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愛相離,無疾而終
趕到醫院的時候,向晴天正緊張地坐在長椅上,絞著一雙手,不知所措地望著四周。
在看到走過來的我,向晴天猛然地站了起來,仿若解脫了一般看著我,在我複雜之下我望見她突然紅了眼眶。
“阿洛……”
我兀自勾了勾唇,沒心沒肺地一把坐在了長椅上,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嘲諷地笑道:“怎麽?開始後悔了?向晴天,你活著的話也隻能這麽狼狽了。”
聽著我一貫的語氣,向晴天明顯愣了愣,旋即她也坐了下來,點燃起一支煙,冷笑道:“這樣也不錯啊,以後就算再狼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不應該舉杯歡笑了嗎?”
“還真是狠心不要了?”我下意識地望了眼她的小腹,怪聲怪氣地繼續說道:“伯母知道了這些事恐怕會很寒心吧?自已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男人,不擇手段到以自殺來逼走自已的好朋友……向晴天,那麽你現在有開心嗎?這孩子來的還真是響亮的一巴掌啊?”
“那又怎麽樣?隻要我想要,那又有什麽不好的?”向晴天認真地看著我,掐滅了煙,捋了捋已經到肩了的短發。
“所以說,你眼裏所謂的喜歡,是建立在與其他人做愛時犯賤地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嗎?向晴天,你真讓我覺得惡心。”我自嘲地笑了笑,別過頭不再看她,靠在長椅上輕輕地閉起了眼睛。
很多時候你喜歡的人,又或者是你喜歡過的人,基本上都不符合你對對方的設想和要求,可是你在這段心悸的時段裏,偏偏隻喜歡她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向晴天的,總之就是在某一天裏突然對她上心了。
然後又恰巧,沒有遇到比她更讓我上心的存在。
我喜歡那麽幹淨的向晴天,卻又一手將她拉入了無底洞,甚至沒有一點負罪感地希望她變得和我一樣。似乎每一個骨子裏都藏著不安分的人,在血液沸騰狂熱因子跳動起來時,就特別渴望身邊能有一個和自已一樣的同類。
我毀了那個自卑膽小、笑容靦腆曾一度善良的女孩。我讓她猙獰起了嘴臉拾起了刀子,卻不知馴人比馴獸還要難,兀自在傷害中讓她在我的身上劃開了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
可越是傷害越是瘋狂,在這極度對她的熱愛下我掠奪著她的一切,放任著她的頹然自殘,並在暗自竊喜中越發醜惡,讓她同我更像一些,在這肮髒的世界裏不見天日,沒有一絲光明。
就讓她變得更像、更像我一些吧。在守著空蕩蕩的屋子,獨自冷顫咬牙時,我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著自已。
“向女士……”恍惚中我聽見有人這樣喊著,然後身邊有人站了起來。
我輕輕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抹微微顫抖著又瘦小的身影,跟在了另一抹無情的背影後。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向晴天,又閉起了眼睛,在沉寂中的躁動不安裏,伴著窗外凋零的枯黃樹葉,在沉默中沒了言語。
等待的時間裏永遠是最難熬的,迷迷糊糊中我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卻在門開的那一瞬頃刻間清醒過來。
我頭疼地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走進去的那一刻望見了臉色慘白的厲害,狠狠地抓著衣襟的向晴天。
她慘白著臉,臉上的淚水不知道在為什麽人哭泣,她緊緊地攥著衣服,似乎在努力地在抑製著什麽,卻隻是徒勞地讓眼淚流的越來越歡。
我冷冷地望著向晴天,想要走過去的步子卻硬生生地頓了下來,拳頭不禁握了握,如鯁在喉沒了任何聲響。
“阿洛……你說北席現在會在哪裏?”我聽見她無比虛弱的聲音裏藏著一抹辛酸,那雙噙滿悲傷的瞳仁裏第一次放下了要強,有的隻是難過和懊悔。
世間所有的歡喜與悲歡離合,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就注定了我的一場長久的失戀。
不管我再怎麽喜歡你,你聽得見望得見都會瞎了眼當做不知情,讓我一廂情願地活在兩個人相愛的臆想裏。
你問我,他會在哪裏?那我又該問誰,我真正喜歡的向晴天又去了哪裏?
看著自已喜歡的女孩一點點被悲傷侵蝕,在腐朽混亂的空間裏被禁錮,在午夜夢回時大哭大鬧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時,我又是不是該苦惱和懊悔?
那麽你自已,又是不是滿足了歡喜了呢?
別再撒謊了。
“……好好休息會,我有點事,先走了。”我望著無措的向晴天,冷冷地側過身,讓一切擁抱和安慰止於想象,最後帶著滿腔的痛感走出房間。
房門合上的那瞬間,我逃離般地衝下樓,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悲傷到就要窒息死亡。
我們互相傷害這麽久,在兩個人誰也不可以輕易離開的遊戲裏,我轉移了手裏的那把鋒利無比的刀子。而你那雙隻看得見一人的眼裏,帶著無情和冰冷,透過後背捅入我的心髒,讓一切難過和不舍瞬間支離。
衝出醫院的那刻,夕陽西下,路燈慢慢地亮起了一兩盞,隨後一盞又一盞,迎接著這座城不眠的夜晚,又讓所有的故事睡死在了夢鄉裏。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上,開始惶恐著不安著夜晚的來臨,我不停地按著手機,似要壓製這股害怕和無措。
途徑中心公園的時候,我望見了北席,好久不見了的他一個人在公園裏投著籃。周圍零散的三三兩兩的人群裏,他的身邊空無一人,襯的他不斷投籃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單和落寞。
“顧北席!”我站在他的身後,收起了手機對著他遙遙地喊上了一聲。
他停止著投籃的動作,脫落的球順著地麵滑出了很遠很遠,他拖著老長老長的影子緩緩轉過身,那雙總是多情的桃花眼裏,寫滿了麻木和悲傷。
“Hi,阿洛。”他僵硬著聲線有些無力地和我打著招呼,想要揚起的嘴角卻覆上了濃濃的辛酸和無奈。
這是蘇韓熙最常打招呼的方式,明明英語一點都不好的她,總是喜歡著用英文說著“嗨”,為此還厚臉皮地問著我們發音好不好聽。
好聽,她打起招呼來的發音十分的好聽,這是真話。仿佛所有的事都成了久別重逢,她的一句招呼,就像是招呼著老朋友去哪去哪,那聲音裏透著的熟悉,就像是我們從未彼此傷害過一樣。
我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我不止一遍地問著自已。
“還是蘇韓熙喊起來要好聽的多呢!”我說。
“嗯,她的語氣她的一切誰都學不來,也代替不了。”他也回答著。
我有些詫異地望著北席,最後無奈地笑了笑,問他:“晴天就一點都代替不了蘇韓熙嗎?明明她也不比蘇韓熙少愛你多少。”
“兩個不一樣的人,又該如何去代替另一個人?”北席認真地看著我,又說道,“她的喜歡建立在勢在必得和不擇手段上,你又讓我如何去喜歡她?甚至愛她?況且,你不是喜歡她的嗎?”
“不過一廂情願而已。”我苦澀地笑著。
“說的也是。”
“蘇韓熙呢?她又去了哪裏?”我問。
北席痛苦地望著我,瞬間紅了眼眶,他說:“分手後,她就消失了……”
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想北席最後的話,一定是這一句。
就像當初人間蒸發了一樣的許路路,最後的蘇韓熙也同樣選擇了離開,關於歸途沒人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
也許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後。
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又或者一輩子都不再回來了,消失的徹底也讓人難過到抑鬱一生。
我想,她的離開,永遠會是顧北席一人的,久治不愈的心病。
或許幾十年後,心病會慢慢痊愈,他也會無疾而終,可是沒有人知道他還愛不愛。
所有的悲傷都是首單曲循環的音樂,不一樣的是你不能伸手按停,也無力終止你的悲傷和難過。
我們的故事就像是蒼老時光裏的濃重一筆,它會在稚嫩如初的老土牆院子裏,伴著春風吹綠了牆壁上的藤蔓,暖一手的花開描一副色彩鮮豔的水彩畫。
會像長大了的情竇初開和沉默,那逐漸泛黃的老筆記本上,不再是塗鴉和抱怨,它開始被寫滿了長長的情緒,也帶著不敢說出口的話語爛在了筆墨字行之間。
也會像是匆匆長大了的懶人,遺落了一紙又一紙的情緒和秘密,任由著歲月的殺豬刀讓一切無心話傷去有心人。最後在悔恨和無措的夜晚裏,做著哭喊著歇斯底裏著那個人,讓所有的笑臉都變得猙獰和醜惡。
也許我們最後會走過這一切的辛酸,越發地脫落著成熟,可那匆匆而走在時光裏濃重的驚歎一筆,會慢慢地褪去筆墨越發變得蒼白,而我們的故事也終將隻能是故事。
隻是最讓人難過的是,我喜歡你,而你恰巧喜歡上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在你對韓熙失望時,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晴天?”我聽到我最後這樣問著他,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嗯柚子開學都已經有一段時間,然後學業越來越重,每天還要去畫室晚自習也是十一點才下,寫小說的時間也不像以前那麽多了。關於學校網差、更新不穩定和時常斷更方麵的問題,還請大家多多理解一些,最後柚子還是感謝著一直支持著我的朋友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