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仙姝（十一）
木蓮揮手散去了些許迷霧，雙手迅速地打了幾個法訣，給自己周身加持了防護，然後她右手一伸，打開掌心，一顆金紅色的丹珠靜靜地躺在那裡。
凌戮警惕地看著，卻又想立刻上來搶過去。那顆珠子他是見過的，小蓮花化為人形的時候那顆珠子就出現過。不過下一刻他就確定了，那就是他的小蓮花。
因為碧池對那顆珠子有反應！
「你想怎麼樣？」凌戮問道。
木蓮笑笑，「凌戮魔君不就是想要殺了我，然後復活這朵小蓮花么？可是我卻相反，非常想要殺了她……」
凌戮神色大變，他露出狠色，飛身就向木蓮飛去。現在木蓮想要毀掉那顆珠子，不管那是真是假，還是搶到手再說。為了保險，凌戮甚至放開了自己全身的修為，迫近分神期的壓力一下子撲面而來，木蓮毫不怯場，只是手指一劃，面前立刻出現一道黑紫色的火焰牆。
這才是真正的紅蓮業火，之前紅蓮能夠使用的，不過是普通的紅蓮之火，而業火還不是她能夠掌握的。
可以說，紅蓮業火，本來就是木蓮的東西。
業火兇猛，哪怕是仙人碰之也會背負業障和因果。就是這一道火牆，便足以讓凌戮止步於此，寸步不敢近。
木蓮等的就是這個。
「凌戮魔君修為高深，想必只是把我當做螻蟻，現如今被螻蟻逼成這般模樣，魔君可好受？」
凌戮死死盯著她，「我能傷你一次，必能殺你一次。」
木蓮笑道:「那還真是讓人害怕。不過在這之前，就請魔君好好欣賞一下，這朵尚未化形的小蓮花的死狀吧？」
說時遲那時快，木蓮收回笑容，手一握拳，一聲凄厲的聲音猛的從她掌心穿出，響破天際。
那聲音稍顯稚嫩，絕望的哭聲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在了凌戮的心上。
「木蓮！」凌戮狠狠道，「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大喝一聲，衣袍鼓脹，渾身的魔氣都被釋放出來，很快就將木蓮釋放出的白霧染黑。
外面正在看著他們的人頓時全都大吃一驚，有長老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魔修！」
他話音一落，裡面場景又突生變化，黑霧還沒來得及向外面散逸，頓時又化作熊熊燃燒的黑紫色火焰。
一聲不甘的吼叫從裡面傳出來，伴隨著的還有焦糊的氣味。
沒過多久，一道紅色身影走了出來，手上還拖著一個狼狽的人形。
一聲悶響，木蓮將人形甩了出去。眾人紛紛圍上來，大家都心知肚明，木蓮既然站著，那這個人形必然就是關越了。長老卻是突然驚呼，這哪是關越那少年弟子，這分明是無惡不作的凌戮魔君！
眾人聽聞，心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又都驚異地看了木蓮一眼，沒想到這女子看起來弱得很，卻沒想到能夠擊敗凌戮魔君！
燕洄是不喜歡湊這些熱鬧的，他本就一步都沒挪過，只待木蓮向他投來輕飄飄的一眼，他才露出淡淡的微笑，去了她身邊。二人乘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凌戮身上時，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有那麼幾個看見了他們離去的人，卻都沒說什麼。也不敢說些什麼，只因為那二人並肩而行，不像是師徒，更像是道侶一般。
凌雲素收回目光，眼中閃過艷羨。她抬頭看向程風意，卻見對方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道紅色的身影。當下一股子嫉妒的味道迅速在心中瀰漫開來。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獨佔程風意！
沒有人能夠搶走你，畢竟我是這麼地愛你！
接下來的比試，因為凌戮魔君的身份暴露，其他弟子的表現反而不顯得那麼突出。就連程風意的表現也沒有多少人真正看在眼裡了。大家的心思早已飄到了對凌戮魔君的猜測上。
這還是程風意第一次嘗到沒有眾星擁月的感覺。不過他也只難過了一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必為了一個將死的惡徒而生氣在意呢？
這一天便就這麼過去了。
反而關於木蓮的紅蓮業火，沒有那麼多人注意到。
唯有燕洄罷了。
「今日的那個是你的本命之火？」燕洄遞給對方一杯清酒。
木蓮點點頭，沉默地飲下那杯酒。
「以後可不必遮掩，只要別人欺你，可以不必保留。」燕洄說著殘忍的話，神色卻一如往常的溫柔，「那些人該死。」
「……」
木蓮忍不住問道:「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心悅我？」
饒是她對他無意，也終究無法明白這熾熱偏愛的情感。
燕洄摸摸她的發，發出一聲嘆息:「日後……你便會明白。」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罷。」
木蓮起身離開，突兀的，她轉身看了一眼月光下的男人，他的眉眼溫和，似乎本就是一個無所求的人。但一些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燕洄給她的每一個反應似乎都被牢記著，一旦翻出來，便能體會到對方溫和之下的熾熱。
心中似乎有一道暖流緩緩流過，說不出的感覺，只是有些茫然，或許還有歡喜。
但是今晚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待人走後，燕洄起身，只是輕輕一揮手，眼前的杯盞酒具皆化為一陣飛灰，隨風而散。
他神色淡漠，向著某一個地方走去。
他的徒兒雖然做得很好，但仍然有些瑕疵。作為寵愛徒弟的師父，他自然是要去幫她完善一切的。無論是出於表面，還是出於私心。
陰暗潮濕的地下深處，幾根巨大的玄鐵鎖鏈牢牢地扣住一個頭髮凌亂的人。他因為雙手被頭上的鎖鏈扣住，所以只能站在原地。雙腳也被束縛，整個人只能被迫地擺出一個大字型來。
這些可恨的正道修士，對敵人不也像他們魔修那般殘忍么？
凌戮勾起唇角，暗自嘲諷。
他再一次經歷了上一世的處境，修為盡失，不僅暫時只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病死老死，還可能會再像上一世那般，突然死的凄涼。
凌戮有時候會想，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還是逃不掉宿命？
不，不對，其實一開始他是逃開了的。如果他只想著小蓮花，沒有想要上一世那可笑的機緣，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了？
小蓮花，小蓮花啊……
他都沒有看到小蓮花化形的模樣，明明一開始，就是白色的花瓣。那麼活潑，又那麼具有鮮活的氣息。
可是……一切都是這些正道修士的錯！如果不是他們，他何必成為魔修？！
所以，都是他們的錯！
他們該死！！！！！
凌戮抬起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燕洄正好看見他的這幅模樣。他淡漠至極，面對這個心智已經迷失了的可憐人也不曾表露同情。
相反，他還要來添一把火。
……
……
【叮——主線任務一，讓凌戮痛失所愛已完成，請宿主再接再厲！】
腦海中響起這道聲音，木蓮卻沒有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