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琢磨不透
一夜風雨，滿地殘紅。
這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一夜了，直到今天天明，雨方見歇。
紅彤彤的太陽爬上天邊，暖暖的陽光灑下，一掃空氣中的潮濕。
鳳傾顏推門而出，駐足在一片殘紅之中。
“小姐，宮中又來人了。”聽荷穿過花叢，站在鳳傾顏的身後。
其實聽荷本就沒有抱什麽希望的，這些日子，小姐既不見白靖霜又不入宮。今天宮中又派了人來請，怕是又是白來了。
鳳傾顏深深吸了幾口氣，輕聲道：“告訴他，我稍後就到。”
聽荷一怔，才明白鳳傾顏的話，她麵上帶著喜悅，連連點頭。
小姐終於願意出門了，而且還同意入宮，這樣一來她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就有可能得到改善。
聽荷邊走心中便是一番思量，這些日子一直壓抑的心情也終於好了些許。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鳳傾顏便上了宮中派來的馬車。
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長裙，隻是她淡掃了峨眉，薄施了胭脂。
與她一同前去的還有紫清和聽荷，她特意吩咐了紫清和她一同前去。
馬車碌碌而行，一路的顛簸，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一路上，鳳傾顏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
那些叫賣的攤主，那些悠然的路人，那些林立的酒鋪茶樓……
她一向喜靜的，可是今天她卻一直看著那繁華吵雜的大街，看些那些平常百姓的喜怒哀樂。
聽荷和紫清互相看了幾次，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何今天的鳳傾顏這般反常。
馬車一路駛進皇宮的大門，而這時鳳傾顏仍沒有收回目光。她要記住，連這個她懼怕的、厭惡的、憎恨的皇宮，她也要一並將它記在腦海中。
馬車停在一處陌生的宮殿外，鳳傾顏看見頭頂那三個鎏金的大字時，心中便帶著一個疑惑。
永傾殿。
她記得，有一次她誤闖入這裏，雲無雙曾告訴她這裏是禁地，可是為何他要將她請到這裏？難道他要在這裏宴請她不成？
雖然疑惑，但是鳳傾顏卻是不動聲色，帶著聽荷和紫清跟在那名小太監身後，一同進了永傾殿。
等到入了殿，鳳傾顏才知道，原來雲無雙並不是特意邀請她來這裏，而是這些日子，他一直都住在永傾殿。
鳳傾顏候在正殿的大廳裏，此刻她的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她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雲無雙了，現在的他會是什麽樣子呢？他已經將自己忘記了，那麽他見到自己時，又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
鳳傾顏的心中百味雜陳，這一刻，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這時殿外響起一聲尖細的唱喏聲：“皇上駕到。”
鳳傾顏心中一緊，但是麵上卻仍是平淡如水。
她起身，輕輕福了福身。
她還是習慣不跪，而且還是麵對這般熟悉的他。
雲無雙也沒有在意，好像在他的意識裏，她本就是不用跪的。
鳳傾顏一直低著頭，她看不見雲無雙的臉，隻看見一襲金黃色的龍袍和龍袍下一雙鎏金的金色長靴。
“平身，公主請坐。”頭頂上響起一個優雅又清冷的聲音，鳳傾顏心中有些酸澀，她又福了福身，便起身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而這時，鳳傾顏才抬起頭，卻赫然對上了一雙深邃的黑眸。
還是這雙眼睛，那樣的深邃，那樣的黑亮。
可是此時，這雙眼睛裏卻是一片陌生和探究。
雲無雙從一開始便在打量著鳳傾顏，當鳳傾顏抬起頭的那一瞬，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猛地敲打了一下，接著，便是一陣沒有規則的跳動。
可是他想了又想，他確定，他不認得這個絕美的女子。
難道剛剛的那種感覺隻是因為她的美麗嗎？
不，他的心在叫囂。
不是這樣的！
美麗的女子他見過千千萬，即便眼前的女子美得不似凡塵中人，但是他雲無雙是不會僅僅因為容貌而對一個女子動心的。
鳳傾顏的眼光從雲無雙的俊顏上離開，而她也感覺到，雲無雙一直在打量著她，甚至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打量著她。
鳳傾顏微微垂下眼簾，輕聲道：“不知皇上幾次請民女來所為何事？”
她的話喚回了雲無雙的思緒，雲無雙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淡若熏風地道：“幾次請公主前來，定是要向公主道謝的。”
道謝？
鳳傾顏抬眸，一雙杏眸不解地看著他。
“我聽說，這次剿滅叛軍，公主幫了不小的忙，所以特意請公主前來，以表謝意。”雲無雙的語氣依舊是那樣的輕淡，帶著幾分慵懶，幾分隨性。
鳳傾顏倒是沒有料到他竟是因為這件事而請她來，她以為他會全部忘記的。
其實她不知道，忘情丹隻會讓雲無雙忘了她這個人，而曾經他們之間經曆過的事，他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隻是在那片空白下，讓人覺得有些夢幻，似真非真。
鳳傾顏勾了勾唇，“皇上嚴重了，雖然我是白島的小公主，可是我也是寶未的人。”
雲無雙勾唇，站起身，優雅中帶著幾分邪魅，“是嗎？可是我好像記得，公主你曾經幫助過年樂與寶未作戰，隻是不知這件事我記得準不準……”雲無雙向鳳傾顏靠近兩步，看似一臉的純真可是他的眼中卻是滿滿的邪魅。
鳳傾顏這回是真的驚到了，雲無雙竟然突然提到了那件事，難道他記起什麽了？在這裏拿她開涮？
可是看雲無雙的眼睛，那裏還是一片陌生，他並沒有記起她。
突然間，她覺得她越來越猜不透雲無雙想的是什麽了，就像此時，他打著道謝的旗號，卻在這裏數落她的不是。
“在其位，謀其政。我是白島的公主，自然有義務保證我的百姓不受戰爭的侵害。而我又是寶未的子民，所以為了寶未的安定，我所做的也是分內之事，皇上不必言謝。”鳳傾顏的一番話恰到好處，不卑不亢，巧妙地化解了雲無雙話中的兩個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