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親愛的琦,好久沒聯係了呢!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溯:親愛的琦,天氣越來越冷了,你在那邊有沒有冷到?記得多穿點別在外麵吹風。
溯:親愛的琦,最近很忙嗎?都不見你上qq呢!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溯:親愛的琦,看到信息了可以回複我一下嗎?我很擔心你!
溯:親愛的琦,我想你了。
沉默地收起手機,我始終沒有勇氣回複溯的消息,該怎麽說呢?我總是感覺我和他的關係越來越微妙,尤其是那句“親愛的”曖昧話語,我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著事情之後的發展。
就像是妻子在外麵有了秘密情人,一邊因情人的甜言蜜語感到沉醉,一邊又在恐懼著事情的敗露和不堪。
那句曾讓我竊喜歡樂的“親愛的”,如今卻變成了顯眼的刺,讓我總在半夜裏隱隱的疼痛著。
溯是什麽時候開始和我曖昧著的呢?似乎就是那次帶著開玩笑意味的一句話,導致著現在半尷尬半羞恥的局麵。
依稀記得是某一天的下午,那時候朋友圈裏早就都盛行著在話語麵前帶上一個“親”,而高傲的我卻嗤之以鼻,不屑著這個本帶親熱意思卻被我扭曲成另一個意思。
我像統治者一般地對溯下達著命令,命令他和我說話絕對不能帶“親”這個惡俗又奉承的字眼,當然那時候隻有我大腦扭曲地認為這字夾帶諷刺意味。
我猜想著溯肯定不會答應我的無理要求,甚至會找其他的事搪塞著又或者轉移話題,然而他卻無比爽快地應好。
在我因為他的爽快回答坐在電腦麵前發愣的時候,我貌似看見屏幕另一頭的他輕輕的笑了起來,平靜如水,溫潤地敲打著鍵盤,發出一陣好聽的啪嗒啪嗒響。
我出神著開始幻想溯的模樣,像他這麽溫潤的男子,就算長得一般但也一定會帶著一份儒雅之氣,笑容可掬眉梢間還會蕩著淺淺的羞澀。
他同於世間每一位溫文爾雅的人,卻又不同於世間走過的任何一個人。像個略微羞澀的大男孩,也像個溫柔體貼的鄰家哥哥,細膩到照顧好你妹妹的每一個情緒。
就是這麽完美的鄰家哥哥形象,成功地塑造了他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
我也曾對他心動過,但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我清楚的明白,盡管我被阿洛傷到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隻要他不趕走我就不走,我走後他的一句我想你我就能立馬回頭。
你看,真正的喜歡就是這樣,喜歡到可以在肆意地作踐自已後,還能夠笑的沒心沒肺為他赴湯蹈火。
那麽我不帶親,可以讓我說“親愛的”嗎?親愛的琦?
那時的我,手裏還舉著四個圈的冰淇淋大口吃著,卻因為溯的這麽一句話,生生地任由著冰淇淋慢慢地融化在手心。
冰冷了掌心的知覺,敏感著最緊的那根弦,我突然抱著筆記本電腦大哭起來。
我不會忘記,阿洛也一度地喜歡調侃著喊我“親愛的”,濃密的眉毛隨著笑紋一抖一抖的,滑稽到就像馬戲團裏的小醜人。
那時屬於我的青澀裏,我的世界鋪天蓋地地全都隻有他,沒有嚴厲的老媽,也沒有一雙雙冰冷的舞蹈鞋和緊緊束縛著腰身的裙子,有的隻是少年最初帶給我的嬌羞和氣急敗壞。
他那麽壞壞地笑著,笑的一臉欠扁,像極了黑巷子裏潛伏著的小混混,一雙大大的眼裏泛著指揮者的精明和膽大。
盡管知道溯不是阿洛,但在那昏天暗地硝煙彌漫的灰色世界裏,我自私到把溯當成阿洛,死心眼地堅信著阿洛一直在我身邊。
我記得那時的自已再也受不了了暗戀的苦悶煩躁,有絲欣喜地欺騙著對麵毫不知情的他,對他開著玩笑回複著他,可以啊,那我是不是該禮尚往來,喊你親愛的溯?
每當溯發來消息帶著一如既往的“親愛的”時,我試問我已經百毒不侵了,卻為了愛情這件事,變得小心謹慎異常揪心。
我貪戀著陪在阿洛的身邊,哪怕我們隻是有名無實的虛假,哪怕他不曾對我付出真心,我也心甘情願地丟下自已的自尊,再也一邊享受著溯給我的溫暖。
或許是一個叫做“虛榮”的東西在作祟著吧,我愛著阿洛卻也沒有辦法拋棄溫柔體貼的溯,我是這麽地迷戀他帶給我的一切溫暖。
在我陷入對溯的回憶時,當然也不會忘記韓熙那個沒心沒肺的人,抱怨著我住院都幾天了,她也不過來瞅瞅我,敢情交友不慎啊!這貨得盡早絕交!
不等我多抱怨幾句,韓熙就抓著那個貼滿卡通貼畫的手提袋,風風火火地直衝進來,開口朝我大罵起來:“林琦你奶奶的敢去割手!?你缺血死了的話我蘇韓熙以後打架找誰來壯場子啊!!”
“蘇韓熙你他媽的老娘還躺在床上呢!你這沒良心的還想著我幫你去打架!”我不甘示弱地衝韓熙大吼著,也欣喜著她的細心讓我得到了尊重。
混我們這圈子裏的人,總是這副死撐麵子不肯低頭的主,不管發生再大的事,也不想自已的朋友一來就緊張兮兮地問來問去,還帶著老天保佑的語氣感歎著還好沒出多大事。
對我來說,盡管韓熙在平時裏粗神經說話不考慮別人情緒,一句話不樂意了就喊人幹架,但她也是那麽細膩地認真地維護著每一份友誼。
我也真心地感謝著韓熙,在我處在曾自殺的陰影中,厭煩著老媽做著喋喋不休的思想工作時,她能夠在那群混亂的圈子裏想起我,並且跑來見上我一麵,然後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滿口粗話跟我鬥著嘴。
我曾害怕過這樣孤勇強大的韓熙,卻在走進她的圈子後,我開始自信地站在她身旁,不論以前的敬畏與膽小,隻在乎此時這份可以笑的沒心沒肺一句話走起的豪邁。
我們的身邊,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都在用著獨特的方式,帶給身邊人一切所能付出的溫暖。
親愛的韓熙,聽說你特別的喜歡貓咪,那麽我想,我們可以適當地養隻貓,然後曬曬冬日裏暖暖的太陽。
“喂——林琦!這邊這邊!”我有些慌亂地找尋著熟悉的身影,裹緊著身上米色的大衣,終於在一棵聖誕樹下找到了韓熙她們。
我迎著略微有些寒冷的夜風,激動地踩著雪地靴朝她們奔去,臉上也因為奔跑慢慢覆上了一抹滾燙。
身邊有了值得珍惜的人,那麽一切微乎其微的事,都能在青春的綠色封皮的筆記本上,留下龍飛鳳舞的一記重筆。
“嘖嘖,林琦你今天打扮的可是妖媚啊!老實交代是不是借出來玩的幌子,想要套個小白臉玩地下情啊?”一見我跑來,北席就蕩著那多情的壞笑,意味不明地從上到下打量著我。
早就習慣了他的調侃,我也不惱,順著他的話也心情愉悅地開起了玩笑:“誒?!這都被你發現了,我還真想把你套來挑戰地下情迷呢!”
他的笑意一下子僵硬在嘴邊,偷偷地看了一眼韓熙後,訕訕地說道:“不行不行,我現在可是有婦之夫,我可不能背個劈腿的渣男形象啊!那不得被自家的正牌女朋友喊人活活打死,我死沒關係就怕委屈了我家女朋友。”
我狐疑地把視線從顧北席身上轉移到韓熙身上,她卻從一開始那樣在一旁輕笑著,看不出半點端倪。
直到一旁的許仙勾了勾嘴角,和大叔許毅強忍著笑意時,我總算明白了事情的不對勁,一把環住韓熙帶著威脅語氣地問她:“老實交代到底怎麽回事?”
韓熙依舊不回答,我卻見北席的笑意越來越曖昧起來,後知後覺才恍然大悟起來,指著二人不可思議地大叫起來:“他奶奶的你倆湊在一起了!?不行我得喝口水壓壓驚,大震驚了!”
見當事人都不辯解,我再傻也知道這是真的了,在驚愕了一會之後,八卦因子四起地問向韓熙:“多久的事了?”
“嗯……前些日子的聖誕節。”北席無所謂地聳聳肩,用著看白癡的目光掃向我,還真是欠扁到不行!
我憤憤地表示我很生氣,韓熙卻不動聲色地輕笑著轉移話題:“話說小光也太慢了呢!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大叔你也不去接接她,她那麽小萬一迷路了呢!”
北席好笑地一手從我手中奪回韓熙,緊摟著她的腰寵溺地揉捏著她的臉蛋,對她笑道:“你以為小光是你這路癡啊?她可比你清楚的很。”
我們都心照不宣地圍著他們兩個笑著,在等了一會小光之後,也就按照著最先的約定,在跨年這夜集合著朝遊樂場進軍。
但是沒有阿洛和向晴天。從向晴天和韓熙絕交後,我們這群人就再也沒有全部聚集在一起瘋鬧。
在遊樂場內,陪著小幾歲的小光妹妹玩了一切她想玩的遊樂設施後,我們簡單地吃了點夜宵,最後打算走完這一年的最後一程,去乘坐一次浪漫美麗的摩天輪。
不出意外地,韓熙和北席一起,大叔陪著小光妹妹,我和許仙一起。
坐到摩天輪時,我看著外麵的景色,很是震驚。尤其是升到半空中時,遠遠地眺望著這個生我養我的城市,也會感歎著這一年又將過去,不知十年後我長大了再看到這座城市時,會是以什麽樣的情緒來麵對著。
“林琦,你覺得蘇韓是個什麽樣的人?”坐在我對麵的許仙緩緩開口,眼眸似水柔和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張了張口,最後闔上了唇,選擇了沉默。
“林琦,你是蘇韓的這群追隨者裏麵,看清她的懦弱後還能和她一起笑的沒心沒肺,極少數的存在。”許仙輕輕地吸了一口原味的珍珠奶茶,又繼續說道,“她很膽小的,她也和普通人一樣哭的歇斯底裏大喊著不要離開。”
“……許仙,那麽你呢?你是以哪種身份走進蘇韓的?”
“情敵。”觸及到我的驚詫,許仙輕輕扯出一抹淺笑,眸中有些無奈,“我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那男生選擇了韓熙放棄了我,而且在高三畢業的那年暑假裏,他死了。”
我震驚到幾乎就要站起來,我聽到自已聲音極輕地問著她,這話裏帶著顫抖與不忍,卻又迫切想要知道。
“怎麽死的?”我說。
“心髒病,大悲導致搶救無效。”
我聽到有什麽聲音一瞬間破碎了,耳際似乎響起了想象中的哭聲,還浮起了那年的她的哭泣和悲傷。
許仙用力地抓著奶茶,直到被抓成畸形,她抑製了很久才紅著眼眶繼續說道:“那個男生是我表哥,我也是因為表哥才認識的蘇韓。那時的我們素不相識,我隻記得第一次見蘇韓時,那份似曾相識的感覺難以言說。
“所以說啊林琦,她那麽一個可以哭到撕心裂肺敢愛敢恨的人,我比誰都希望看到她幸福。”
那個漆黑的夜晚裏,摩天輪還在緩緩上升著,夜空偶爾泛著幾顆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特別美麗。而我就像知道了絕密檔案的樣子,在月色如水沒有漣漪的水上,開始惶恐不安。
再之後我們依次從摩天輪上下來,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倒數著時間,然後在跨年的那一刻大喊著:“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