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開胸引流術
夏侯璟動作很穩，腳下箭步如飛，很快就將瑤光送到了秦羽眉改造的那一排廂房前。
秦羽眉已經搶先一步進門，從房裏推出一台四角有木滾輪的架子床，指揮夏侯璟：“把瑤光抬上來，再幫我推進去。”
她當初特意讓工匠在門前的台階上留出一條斜坡，就是為了移動這手術病床。
砰地一聲，秦羽眉毫不猶豫地將所有人都關在了門外，夏侯璟隻聽見她急促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從房裏傳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要進來！”
“沒良心的死丫頭，還真是過河拆橋……”鳳曜走得慢，隻看見秦羽眉摔上門又不許眾人進去，明知她在裏麵忙活著救瑤光，還是故意抱怨了一句。
他一邊說著，眼神一邊還瞟向夏侯璟的方向：男子背上沾了瑤光的血，玄色錦袍在夜裏也透出淡淡紅光，帶著絲絲血氣。而他眼神卻依舊是沉凝不動的，望向房內燈火映出的一半剪影。
璿璣定了定神，知道秦羽眉那個不許任何人進入的小房間裏總能創造出奇跡，如今瑤光已經被推了進去，有公主出手，她一定會沒事的！
心稍稍一放，她這才意識到剛剛是夏侯璟背著瑤光過來的，忙道：“王爺，婢子帶您去換身衣裳，再洗個澡吧。”
夏侯璟又望了房內一眼，這才點點頭，跟著璿璣離開。
既然秦羽眉一個人在裏麵救治瑤光，他等在外麵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向璿璣詢問一下這幾日四麵山上都發生了什麽事。
經過鳳曜身旁時，夏侯璟發現他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眸底又冷了幾分，道：“你等在這裏做什麽？”
在四麵山上看著他和秦羽眉那麽親近，夏侯璟就沒來由的一陣氣悶，可又偏偏不能對鳳曜做什麽。
如今他都要帶著璿璣離開了，鳳曜還守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當然是等她給我‘療傷’咯。”鳳曜故意把話說得含糊曖昧，鳳目流光，在月色下灼灼逼人，“我今天為小眉兒出了那麽多力，她自然要好好賠償我……”
夏侯璟拳頭攥緊又放開，如此反複了幾次。璿璣在一旁擔憂地望著兩個男人眼神之間的交鋒，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王爺和公主彼此中意是不假，可眼前這個絕美男子可是傳說中的鳳鳥，又是公主的契約神獸，王爺能把他怎麽樣？
鳳曜還火上澆油地揮了揮手：“你走吧，我在這裏守著小眉兒，她不會有事的。”
“是啊是啊，年輕人你就放心吧。”不知何時百裏老頭又鬼魅般出現，讓人懷疑他這一夜到底睡沒睡。
他自來熟地走到鳳曜身邊蹲好，向夏侯璟打著包票：“有鳳曜守在這裏，你大可安心去做別的事。”
鳳曜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臭老頭，我跟你很熟嗎？”
夏侯璟沉沉吐出一口氣，眼下他的確還有不少要緊事去做，最終什麽也沒說地帶著璿璣走了。
等他一走，百裏老頭立刻好奇地盯著窗紙上投射出來的秦羽眉半俯身的影子，問鳳曜：“她一個人在裏麵做什麽呢？”
“救人。”鳳曜沒好氣地答道，身體一瞬間也鬆了下來，上身懶懶靠在廊柱上，眼睛半閉不閉的，似在養神。
百裏老頭稀罕地對著鳳曜“嘖嘖”了兩聲：“看樣子你今晚累得不輕？我剛剛在院子裏感覺到天上有詭異氣流經過，不會是你化形了吧？”
鳳曜沒答他，卻算是默認了。
過了半晌，百裏老頭才又問：“這麽說，你算是接納無憂的女兒了？那你要帶她回丹穴山？”
鳳曜半睜開眼睛，嗤笑一聲：“就憑她？跟我回丹穴山，嫌命長嗎？”
他有些煩躁地坐起身子，眼神直直盯著地麵，語氣微沉：“無憂當初答應過要幫我回去，可現在……那丫頭還是太弱了，至少也要曆練一番才行。”
百裏老頭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小眉兒身上無一絲內力修為，若非你拚著自損，恐怕她早已被鳳雷訣反噬了，怎麽可能解開你的封印？”
說到底，鳳曜就是嘴毒，根本舍不得傷害無憂的血脈啊……
鳳曜被他說中心思，別扭地哼了一聲，垂眼盯著地麵都要盯出個洞來了，也不肯再看百裏老頭一眼。
好一會兒就聽見百裏老頭自己嘀嘀咕咕：“這丫頭在房間裏偷偷摸摸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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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眉一關上房門，整個人立刻進入到麵無表情眼神冷肅的工作狀態。她以最快的速度在隔壁房間換好幹淨的手術服，用消毒液把手仔細洗了好幾遍，這才回到瑤光所在的手術室內，一邊戴好手套，一邊操縱著全息空間裏的設備，先給瑤光做了個全身X光檢查。
機器反應很快，沒多久就將瑤光身體內部的情況投射出來，秦羽眉仰頭望著半空被放大的X光片，眼神越發凝重。
正如她之前所判斷的那樣，瑤光肋骨斷了三根，其中有一根還紮進了右肺邊緣，另外脾部也有輕微破裂，胸腔內此時陰影密布，是內出血的症狀。
不能再等了！秦羽眉當機立斷，立刻先給瑤光做了全身麻醉，防止她中途忽然醒來。
緊接著她飛快展開一排刀鋒閃亮的手術刀具，毫不猶豫地在瑤光右胸下方劃開一道切口。
原本還應該等麻醉生效的，可瑤光本身就在重度昏迷中，秦羽眉也等不了了，隻想盡快阻止肺部的持續出血。
她先用手術鉗將斷裂的肋骨末端從肺裏拔出來，迅速正位清創，清除碎骨片及無生機的組織，咬平骨折斷端，以免刺傷周圍組織。分別縫紮肋間破裂血管遠近端，又剪除了一段肋間神經組織，以減輕瑤光麻醉藥效過後的疼痛感。
處理完了肋骨處的外傷，秦羽眉又將引流管插入胸腔中，在病床下方接一個水封瓶，直到看見有濃稠紅色粘液順著引流管流出後，才將瑤光胸前傷口飛快縫合好。
她下針速度飛快，縫得卻十分小心仔細，盡量不讓羊腸線拉得太長，盡可能少留點疤痕。
至於另外兩根隻是普通斷裂的肋骨，秦羽眉並沒有做太多的處理，讓它們自然恢複一個月即可。
處理好肋骨和肺部損傷後，秦羽眉又在瑤光小腹左側來了一刀，準備進行脾修補手術。
為求穩妥，她一把將身後的顯微鏡連著架子一起拉了過來，將切口處的情況放大處理。
修補破裂出血的髒器一向是個極精密的手術，需要醫生高度的注意力和穩定的雙手。秦羽眉先將脾髒充分遊離，使之能提出至切口外後，深深吸了口氣，狠狠眨了幾下眼睛。
她需要保持精力高度集中，她不允許自己出一絲一毫差錯。
或許這是醫生的通病，平時再冷靜再專業的人，一旦手術台上躺著的是自己熟悉的麵孔，多少總會有些心緒起伏，更需要加倍集中精神。
秦羽眉的目光慢慢從傷口處上移到瑤光蒼白消瘦的麵孔上。
她這幾日必定吃了不少苦頭，圓潤的鵝蛋臉瘦了一大圈，眼下還有深深青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眉心深深皺著，似乎麻醉劑也不能讓她睡得安穩。
秦羽眉垂下眼，盯著自己染血的手套和手裏的血管鉗，終於找回了狀態，毫不猶豫地控製住了脾蒂血流。
顯微鏡下，任何細小的裂口和出血點都被放大得清晰可見。秦羽眉用最細的羊腸線縫紮活動性出血點，再縫合修補裂口。
噗嗤一聲，一股細小的血流突然噴射出來，正落在她眉心和鼻梁一線，血溫尚熱。
秦羽眉冷靜地抄起放在一旁的紗布擦了一把，繼續修補裂口。
確認沒有被遺漏的出血點後，秦羽眉把止血劑敷在上麵直至出血完全停止，這才將脾髒歸位，縫合傷口。
結束最後一針時，她突然眼前一花，差點一個踉蹌倒地，忙扶住早就立在一旁的輸液架，用力喘了幾口氣。
她這一夜可算是風波不斷，原本就被百裏老頭摔打得渾身酸痛，又被鳳凰敲詐去了至少大半袋的血，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又連夜騎馬出城救人，再來上這麽一台高精密的手術，還是一次性處理兩處傷口，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了。
眼皮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似的，不受控製地想要合上。秦羽眉幹脆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強撐著配好消炎藥，在瑤光手背上埋了留置針，將輸液管插了進去。
估算著藥液的流速，秦羽眉判斷這一瓶藥大概要花兩三個小時才能輸完。
她走到門口朝外麵喊了一聲：“璿璣，現在什麽時辰了？”
過了好半天，她才聽見有人懶洋洋地應答：“寅時初刻。”
秦羽眉的瞌睡立刻沒了一半：“鳳曜？怎麽是你？”
“你那婢子帶著夏侯璟去洗澡換衣了，才沒有守在外麵等你呢。”鳳曜哼了一聲。
秦羽眉語氣裏不由帶了笑意：“這麽說，你一直在外麵等我咯？”
“我是找你有事要問！”鳳曜明顯底氣不足地吼了一句，“誰知道你居然在裏麵磨蹭了那麽久……哎，裏麵那個救過來了？”
瑤光可是他不惜現出原形帶回公主府的，秦羽眉要敢救不回來，他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