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團購有優惠
像舒娘這樣還算年輕貌美的女子,居然都能擺脫接客的命運,秦羽眉不由對這家紅袖招多了幾分好奇。
“梅小姐,”舒娘忍不住又問了一遍,“蘭薰的病要治多久?她可是我們樓子裏最紅牌的姑娘了。”少接一天客,還不知要損失多少銀子。
秦羽眉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先打開了木箱,在急救箱外側拿出一雙醫用橡膠手套戴好,再上前去仔細檢查蘭薰的病情。
幸好她早有準備,將這些常用的工具都從急救箱裏取了出來,避免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的秘密。畢竟她若是每次出診都要避開人群的話,遲早會有人以為她其實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妖術的。
而蘭薰的病情,經過掌櫃的判斷和秦羽眉的初步觀察,已經基本可以斷定是二期梅毒,算是重病階段了。梅毒傳染性極強,隻要皮膚偶有破損,接觸梅毒病人後就可能被感染,所以秦羽眉也不得不小心才是。
掌櫃目不轉睛地看著秦羽眉往手上套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物體,然後竟妥帖地貼合在了她的每一根手指上,絲毫不影響靈活轉動,不由忍不住出聲問道:“梅小姐,你手上的這是……?”
秦羽眉活動了幾下手指,正要仔細觀察蘭薰臉上的紅疹已經發展到了哪個階段。聽見掌櫃的問話,也沒抬頭,“蘭薰姑娘的病已經算是很嚴重了,是有可能傳染給別人的——你們有誰接觸過她的身體,最好趕緊去用蒸醋法消毒一下。”
掌櫃心裏咯噔一下,朝門口的方向又挪了幾步,“這花柳病,不是,不是……才能得上的?”
“哦,你以為隻有男女行房才能染上花柳病是不是?”秦羽眉撥開蘭薰的長發,觀察著頭皮根部,已經出現了如蟲蝕狀邊緣不清的脫發症狀,再結合那密密麻麻的皮膚梅毒疹,已經完全可以確診了。
她直起身子,轉頭看向舒娘和掌櫃,神情自然地給二人做起了科普,“通常情況下,的確是隻有男女之間發生關係才會傳染花柳病,可像蘭薰姑娘病到這個程度的,如果皮膚上有破損的傷口,又不小心接觸到了病人,也可能被傳染。”
“你和蘭薰姑娘的病想要徹底治愈,在治療期間就不能和男子行房,甚至治愈後還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而且花柳病是可能會傳染給胎兒的,最好不要受孕。”秦羽眉對舒娘叮囑道,“其實我還建議,你們樓子裏的姑娘最好能集體接受一下檢查,那些和蘭薰共用過生活用品,共用過一個男人的,很有可能已經染上了花柳病,隻不過病症不顯,尚未被發現。”
就連舒娘,若不是秦羽眉眼尖地看見她臂上那有些特別的紅疹,她還以為自己得的隻是一般的婦科炎症呢。
舒娘一聽自己樓子裏可能還有其他姑娘也得了病,嚇得花容失色。
這要是被人傳揚出去,她們紅袖招裏有得了花柳病的姑娘,以後哪家富貴公子還敢去了?
再按照秦羽眉所言仔細一想,說不定那些來逛青樓的貴公子,就已經無意中染上了花柳病,回家之後若是再和妻妾同住一榻……舒娘不敢往下想了。
秦羽眉見她臉上青白變幻神色不定,還以為舒娘是心疼那天價診費,主動開口道:“若是想集體檢查,收費可以打折哦。”
性-病這東西,從古到今都可以算作是頑疾了。不管什麽時候都會有尋花問柳的人,這種病也不可能完全消除。
但一想到這種交叉感染和病毒式的擴散,小秦大夫還是覺得後背發麻。
她當初就和“黑貓”裏的戰友們開過玩笑,要是被她發現自己未來的老公出去嫖,甭管身體出沒出問題,她非要找機會閹了丫不可——至於是物理方法還是化學方法,全憑她當天心情如何。
自打那之後,“黑貓”裏的幾個年輕男人幹脆就喊她“秦一刀”了。
秦羽眉不光有身體上的潔癖,精神潔癖也不輕:就算她男人十分幸運地沒在外麵惹上一身病,可她絕不會樂意跟任何一個女人分享他身上每一個位置的!
老公和牙刷絕不外借,這是秦羽眉日常生活的基本原則之一。
給蘭薰檢查完畢,她反手脫下手套,對掌櫃吩咐道:“用畚箕盛些草木灰過來,再取一壇酒——無需上品,越烈越好就是。”
其實急救箱裏有現成的醫用酒精,可秦羽眉本著“勤儉持家”的心態,還是決定能少用就少用。
就連這醫用手套也是消耗品呢,真要是到了用光的那一天,秦羽眉難不成還得想辦法製橡膠了?可惜她是學醫的,學化學也都是為了醫學服務的,跟化工實在是沾不上邊。
掌櫃趕緊跑了出去,決定自己一會兒也要先拿醋再拿酒好好給自己泡一泡,他怎麽覺得自己身上有點癢了……
舒娘得知自己已經染上病之後,倒也沒什麽顧慮的了,直接坐到了蘭薰床邊,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模樣,又擰了條毛巾替她擦著手心。
秦羽眉印象裏的老鴇大多是凶狠刻薄的中年女人,最愛幹的就是逼良為娼,逼清倌接客,阻撓花魁贖身的壞事兒。如今第一次見到這般年輕美麗的鴇母,甚至還肯為了姑娘花這麽一大筆金子治病,實在是新鮮極了。
她也知道自己開的價碼高得離譜——一百兩黃金,不客氣地說,足夠舒娘再找上十個比蘭薰更年輕更貌美的姑娘,調-教成比她還要有名的紅牌了。
既然收了錢,她就得有職業的態度。即便是舒娘不撒口,她也要想辦法給紅袖招的其他姑娘檢查一下的。
唔,就當做是舒娘花了二百兩黃金買到的一條龍服務吧。
掌櫃很快取了東西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濃烈的熏醋味道——自打秦羽眉把這個秘方告訴他們以後,保濟堂幾乎隔幾日就要來一次大消毒,藥庫裏備下了幾大壇子的米醋。
秦羽眉這才將摘下的手套埋進了草木灰裏,示意璿璣拿出去燒掉。又讓瑤光舉著小酒壇往下傾倒,自己像是接著自來水一般衝洗著雙手。
公主府裏鬧天花的時候,璿璣和瑤光便已經對這套流程很熟悉了。璿璣二話不說就出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處開燒,瑤光則能穩穩地控製住酒液下流的速度和流量,保證酒液始終以均勻的一道線般流下。
掌櫃一眼就能看出,不光那個出去燒手套的侍婢有一身好功夫,就連這個倒酒的侍婢,若不是對力道控製得極其精準,也斷不能讓倒酒都好像成了一種藝術一樣。
掌櫃心裏跟貓抓撓肝一樣地難受:懂得這麽多奇奇怪怪的醫術,又有兩個武藝高強的美婢隨侍,還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那些讓人難為情的話……這個梅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秦羽眉仔仔細細地把手用烈酒衝了一遍,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幸好她這具身體的自愈能力超強,手上幾乎看不見什麽細微的破損,不然每天這麽用酒精一遍遍衝洗,那滋味可真是“銷魂”。
“梅小姐,您打算怎麽給這兩位姑娘治病?”
掌櫃已經憋了半天想上去問了,可秦羽眉洗手時的神情太莊重太虔誠,整個人美得無法直視,讓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地看著她衝洗那水蔥般纖長白嫩的手指,不敢出聲打破這美好的畫麵。
秦羽眉想了想急救箱雲盤裏的“存貨”,記得已經有知名學者和中醫方麵的專家成功複製出了治療梅毒的古方,便道:“我家中有治愈花柳病的秘方,待我回去取來給蘭薰姑娘和舒娘先用上。還有幾個配合治療的中藥方子,到時一並給掌櫃送來。”
秘方,又是秘方!
掌櫃已經沒心思去想秦羽眉手裏到底有多少治療這些惡疾的秘方了,他的關注點已經完全轉移到了秦羽眉最後說的那句“一並給掌櫃送來”上了。
梅小姐的意思是……願意把治療花柳病的方子教給他?!
哎呦,要不是還顧忌著周圍這麽多年輕女子在場,掌櫃都想要搖著胡子在屋裏跑幾圈了。
這麽珍貴的藥方,梅小姐居然說給就給,不愧是仁心仁術的神醫!
作為帝京最大藥堂的大掌櫃,他豈能不清楚哪家大宅裏有什麽醃臢事兒?若是自己得到了這方子,豈不是更能打入帝京上流階層內部?
難道上頭原本就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才安排了這兩個得了花柳病的病人來試探梅小姐?掌櫃自以為猜到了上麵主子的心思,很是沾沾自喜了一下。
秦羽眉可不知道掌櫃居然繞了這麽多心思,她本就是醫學院出身,又接觸過那麽多致力將中醫發揚光大的老大夫,在那個信息爆炸自由獲取的時代,對於藥方的保密程度早就不那麽看重了。
像梅毒這種病,在沒有青黴素出現以前,一直是被當作絕症來對待的,再怎麽用藥也隻不過稍稍延緩了病情惡化的速度而已。可要真說它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的惡疾,秦羽眉又覺得實在是言過其實,頂多就是梅毒初期強烈的傳染性比較麻煩罷了。
她能提供給掌櫃的藥方,隻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能緩解病情,增強病人體質而已。想要徹底治愈梅毒,還是要靠她手裏獨一無二的青黴素才行,真不知道掌櫃怎麽就高興成這個樣子?
不過即便是這些藥方,對於梅毒早期病人的病情控製也算是很有效果了。秦羽眉就當自己是為大夏的性-病防控做貢獻了,早發現早治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