的劍術是前天下午才剛剛學會,只用樹枝代替長劍練習過有限的幾回,絕對粗陋,絕對生疏,然後你們便看到她是如何快速精進.……」
「很震撼?再告訴你,當天一同學習的還有另外四門同樣高深的武技!她只花了一個下午將它們全部學會!然後再花一個晚上將其中兩門練至熟練……」
「此外,她正在踏著的那套彷彿能夠閃開任何攻擊的步法,是在一個上午內學會的。先例在前,習慣了?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呵呵,那是你們根本不了解這套步法是多麼複雜深奧!知道嗎?被認為是習武天才的我,也曾試著參詳——沒敢修習,只是參詳!然而勉強看到其中的第四步,便覺頭痛欲裂無以為繼!四步!連這套步法十分之一都沒到!」
「而那套讓她能像蝴蝶般在半空翩然起舞的輕功,是在不到一刻鐘內學會的!」
「然而我到現在都還沒提及她的真正殺招,在那項神級絕技之上,便是薩菲厄斯都自認造詣不如……」
弗蘭克和提亞戈對視一眼,抱首大號:「天吶!這幾天我們是錯過了多少精彩故事啊!」
德羅坦和艾維斯對視一眼,齊聲慨嘆:「妖孽!」
薇絲笑了,對幾人的反應甚是滿意。搖了搖頭,她又說:「其實當時我就有想過能否讓伊芙也參與這次榮耀對決……」
弗蘭克說:「是哦!這自當是個早該考慮的好主意!」
「但很快我便打消了念頭,」薇絲也不理會,兀自敘說,「伊芙的實戰經驗太少了!真正開始習武,也只有不到三天!就算她已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強大天賦,我也認為她至少還需要十天半月才能成長到足以踏上沙場。當時,我甚至認為自己還能夠輕鬆擊敗她.……」
弗蘭克催道:「所以?」
「所以?還能怎麼所以?我錯了,大錯特錯!」薇絲搖頭苦笑,「因為凌波微步,那套彷彿能夠閃避任何攻擊的精妙步法!」
「怎麼說?」
「凌波微步也許就是最適合伊芙的步法,相當於賦予了她戰勝任何對手的可能!有了這套步法,誰也別想輕易制服伊芙,而當伊芙獲得足夠的反覆周旋的機會,她便會以她那不可理解的超凡悟性,不斷地從對手身上吸取她最為稀缺的經驗,填補自身,飛速提升實力,在對手的無限錯愕中,一步一跨越地,完成從無力抵抗,到勉強掙扎,到相互抗衡,到佔盡上風,最終到……」
「打倒對手.……」
「就是這樣。」薇絲吁了口氣,「瞧,布萊默不就正在為我們演示一個典型案例么?」
弗蘭克愣了,提亞戈愣了,德羅坦愣了,艾維斯.……他在想了又想。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老精靈不住摩挲著下巴,眉頭緊蹙,皺紋深鎖,眼中神光流動,這是淡漠的他少有的一副濃烈表情,「按照你的說法,那個小姑娘似乎真的能夠戰勝任何對手!可是,這可能么?這世上真的能夠存在一種無敵的戰法?唔,不對不對!至少我絕不願意相信.……」
「好像.……也是欸。」弗蘭克左右望了望。
「那麼,不對在哪裡?」提亞戈怔怔地問。
德羅坦和薇絲相互望了望,神情一片獃滯,表示十分茫然。
「那套步法!」艾維斯頓然又道,「它真的能夠讓伊芙保持絕對閃躲嗎?」
……
不能。
大理世子都尚且做不到,更何況身處異世(世界環境截然不同)而且還尚是菜鳥的伊芙?
布萊默不過是啟用了靴子上附帶的一個「極效加速術」,再加上劍上附帶的一個「延展武器」(臨時增加5尺的武器長度)便追得伊芙左支右絀險象橫生,反正,是再也無法只以凌波微步輕鬆避開所有攻擊。
畢竟,輕功終究還是武俠世界的產物,依循的是武俠世界的一套邏輯,面對奇幻世界里速度突然加倍、武器突然延長等的一系列不講道理的變化,難免會顯得力有未逮。
就在上一次突如其來的異變中,伊芙就幾乎被攔腰劈中,急急飛射而出,才堪堪得以閃過。動用的是來自血脈的飛行能力,所以伊芙脫險之後第一時間便轉用雲體風身加以掩飾,掩飾得很好,至少布萊默壓根沒能察覺其中的細小差別,只道依舊是之前所展現的那種短距離空中划行技巧,對付這種「飛行」,他已找到了心得。
盾牌被他收到背上,取下了掛在腰間的一捆東西,是一張網,用鐵索勾連而成的一張鐵網,龐大,沉重,正常人甚至是某些大型猛獸被它罩住都別想再輕易動彈。網嘛,一直是角鬥士、戰士乃至騎士常用的一種輔助武器,或勾纏,或束縛,各式羈絆,最是毒辣。但是,甩得動鐵網的很少,用得起鐵網的就更少了,而布萊默的這張,自當還別有不同,簡單地說,更牛逼些。
「繆斯小姐,我又要來了哦~!有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一手持劍,一手甩著鐵網,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布萊默穩步朝伊芙壓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