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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異界來客

  好吧,實話實說,弗蘭克施放的法術並不是真正的「異界之門」。


  真正的「異界之門」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


  它是目前的經典法術體系中,位階最高的幾個九級咒法系法術之一,有兩個效果,一是創造一個連接所在位面與指定位面的跨維度連接,供施法者進行位面間的雙向旅行,二是強制召喚一個指定的異界生物前來為施法者提供援助,若是滿足某些特定的條件,甚至連神祇都能召喚過來。


  因而,它的強大的無可置疑的;因而,它對施法者的要求是無比嚴苛的;因而,它絕不是一個中階法師拼拚命爆爆種就能夠施展的!

  那麼,弗蘭克施放的法術到底是什麼呢?也叫「異界之門」,只不過它還有個全稱,喚做「奧斯瑪的異界之門」,顧名思義,是大法師奧斯瑪閣下的傑作。


  作為一名大法師,一名天生帶著科研死宅屬性的大法師,一名天生帶著科研死宅屬性的咒法系專精的大法師,奧斯瑪平日里沒少拿各種各樣的咒法系法術進行各種各樣異想天開的法術實驗,「奧斯瑪的異界之門」就是這樣一個背景下的產物。


  和原版先比,「奧斯瑪的異界之門」的威力無疑是小了許多:省去了位面通道的功能,只剩下跨位面召喚,從一個多功能的通用法術變為了單一的戰鬥向法術,並且,保留的跨位面召喚的實際效用也削弱了許多。


  首先,召喚不再具有全面的指向性了。原版的異界之門,能讓施法者指定某個確切的位面中某些確切的已知目標作為召喚對象,具有精確的指向性。譬如,你想召喚一個來自無底深淵的巴洛炎魔(Balor),異界之門就能幫你精確辦到。


  而「奧斯瑪的異界之門」則不然,它只能夠指向確切的位面,不再能夠鎖定確切目標。也就是說,同樣是上面的那個目的,「奧斯瑪的異界之門」只能把召喚法陣開至無底深淵,至於具體召喚出來的是什麼,它就沒法保證了。


  也就是說,法術效果極度不穩定,上限極高,下限也低得可怕。


  其次,「奧斯瑪的異界之門」所包含的奧術契約並不具備強制性與震懾性——這可是大部分威力較強的中低階召喚法術的共同缺點,通過該法術召喚出來的目標並不一定會絕對服從召喚者的指揮,因而在召喚完成後還需要花費一段時間進行思維控制。


  列舉了如許缺點,明眼人都能看出,與真正的異界之門相比,「奧斯瑪的異界之門」,這個閹割版有著檔次上的差距,甚至還要比某些中高階的經典召喚法術差些。


  那麼,奧斯瑪大師的這件力作真的是一件一無是處可有可無的失敗品嗎?


  非也。閹割版也有閹割版的可取之處——胯下大雕都讓你給切了,全身體重怎麼也得輕鬆個幾斤幾兩吧,是不是?


  就是這個理。


  原版固然強大,可那是法師中最頂尖的一群、精英中的精英才能施放的啊!相比起來,「奧斯瑪的異界之門」的硬性要求可就友好多了——法術位階由高不可攀的9降低至准7,一個稍微窺到高階魔網門徑的中階法師也能施放的模糊位階。


  僅從這點上看,意義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它讓一位中階法師擁有釋放頂尖法術威能的可能——這可是從無到有的改變,是一種跨越性的進步,雖然它在穩定性方面存在著讓施法者極其無語的嚴重不足。


  對一位中階法師而言,如許不足根本算不得什麼,光是其具備終極法術的威能這一點(雖然僅是可能)就讓這個閹割版始終具備著致命的吸引力。畢竟,沒有誰能保證,莫測的命運旅途中,某個危急時刻,這麼一個跳脫的法術會不會突然爆發,僥倖救你一命。


  弗蘭克此刻抱著的就是這樣一個想要抓住隨便一塊木板以自救的溺水者心態。尤其是此刻,當一切手段都被證明是無效,手中還握有一個不太靠譜的「底牌」,這種情況也唯有碰碰運氣了。


  關於這個法術的應用,弗蘭克的初衷是,將跨位面通道開至無底深淵深處,期望能夠召喚出一個狂亂好戰的巴洛炎魔,如若不成,檔次稍差的狂戰魔、迷誘魔,甚至是戰鬥力更低的魅魔、狩魔蛛、三頭犬都能接受,只要別是深淵中最低等的怯魔就可以了。


  只是,實際狀況讓人愕然。


  法陣上縈繞著的狂亂妖異的紅色光暈漲了又消,明顯的法術的運行已經到了尾聲。透過薄薄的紅光,被召喚者的身影終於顯露出來了。不過,這個身影和弗蘭克印象中的任何一種惡魔的身形都不相同,但是,他又透露著一種讓弗蘭克心悸的熟悉。因為,漂浮在法陣上方的,竟然是……一個人類?!!

  一個人類!!什麼情況?!!

  痛。


  透徹靈魂的痛。


  那是彷彿每一個細胞每一絲魂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凌遲酷刑的痛。


  前一刻的記憶還是懸崖上的縱身一躍,狂亂的山風在耳邊呼嘯,氣流如刀,颳得臉面生疼,而深淵底下的景象似乎眨眼就在面前。


  永別了我的親人,永別了我的好友,永別了這個世界,我來了我的愛人!

  然後,忽然間眼前一紅,下一瞬便置身於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邊的痛楚。


  這便是身處地獄的體驗么.……也好……

  男人兀自「沉醉」,時間彷彿在這一剎那變成了永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股無邊的痛楚倏地褪去,只余腦袋仍在隱隱作痛,而五感卻在同一時間盡數恢復。


  滿鼻子都是新鮮的草木泥土的芬芳。勉強睜開眼睛,視野里一片模糊,只能通過斑駁的光影依稀地感覺到這是一個明媚的晴天。一連串喧囂的聲響如潮水般瞬間淹沒了耳膜,那是一陣陣連綿的風吼與幾聲間斷的、好生怪異的咆哮。冷冽的空氣粗暴地抹過毫無準備的肌膚,徹骨的寒意令身體不自主的一陣哆嗦。


  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串完全聽不懂的語句像是刺刀般以無可阻擋之勢捅入腦海,奇怪的是,儘管其中的任何一個音節都不認識,但語句里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平白無誤地反應到思維之中。


  大意是:放輕鬆吧,親愛的!卸下你的防備,卸下你的武裝,不要拒絕,不要抵抗,聽從契約人的旨意,享受這段夢幻的召喚旅程吧……

  輕柔的話語帶著絲絲甜膩,誘人極了,讓人彷彿置身於一張輕紗攏成的絕妙紗床,負面的情緒都被溫軟的氛圍消融吞噬,只余無盡的安逸、迷醉與享受。


  然而法陣中的男人可不這樣想,他只看到了虛空中的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試圖囫圇地將自己整個吞噬,無論思維、理智、感情抑或是記憶。


  不~~!


  男人嘶聲怒吼,拚命反抗,手段也只有第一次穿越重生后習得的一身武功——穿越者總得有那麼幾項福利的。也不管身體狀態如何,內勁一提,運轉全身,下一刻,幾個注滿真氣的大字便磅礴地從口中湧出。


  休想!誓死不從!

  聲若震雷,錚錚於耳,用的是類似獅子吼的法門——與當前困獸尤斗的狀況倒也十分相合。不曾想,原以為只是催死掙扎儘力為之的反抗手段,竟具有特別巨大的威力。當真氣開始在全身鼓盪的時候,男人驚喜的發現,身體重新變得圓轉如意了,所有的束縛、「魔音」,似乎都在剎那間被盡數驅散了。


  什麼時候我的這一身內功變得如此厲害了?


  訝異只是閃過那麼一瞬,男人便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在身邊的狀況當中。恢復自由的第一件事,是立刻一個旋身翻滾,確定再沒有後續攻擊后,便開始觀察四周。


  一個一身奇裝的栗發男子癱軟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嘴角帶著幾縷血絲,雙唇卻慘白慘白的,臉色暗沉發青,看上去像是受了嚴重的內傷。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另一邊的傳來的巨大而古怪的聲響將男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天吶!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巨大的身軀,古怪的結構,醜惡的形體,一切一切都大大超出男人的想象。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吃驚之餘,縈繞在男人腦海里的只有一連串的問號。


  遠古石蚓可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僅憑本能活動的它只曉得現在需要滅殺周圍的一切,因而無差別攻擊可是一刻都沒停過。


  觸手一甩,將已力盡不支的沃卡爾掃飛出去,可憐的護衛隊長噴吐了一大片血霧之後便非常乾脆地昏死過去了。而怪物緊接著身體一卷,張大那副布滿利刃的血吻,伴隨著砰砰的岩石碰撞的巨大聲響,一如既往地以兇殘的態勢向那位突然降臨的異界來客襲去。


  男人頭皮一陣發麻,但也不至於駭得手足失措。提氣,運功,接連兩個後空翻,然後雙腳借勢往地面一蹬,整個人便輕飄飄卻極為快速的向後盪去,怪物凌厲的攻勢就這樣被極其瀟洒的躲開了。


  衣帶飄飄,翩然若仙。


  審美或許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但事物中蘊含的純粹的美好總是能引起廣泛共鳴的。弗蘭克不懂得這類非常典雅的中式形容詞,沒法準確的描述出直觀的感受,但異界來客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裡無疑都是帶著別樣的神奇和優美。


  並且,神奇和優美還只是淺顯表象而已,仔細琢磨,會發現,更驚異的是,異界來客的每一個動作和步伐都是那麼的精準與迅捷,總能恰到好處的「讓過」每一次攻擊,遠古石蚓那看似殘暴(實際上真的很殘暴)的攻勢壓根連一片衣角都不曾觸碰過。


  「我、我究竟召喚出了什麼樣的一個怪物、不,怪人?咳咳.……」


  一抹甜腥忽然湧上喉頭,噎得弗蘭克咳嗽連連。又一次咳血了,無疑,這是法術反噬帶來的後遺症。在漫長的法師學徒生涯里,弗蘭克不是沒有過施放法術失敗而後遭受反噬的經歷,只是曾經遭受到的那些反噬癥狀從來沒有像這次那麼嚴重。


  嚴重得弗蘭克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就此死去。


  法術失敗總是有原因的,但弗蘭克想破腦袋也未能弄明這一次失敗的因由到底在哪?位面通道即已完成,目標也順利降臨了,那麼說明咒語是沒有問題的(自認為),能出差錯的只是後面思維壓制的部分,可.……可他清楚地記得,整個過程中,每一步每一個舉措都是正確無誤的!這一點他敢給予百分百的肯定!要知道,危急時刻,人的潛能總是被大大激發的。


  或許,差錯並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越想弗蘭克變越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性很大,回憶是那麼的清晰,在進行思維壓制的時候,法陣沒有預兆的突然間崩潰了,對召喚出來的那位的束縛在一瞬間即完全解除,之後就是一聲彷彿在耳邊炸響的轟雷般的龐然巨響,而自己在聲響過後便身受重傷.……

  「我、我究竟召喚出了什麼樣的一個怪物啊!」


  艱難地從行囊中取出一瓶治療藥水,這玩意能夠短時間內大大激發機體的自我修復能力,對各種等級的傷患都有著不錯的療效,實際效用和中階牧師的一個標準療傷術等同,實乃扶傷救急的必備良品,當然,價格是不菲的,只不過弗蘭克完全不缺這幾個錢。三兩口灌下,藥力迅速化開,可身體也僅是好受一點而已,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痼疾盡祛的美好感受。


  傷得太重了啊……

  勉強撐起身體,以法杖作拐,弗蘭克步履蹣跚地朝著沃卡爾走去。現在必須對忠心的護衛隊長施以救援,否則他活不了。短短的一段路程因為沉重的傷勢愣是走了好久,而途中,弗蘭克沒有忘記觀察場中的形勢。


  真叫人吃驚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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