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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交錯的兩天(四)

  當此時也,伊芙體內的內力多到什麼程度呢?略約等同於葉孤雲一身修為的一半。


  一半?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好吧,得首先知道一些基本的概念和背景。第二世時,在那個高手雲能人輩出集的江湖,葉孤雲也能被認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的武學奇才,「劍掌雙絕」,「預備劍仙」,在穿越之前,他已是年輕一輩之首,甚至是,實戰而言,已經凌駕於好些個聲名顯赫修為高深的老不死之上。而在這個世界,他又是單挑未逢敵手(目前而言),被評為「傳奇之上,凌駕半神,抵近神祇」(略有誇張)的頂級強者。其修為之高,可想而知,便是只其一半,也已超然逸群,非同凡響。


  而擁有這「一半修為」的伊芙,才開始修鍊了多長時間吶……

  事實上,伊芙體內的內力的來源非常複雜。


  其一是她先前不加節制地修鍊所得來的「豐碩成果」,這佔了小半部分;其二是葉孤雲輸送到其體內用以導引和援護而後余留下來的小部分內力,量很少,卻難搞(不屬於自身的);其三是療傷過程中還在一直不斷自外界湧入其體內的離散元氣——也不知道這種完全無法解釋的神異狀況是因何而生的,或許,是來自其惡毒血脈的作為糖衣的一種饋贈?其四,佔了最大最大的部分,來自於「原始新生」所帶來的那股旺盛的「生命力」。


  那股「生命力」其實一直都很溫和很安分,但是,除了時不時地為伊芙提供體力和精力的補充外(這也只是極少的一部分),它沒有任何疏泄的出口。它沒法療愈傷勢,也不用修補身體,而在內外的壓制之下(葉孤雲和伊芙共同導引),更別想強化身體,或者轉化為魔力。它就只能靜靜地存留在體內,唯一能充分接觸的,便是彷彿無處不在的內力。然後,當壓制放開,它便如開閘的洪水,洶湧澎湃且勢不可逆的全部轉化為內力.……

  換句話說,先前為重鑄經脈提供了莫大幫助的那股「生命力」,這會兒卻為內傷的療愈製造了本不存在的一層更大的困難。


  不管怎樣,既然已成事實,那麼也就唯有著手解決。如此巨量的內力自然不能由得它繼續以遊離脫序的形式存留在體內,而解決的方法主要有兩個,一是排出體外,二是煉化收斂留為己用,毫無疑問後者是更佳的選擇,但要辦到這個就需要修鍊更高明的功法,《清濁經》顯然已滿足不了需求。


  於是,沒有任何猶豫,葉孤雲將只傳給過那名故人的一門高深功法傳給了伊芙,這門功法有個很熟悉很經典的名字:《玉女心經》。看到這個名字就該知道,它和葉孤雲自己修鍊的大多數武學的來歷一模一樣,都只是情懷的產物——呃,不要聯想到舒淇和李麗珍啦,純潔點,該往金大俠身上想。


  與原著相比,葉氏的諸般武學,或取其神,或取其形,甚至只取其名,實質已大相徑庭。但不要懷疑它們的精妙高深!到底是一個開足了外掛的穿越者窺破了武學的奧秘而精心設計出來的功法,如何能差?

  《玉女心經》就是一門只取其名的自創功法,除了名字,和原著再無瓜葛,其本質就是一門經過反覆增補反覆提煉雕琢而成的最適合女性修鍊的頂級內功心法,共分四篇,《繁花篇》、《秋水篇》、《冰心篇》和《仙塵篇》。【零↑九△小↓說△網】


  在葉孤雲的引導下,伊芙輕易地就將第一篇《繁花篇》學會,並迅速練至圓融,進度之快,直讓葉孤雲瞠目結舌。而她體內的洶湧內力才耗去了三分之一!


  無奈何,葉孤雲只好接著將《秋水篇》傳授給伊芙,只是,他如何也不會想到,相同的境況,竟再次發生……

  要不要這般天才?要不要這般妖孽啊?

  葉孤雲突然明悟,其實,伊芙才是真正的開足了逆天外掛的位面之子啊!和她相比,自己這個經歷了兩次穿越的「幸運兒」都還顯得弱爆了啊!

  話回正題,接下來還是要著手解決最後的一點小問題,畢竟就算在練成了《秋水篇》后伊芙體內的那股洶湧內力還留有五分之一。然而這五分之一卻不能通過進一步修鍊《冰心篇》來化解,因為《冰心篇》的修鍊已涉及到境界的領域了,沒有一定層次的感悟,勉強修鍊,步履維艱之餘,反會妨害自身。所以,只能選擇將這部分冗餘的內力疏泄到體外。


  那麼,該用什麼樣的疏泄方法呢?能起到疏泄內力的作用的方法不要太多!


  葉孤雲幾乎是瞬間便有了決定。他想到了不久前才重新憶起又重新使用的一門絕學——六脈神劍!消耗巨大的它,不正好適合於當前的情境么?而且,內功已突飛猛進的伊芙,也是時候修習一門能用於實戰的武學了。再者,照其特點,六脈神劍可謂是伊芙這種沒啥實戰經驗的小菜鳥(大理世子不也是這樣嘛)的最佳武學了。


  當看到伊芙數度嘗試之後終於能夠搓動指劍,射出一道鋒銳的無形劍氣時,葉孤雲便知道,這次療傷,或者說這次災厄,真的告一段落了。


  收回內息,撤回雙掌,長吁口氣,接著葉孤雲便開懷地笑了起來。


  伊芙顯然也已清醒,她擰過身來,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葉孤雲使勁的瞧,雙目熠熠生輝。她的身體還是裸著的,但她似乎並不介意就這樣展露在男人的眼前——儘管也沒啥可看的。


  「怎麼了?」葉孤雲感到有些奇怪,「嘿,沒事了!來!給爺笑一個~!」反正他自己是笑得很燦爛了,「能把你救回,真好!」


  伊芙還只是盯著他,不知道算是抿唇還是翹唇,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我卻覺得,能被你救回,真好!」


  「是嗎?」


  「當然。」


  「唔,真好。」葉孤雲笑容不改,他擺了擺手,「但現在我們顯然最需要洗個澡!瞧,這一身臭汗的……」方想站起,然而腿都還沒伸直,忽而眼前一黑,又直挺挺地摔回了床上,恍惚和迷濛中,他失去了意識……

  港口。


  迎接儀式已經來到了末尾,最後一部分,是升國旗和唱國歌。升旗唱歌其實是一項足夠古老的用以展現榮耀凝聚人心的儀式,但直到共和國建立才被國父伊斯特指定為官方的一切正式活動前務必進行的一項規定儀式,甚至還將其記入憲法。而使團參訪,顯然屬於官方的正式活動之列。


  因為是在新月城,所以升旗儀式上至少都會出現兩面旗幟,共和國的國旗自是必不可少的,另外一面則是作為新月城的標誌以及愛希倫家族的族徽的新月旗幟。


  至於唱國歌,之所以叫「唱」而不是「奏」,是因為在這個樂理和樂器都還很原始的時代,甚至還沒有樂團的概念,所以不會有交響樂團,更不會有軍樂團,沒法現場演奏,因而只能靠著參與儀式的人員乾嚎了。其實這或許是更好的方式,成千上百的人群一起高唱同一首歌的高漲氛圍絕對不是相同數量的人群垂首肅立抿著嘴巴默默靜聽樂團的演奏可比的。


  對於唱國歌之事,圍觀的這些新月城民眾們倒是很賞臉,也不知道是真的非常愛國還是純粹只是愛湊熱鬧,反正他們都在熱情開懷地唱著,人群中的一些吟遊詩人甚至拿出自己的樂器,樂呵呵地伴奏著,場面一片歡騰。


  不同於那些無甚立場的小市民,費雷拉是個忠實的伊斯特主義者,他還是軍人,而且身居高層,是共和國的將軍,他對國家無比忠誠無比熱愛——當然絕對少不了他們家族是這個國家中的既得利益階層的因素——所以這會兒他正以最昂揚的姿態站立著,對緩緩上升的國旗行注目禮,並高聲唱著國歌,看起來就是一名最慷慨激昂的愛國者,儘管此時的他心裡略略有點鬱悶。


  費雷拉遭遇了點小挫敗。


  就在剛才,他卯足了勁甩出了一副高揚的姿態想要在第一面時來一個先聲奪人,誰曾想瑟曼那老奸巨猾的老混蛋輕描淡寫地就將他的示威化解於無形,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團上的感覺,特別憋悶。仔細想想,自己似乎還小小地出了個丑……

  「果然,搞政治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費雷拉有個優點,他能很快地認清事實,並對應的做出調整,所以,情知不可能在唇舌功夫上勝過這些老練的政客,他便決定用其他方法找回場子,譬如,在自己最熟悉的領域。


  話說回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見到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吶!

  「你是在躲嗎?你躲不了的!」


  升旗儀式結束了,整個迎接儀式也隨之結束。相關的工作人員開始疏散前來觀禮的民眾,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劃出道路,好讓參訪團的人員進入城中,落腳驛館,以作休息。當然,如費雷拉、沙隆巴斯、提亞戈和小費米恩等首腦級人物及其貼身親隨是不用隨著大隊擠在寒酸的驛館里的,他們的住處另有安排,保證貼心舒適,於情於理,新月城方面都不能怠慢了這些貴人。


  事實上,沙隆巴斯和提亞戈根本不需要大公爵為其做出安排,他們在新月城裡都有自己的住處,區別是沙隆巴斯的是屬於其個人的,而提亞戈的則屬於其家族的。儘管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房地產的概念,但很多有錢人已經曉得在繁華的大城市裡購買一些房產以作投資或者資產保值,而永遠人多地少寸土寸金的新月城顯然是其中最優的選擇之一。呵呵,可千萬不能低估了人們在理財方面的精明,每個時代都不能。


  人潮還在緩緩疏散,這些貴人倒是不急於立即離開,他們淡定地停在原處,「優雅」地等候著。場面?絕不至於冷清,先不說大公爵、圖蘭森以及何塞等製造話題調動氣氛的高手,單是花蝴蝶一般的阿貝拉就足夠讓眾人沒法歇下耳朵和眼睛。


  可不是么?阿貝拉毫無疑問是此時場中的焦點。她生動且風趣、優雅且得體地談笑著,講述自己的見聞,傾聽別人的心聲,她不著痕迹地帶動著現場的節奏,讓其按照自己的意願一路行進,她還能照顧到每個角落,不讓任何人感覺受到冷待。


  這個西陲第一美人就是個標準的社交女王,她的交際技巧嫻熟且精深,一顰一笑之間便攪動了風雲,按下了任何競爭者的光芒,攫取了所有觀眾的目光,無論男女。


  女的更在意其講話內容和交互方式,都在津津有味有問有答地聆聽她講述的一些來自南方發達地區的潮流資訊和新鮮見聞,而男的更多的只是在欣賞此時的阿貝拉所展現的那種自信而妖嬈的美態——好些個男人甚至顧不得身邊已經開始抗議的女伴了,只曉得目光緊隨,一瞬不瞬,色授魂與。


  看到妻子如此出色的表現,費雷拉心裡不由再次泛起一股無法掩飾的得意。


  「她是我的!」


  瞄了眼身旁故作矜持(他認為的)的大公爵,費雷拉覺得反手打臉的機會到了,於是,輕咳了兩聲,他向後者問道:「趁著有空,公爵閣下,難道我們不應該將身邊的諸位英豪相互介紹一下嗎?嗨,到現在我都還只認識圖蘭森和何塞兩位嘴皮子特別利索的先生吶~!」


  不待大公爵回應,他徑自拍了拍手掌,又指了指身後的他的四位戰將。


  「來!先給諸位介紹一下我的部下.……貝羅、布萊默、德歐蘭、雅思敏!我的四位得力助手!傳奇等級的強者!嘿,你們!跟諸位『先生』打個招呼!」


  四位悍將依言照辦,但他們打招呼的方式顯然不是恭敬地施禮,而是擺出自認為最兇悍的姿態,高聲地自我介紹,為自己的勇武做一番展示,譬如握著武器突然來一個戰吼什麼的。


  嗯,姿態實在不太雅觀,道是失禮絕不為過,但震懾力十足。起碼新月城方面的一些人確實被嚇到了,心神一顫,身體一晃,連手上拿著的小東西都失手掉落,還差點沒尿出來——剛才不還在其樂融融地欣賞著大美人的嗎?咋畫風說變就變了呢?

  都被嚇倒了嗎?大公爵當然沒有,只是心下不免苦笑,對方的由頭如此理直氣壯,這一回的攻勢是沒法輕巧卸開的了,無奈何——


  「這是我的兩個兒子,羅契、弗蘭克;這是我的女兒,薇絲;護衛隊隊長,沃卡爾;新月騎士團團長,厄登……」


  底氣不足,自然連自我介紹都綿軟無力,必須承認,新月城一方已經重挫一局了,沒有人能夠在費雷拉及其四名部下的氣勢下表現正常。


  羅契不能,弗蘭克不能,硬氣的沃卡爾也不能,便是薇絲也不得不收起平時的驕傲高冷。武職最高最具實力理應最有底氣的厄登卻連面對那四名部下時都顯得怯怯的,更別說和費雷拉對視了.……

  至於其他人,各種顧問各種官員的,更是一個個都將怯色掛在了臉上,也就守備官隆東是個黑人,陌生者沒法在那張濃重如墨的黑臉上看出異樣來。


  前後對比是如此強烈,便是再愚魯的人也該看出孰高孰低,孰強孰弱,孰氣焰囂張孰怯懦畏縮了.……哪怕後者其實佔據著主場之利。


  這.……真沒辦法。


  人的名,樹的影,名聲這種東西自有其獨特殺傷。「傳奇位階」很有威懾,而在此之上,「屠龍者之榜前十」、「大陸最頂級強者之一」的名聲就更更更有威懾了——十倍都可能不止!然後,再加上一個「西陲第一國防軍司令」的高貴身份,簡直讓費雷拉在某些人眼中直如神祇。


  這種人在新月城中可能還不少!

  好吧,大公爵能夠理解眾人的這種表現,但不代表他能夠接受這種表現。默默地,在心裡為好些人標上了個大大的叉,同時他還在構思著反擊之法——也不求反擊了,只求能夠抹消掉已經產生的正四處揮發的極為惡劣的影響。


  但他沒來得及——


  費雷拉非常滿意這番耀武揚威的效果,但他的目標並不止此,最重要的那個竟然還沒見到!怎能饒了他?於是,迫不及待地,他追問道:「公爵閣下,怎麼沒見到你的那位新任的首席顧問,大名鼎鼎的異界強者,『黑衣魔鬼』,薩菲厄斯·葉呢?」


  這話說得……太有「味道」了。話語中的每個形容詞都用上了特別的語調,嘲弄和敵視的意思明顯得連小童都能聽得出來,費雷拉這是根本不加掩飾了。


  挫敗和意外讓大公爵有些愣神,驟然聽到問題,下意識地,他就以一個此時此刻自己最不想呈現的溫順姿態回答道:「噢,薩菲厄斯啊,他有些緊急的私人事務需要處理,所以未能出席.……」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費雷拉不待大公爵解釋清楚便仰頭大笑起來,「他以為我是來找他麻煩的嗎?」


  他也沒準備讓人回答,馬上,又放出了連串炮轟——


  「沒錯!我就是來找他麻煩的!」


  「他猜對了!很聰明!頭腦很清楚!」


  他豎起了一根拇指,但緊接著又翻轉手腕將它倒豎而下。


  「所以他這是害怕得躲起來了嗎?連見我一面的膽量都沒有,是嗎?」


  「哼,處理緊急的私人事務,多麼巧妙也多麼耳熟的借口啊~!」


  「我應該認為他是機智、有覺悟呢?還是應該認為他是騙子、懦夫、無恥鼠輩呢?」


  火力全開,炮聲隆隆,儘管對準的目標是不在現場的一個人,但新月城陣營的一些人士已經像遭受到波及一般,心驚膽戰,畏畏縮縮,心底里甚至願意認為費雷拉說的都是對的了。


  其實嘛,也無怪乎他們對葉孤雲沒有信心,這位新任首席顧問總是神神秘秘的,深居簡出,輕易不出現在人前,沒有交際,不參加應酬,也沒有顯眼的能夠被看到的真正出自其手的功績,所有的事迹都只出現在傳聞之中,甚至連長相,都只有寥寥數語的文字印象……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對他投以信任啊……

  不過呢,每當有龍傲天像現在這般裝逼裝得突破天際不給他人留有一點餘地的時候,都總會有給力的反抗者跳出來啪啪打臉,如果不是,這個龍傲天要不就是位面之子,要不就是網路小說的主角,而費雷拉顯然兩者都不是,所以.……都懂的。


  一個清越的女聲從人群之後傳來,能聽出怒意,但卻自信而又篤定地回答了費雷拉的問題:「你應該認為是自己足夠幸運!」


  一,二,三。


  三道美麗的倩影穿過自動讓開的人群,來到了前方,直面費雷拉。


  氛圍,陡然凝滯,然後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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