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落石出

  任林從包里拿出幾頁紙遞給韓隱,「看吧,合同我都列印出來了。」


  韓隱沒有伸手接過來,黑眸定定地看著那幾頁薄薄的紙,眸底有風雲暗涌,顯然已經動怒。


  任林覷著他的臉色,默默地收回了合同。


  「我看看。」


  祁遠伸手將合同截了過去,隨意的翻了翻,然後挑眉笑了起來,「喲,片酬談得挺高嘛!韓隱,你別說,『他』還挺夠意思的。」


  韓隱冷冷地勾了唇,淡睨著祁遠說:「這麼說來,我該高興才是?」


  祁遠將合同扔到一邊,訕訕的摸了摸高挺的鼻樑,「開個玩笑嘛……」


  任林白他一眼,「祁醫生,這時候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快想想辦法吧。」


  祁遠攤開雙手隨意靠在沙發上,說:「我能有什麼法子,事情不就明擺著嗎?要麼推,要麼接。」


  任林重重的嘆了口氣,「說推就推,哪有那麼容易。顏盛年是那麼好得罪的?這部電影是「紅顏」今年主推,從製片人到導演,都是斥了重金請來的。昨天韓隱在飯局上已經推了這部戲,哪知道『他』抽什麼風,居然會突然簽了合同!」


  「違約金倒是小事,只是顏盛年在圈裡的地位……」任林擰緊了眉,神色很是苦惱,「得罪了他,等於得罪大半個娛樂圈。可是以你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要是拍電影的時候鬧出什麼事來……你可就毀了!」


  任林語氣嚴肅認真,說得十分嚇人,可反觀在座的另外兩人依舊一派從容,一點焦急的反應都沒有,就跟沒事人兒一樣。


  」哎,我說!你們倆能不能給點反應啊!「


  韓隱詢問的視線投向祁遠,淡淡道:「你覺得呢?」


  祁遠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故作深沉地說:「我覺得,這事有古怪。」


  韓隱點了點頭:「的確。」


  聽著兩人打啞謎似的對話,任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有古怪?你們倒是想個法子出來啊,合同都簽了,這下子要怎麼推?」


  祁遠看了一眼韓隱,勾唇笑了,「現在事情的關鍵不在於簽沒簽合同,而是『他』為什麼會簽這個合同。」


  任林一愣,「什麼意思?」


  「你做韓隱的經紀人這麼久了,也算是跟『他』打過幾次交道,你想想看,『他』以前插手過韓隱工作上的事嗎?」


  任林搖頭,隨即又皺了眉。


  「可這能代表什麼?」


  祁遠不疾不徐地說下去:「我作為韓隱的主治醫生,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打從骨子裡就是個危險分子,性格極其驕傲自負,一直覺得自己跟韓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所以從來不屑於插手韓隱的生活。換句話來說,韓隱和『他』的相處,在很大程度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是這一次,『他』不僅插手了韓隱的事,而且還有很多反常的舉動。」


  經祁遠這麼一說,任林瞬間醍醐灌頂,驚訝地說道:「對啊!『他』這次甚至沒跟人上、床!」


  祁遠看了一眼面色不豫的韓隱,憋著笑繼續說道:「沒錯,以往『他』都是通過打架鬥毆或者做、愛的方式來紓解內心狂躁嗜血的情緒,按理說,這幾天是『他』情緒最為不穩定的時候,可是『他』表現得卻比以往冷靜,還破天荒地處理了傷口,一點不像『他』的作風。」


  聽完了祁遠的一番解釋,雖然韓隱神色依舊淡淡的,卻沒有出聲反駁,看來他也是認同祁遠的看法的。


  任林想了想,試探著問:「『他』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祁遠:「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任林微微蹙了眉,又問道:「那『他』突然間這麼反常,對韓隱的病情究竟是好是壞?」


  祁遠難得收起了調笑,神情嚴肅認真的看著韓隱說道:「是好是壞暫時還不能妄下定論,只是如果能夠弄清楚『他』反常的原因,說不準對你的病情會很有幫助。」


  韓隱與祁遠對視片刻,然後將視線落在桌上帶血的紗布上,那雙永夜般漆黑的眼眸中有暗光流動,他沉默了良久,終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三叔,是我。」


  —————————三叔是個美大叔的分割線——————————————————


  韓隱掛了電話之後,很快就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


  點開一看,文件夾里滿滿的全是照片,日期顯示正是昨晚。


  祁遠唇角微勾,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都這麼多年了,你三叔還真是一直這麼『關心』你啊。」


  聽了祁遠的話,韓隱盯著屏幕的眼神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屏幕的光灑在他英俊的臉龐上,籠上了一層清冷的薄光,他整個人就像一個冷情無欲的俊美天神。


  見他絲毫沒有反應,祁遠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角。


  一旁的任林看見這些照片,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膽戰心驚地說:「天哪……這些照片要是落在狗仔手裡,嘖嘖,娛樂圈可就要變天了……」


  祁遠笑嘻嘻地拍了拍任林的肩膀,語氣輕鬆,「你儘管放心,這些照片就算流出去,恐怕也沒哪家雜誌報紙有膽子登……」


  韓隱抬眸,輕飄飄地睨了祁遠一眼,眼神中隱含警告。


  祁遠識相地收聲,做了個拉上嘴巴拉鏈的動作,「行行,我閉嘴。」


  韓隱不再理會兩人,隨手點開了一張照片。


  明明長相是同一個人,可是氣質卻截然不同,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任誰都不會將照片中的男人同韓隱聯繫在一起。


  照片中的男人五官英俊精緻,眼神卻十分冷漠,周身縈繞著一股暗黑的氣息,彷彿生於這無邊黑夜。


  他似乎是知道有人在暗處偷拍,因為有幾張照片里,他的眼睛完全是直視鏡頭的,一側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諷刺的冷笑,眼神滿是不屑,邪氣十足。


  任林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些年,自詡閱人無數,可看見照片中的男人之後,眼神都整個發直了。


  他咽了咽口水,只評價了四個字:「絕世妖孽。」


  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驚艷讚歎。


  祁遠遞了張紙巾給他,好笑道:「來,擦擦口水,別滴到屏幕上。」


  「一邊去!」


  韓隱懶得理會這兩人,照片飛快地往後翻,場景很快轉換到了嘈雜昏暗的pub,男人在昏暗迷離的燈光下同各色各樣的女人曖昧調笑,眼神放肆而又邪魅。


  祁遠笑了起來,「這才對嘛。」


  沒多久,場景一變,男人摟了一位身材丰韻的嬌艷美人在樓道上放肆地擁吻,隔著屏幕都能讓人感受到火熱曖昧的氣息。


  「移……」任林嘴裡發出肉麻的聲音,兩手捂著眼睛,一副非禮勿視的正經模樣,手指卻張開了兩條縫,從眼裡迸射出兩道精光。


  祁遠吹了個口哨,贊道:「哇唔~會玩!」


  韓隱此時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死死盯著屏幕中的人,黑眸中暗潮洶湧。


  他隱忍著怒氣,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很快跳過了這個部分。


  「等等!」祁遠叫道,他指向屏幕,「這女的又是誰?」


  這張照片有些模糊,只能勉強看清紅色法拉利上坐著兩個人。


  任林疑惑地說:「跟剛才那個不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放大放大!」


  放大的照片里,紅色法拉利的副駕駛上,一個穿著嫩黃色裙子的女孩子,兩手緊緊抓著門把手,閉著眼睛在尖叫。


  車子是飛速行駛著的,所以拍攝得很是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長相,但是明顯能夠看出跟剛剛樓道上的女人不是同一個人。


  祁遠疑惑地挑眉,「這女的是哪裡冒出來的?」


  「就是啊……」


  沒人注意到韓隱在看見照片中的女孩子時,微不可察地蹙了眉,黑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神色莫名的亮光。


  照片就到這裡就沒了,應該是把人給跟丟了。


  祁遠急忙說:「再往前翻翻,看看是不是漏了什麼?這丫頭是哪裡冒出來的?」


  照這麼看來,『他』昨晚的反常,估計跟這個女孩子大有關係。


  往前一翻,果然漏掉了幾張照片。照片拍攝的地方看樣子是在pub的後門,『他』從身後捂住了女孩子的嘴,正半抱半拉地將人往車裡塞,女孩子滿臉驚恐,嚇得快要哭出來。


  祁遠與任林驚訝地互相對視一眼。


  隔了好一會兒,祁遠才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這是什麼?玩綁架?」


  「而且口味還這麼……」任林頓了頓,搖著頭說:「古怪、真是古怪。」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人還是事。


  韓隱深邃的黑眸凝視著照片里的人,良久沒做聲。


  祁遠仔細看了看韓隱的神色,試探著說:「那個……要不我讓人查一查她的來歷?」


  「不必了。」韓隱收回視線,語氣依舊淡淡的,「我認識她。」


  這句話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投在那兩人心上,任林的音調瞬間拔高八個度,驚叫道:「什麼!?你認識這小胖妞!?」


  「嗯,她就是《假面》這部電影的編劇,叫熊栗。」


  「什麼!!??」任林驚訝得話都說不完整了,抖著手指著照片里的女孩子說:「你、你、你是說這個……她、她就是《假面》的編劇?」


  「嗯。」


  任林心裡不禁浮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語氣裡帶著不敢置信,猶豫著說道:「……『他』該不會是因為她簽的合同吧?」


  祁遠鳳眸中閃動著興味的光,緩緩露出了笑容,「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任林瞪大了眼,「不、是、吧……原來『他』喜歡這種類型的?」


  祁遠看著照片里驚恐萬分的女孩子,笑著說:「我覺得長得挺可愛的啊。」


  任林看向韓隱,見他仍是一派從容的樣子,忍不住著急地催促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韓隱的視線從照片上移開,落在放在茶几上的那幾枚黃色小熊創可貼上,濃密的睫毛微垂,黑眸像是兩泓深不見底的墨潭,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片刻后,他抬眸看向任林,薄唇輕啟,嗓音如同林澗山泉般清冷悅耳。


  「這部電影,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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