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留宿公主府
蒙弈看見夏侯璟和秦羽眉一前一後進了花廳，又故意避開對方存在的樣子，頓時眼神一亮。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他們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三人圍坐在一張花梨木的大圓桌前，璿璣和瑤光端上了幾盤清爽的點心和一壺茶水後就退了出去。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按捺住八卦這兩人關係的好奇心，蒙弈將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案子上，興致勃勃地開口。
“本王會再派人去調查這些人有沒有經常流連的煙花之地。”夏侯璟說這話時還看了秦羽眉一眼，“除了四大青樓，還有有名的象姑館。”
“啊……”蒙弈恍然大悟，畢竟他可是看過秦羽眉檢查屍體的“後麵”……
他撇撇嘴巴，“小爺可從不去那種地方，不了解有什麽特別出名的。”
“這麽說，世子也算是四大青樓的常客咯？”秦羽眉朝他擠擠眼睛，“不然怎麽張口就來？”
“誰說我是常客的！”蒙弈可不想在偶像麵前被打上一個尋歡作樂不務正業的標簽，急忙忙辯解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你就是去大街上隨便找個男人問問，他們十有八九都能答上來。”
秦羽眉了然地點點頭，敢情這四家青樓的名氣還是大眾點評來的。
“那麽，見過豬跑的世子大人，您能不能想辦法打聽一下這幾個死者生前有沒有什麽來往呢？”和蒙弈抬杠抬得差不多了，秦羽眉神情一斂，談起了正事。
羽林衛中還有不少因家族恩蔭而塞進去的權貴子弟，憑蒙弈的性格，應該很容易和他們打成一片，打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吧。
蒙弈一拍胸口，無比痛快地答應了下來，“等我明天當值時，就找機會幫你問問。”
“應該是今天了吧……”秦羽眉忍不住打了個嗬欠，這還是她來到九州大陸以後第一次“通宵加班”呢。
夏侯璟突然看向蒙弈，“世子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兒，別誤了羽林衛的差事。”
秦羽眉捂著嘴巴點頭，含糊不清的道：“對對，我讓她們給你收拾間房，省得你再折騰回侯府了。”
反正公主府裏大得很，有的是空房間給他住。
蒙弈卻像是被秦羽眉的話嚇到了一樣，瞪大了眼睛看她，“公主，這不太好吧……我的官服還在家裏呢，明天總不能這樣進宮去吧。”
再說了，他這樣隨隨便便留宿在公主府，傳出去對秦羽眉的名聲也不大好吧？她怎麽好像完全不在乎這種事呢。
秦羽眉還真沒想那麽多，在她眼裏，自家房子夠大，留宿一兩個加班的“同事”怎麽了？
“要不你先睡著，一會兒派人去侯府把官服取來？”她還十分認真地提著建議，“不然你來來回回這麽一跑，哪還有時間睡覺啊。”
蒙弈求救地看了夏侯璟一眼。
“本王的馬車就在外麵。”夏侯璟不假思索地做出了決定，“世子現在就走，回去還能多睡幾刻。”
蒙弈如蒙大赦地跳起來，“好好好，那我這就回去了啊，有什麽事就派人來侯府找我！”
開玩笑，沒看見王爺的表情都不對了嘛，他要是真敢在這裏住下了，估計早上就沒機會出門去當值了……
夏侯璟又看了秦羽眉一眼，“你今天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有什麽話睡醒了再說。”
秦羽眉被他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再硬挺著不睡恐怕也沒什麽意義了。她跟著夏侯璟一同起身往外走，這才想到，“你的馬車不是送蒙弈回去了嗎，那怎麽回王府？要不要我讓璿璣去備車？”
“不用。”夏侯璟嘴角突然閃現一抹奇異的笑，“你讓她們‘收拾間房’出來就可以了。”
秦羽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璿璣已經笑著將夏侯璟帶去客院了。
“公主，婢子送您回去休息吧。”瑤光也走上前適時說道。
蒼天保佑，璿璣故意把王爺領去了鶴羽樓浴房的另一麵，兩個人居然到現在為止還沒吵起來。
希望璿璣這次不要不怕死地把王爺也帶去鶴羽樓……否則公主一定會抓狂的。
***
秦羽眉躺在床上，卻發現剛才如潮水一般襲來的睡意全都不見了。
她隻好又取出急救箱，在雲盤裏搜索與氰化物有關的學術論文，再三確定了氰化物絕非當前技術水平所能提取發明出來的。
氰化物毒性極強，又很容易被下進食物或水裏，她要不要把這件事也告訴夏侯璟，讓他警惕起來呢？
可，可萬一那個“老鄉”真的是和自己一夥的怎麽辦？她現在做的事情，會不會破壞了他們的複國大計？
秦羽眉惆悵地歎了口氣，如今敵暗我明，友也暗我也明，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算了……她不耐煩地一揮手。既然答應了幫夏侯璟破案，為鎮國公主正名，她就不應該再想些有的沒的，專心把自己從屍體身上獲取的信息和盤托出才是。
就算幕後凶手是前秦誌士，也不應該利用鎮國公主的名頭做這種卑劣的事！
下定決心要怎麽麵對這起連環殺人案後，秦羽眉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剛剛才浴房裏發生的事情。
璿璣叫門的時候，她還趴在夏侯璟懷裏，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墨色沉沉的眼睛。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不可抑製地加快了幾分。
秦羽眉在他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似乎還在慢慢變大，而他的薄唇似乎也在慢慢欺近。
如果沒有璿璣……他們倆或許又會發生些什麽？
可為什麽這一次，她卻沒有覺得意外、不安或憤怒，甚至還有點……期待呢？
秦羽眉騰地坐了起來，錦衾滑落至腰際。
“我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
“才放你出王府不久，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啊。”
夏侯璟靠在窗下的躺椅上，看著璿璣格外勤快地整理著床鋪。
“婢子在王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啊。”璿璣將剛從櫃子裏取出來的枕頭拍打得更鬆軟一些，“隻不過那時府裏沒有女主人，不能讓婢子獻殷勤呢。”
夏侯璟沒說話，可璿璣也能感覺到，王爺雖然被手裏的這個案子搞得焦頭爛額，可此刻的心情卻並不差。
“你一直在秦羽眉身邊服侍，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就在璿璣以為他會一直沉默到自己離開時，夏侯璟突然開口說起了秦羽眉的事。
“公主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璿璣不假思索地說。
“哦？有多好？”夏侯璟挑眉望了她一眼。
別看璿璣表麵上看起來跳脫莽撞，可她和瑤光都是極得自己信任之人，不然也不會被派來服侍秦羽眉了。
要知道，秦羽眉還沒把大秦皇陵地圖的下落說出來呢。
璿璣的神情認真起來，“當初公主府裏有人染了天花，公主寧可忤逆王爺的好意，也要留下來給大家治病。婢子起先還隻覺得她是逞一時意氣，可沒想到居然真的讓公主配出了救命的靈藥。不光如此，她對府上的所有奴仆似乎都是一視同仁，完全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你之前說，本王送給她的那個箱子裏有玄機？”
“不是箱子本身的問題。”璿璣搖頭，“而是公主自己往裏麵又裝了個綠色的箱子，那些奇奇怪怪的針和藥水，都是她從箱子裏拿出來的。婢子也不知道那箱子的來曆，想來應該是鎮國公主留下的。”
夏侯璟沉吟不語：為什麽他總覺得，秦羽眉自從被他帶回帝京後，整個人就變得和從前大不相同了呢？
深藏不露的醫術，精準利落的開膛刀法，麵對夏侯寧心時的毫不退讓……
如果說從前的秦羽眉隻是空有鎮國公主的容貌，而現在，她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種強大而動人的自信之美，甚至在穿了那一身古怪的白色袍子之後，還有種令人忍不住肅穆起來的神聖感。
他是不是也該慶幸，這樣一顆蒙塵明珠，沒有隨隨便便嫁給夏侯錦玉那個繡花枕頭，沒有被丟棄在龍牙草原上掙紮求活。而是被他又帶回了帝京，在這座九州大陸最繁華的都城裏，散發出獨一無二的光彩？
“王爺？”見夏侯璟一時出神，璿璣開口喚了一句，“床已經鋪好了，王爺也請早些休息。”
她走到門口，忍不住又翹起嘴角補充了句，“蒙世子最近一有時間就在公主府附近轉悠，看來他對公主很關心呢。”
王爺哎，您要是有什麽心思可得趕緊動手，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侯璟想，幸好蒙弈識相，今晚沒真的留宿在這裏。
璿璣哼著小調回到住處，就看見瑤光一臉擔憂地迎了上來，“怎麽樣，王爺沒有責罰你吧？你也太膽大妄為了……”
“好姐姐，你沒發現，就連公主也沒說什麽嘛。”璿璣慧黠一笑，“我要是不這樣推一把，他們倆什麽時候才能反應過來？不然你覺得公主每天的黑眼圈都是因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