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果
李幕覺得有些詫異，和風城正值這種關頭，很多商鋪都關門了。
因為他們知道，和風城這幾天不會寧靜了，突然冒出來的武者很多，而武者的出現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在武者的眼中，普通的人命實在太廉價了，可以隨機怒起殺之。
而誰又會為了一個普通人去得罪武者？
「小妹妹，你怎麼不回家？這幾天和風城很亂的。」
走近一看，小姑娘十五六歲，和李幕差不多年紀，只是身體消瘦，面容飢黃，由於營養不良而顯得更小瘦小。
「我，我就賣一會就走。」
看到李幕突然出現，再加上李幕那猩紅的眼睛，少女顯得很是懼怕。
面色蒼白，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卻仍然堅持不走。
這讓李幕很是詫異。
「城中不安全，儘早回家吧！」
白雲宗的考驗，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和風城中的武者，而是囊括整個和風城周圍的一切武者，所以這段時間一切不明來歷的武者紛紛冒頭，其中不缺窮凶極惡之人。
但李幕也並非是愛心泛濫之人，開口詢問也只是出於好奇，說完就準備邁步離開。
今天是白雲宗考驗的第一天，既是報名，也是第一關的考驗。
「大哥哥。」
「恩？」
沒想到，李幕才走出幾步，瘦弱的少女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求大哥哥幫幫我，我母親病重，花光了全部家產，此時已是無能為力。」
「望大人幫忙，小女子願捨棄一切報答救命之恩。」
「我沒時間。」
對於眼前的少女，不得不說的確很讓李幕另眼相看，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還有這種孝心之人，實在令人為之敬佩。
但是，有孝心的前提是必須有實力，就如同眼前之人，孝心感天，卻也是無能為力。
「如果可以，我可以三天後去看看。」
話鋒一轉，李幕還是決定去看看，這少女的行為讓他想起了雷敏，那個對自己無微不至，呵護有加的婦人，那個在他心裡最慈祥的母親。
然而，聽了李幕的話，少女卻沒有再說話，臉色卻瞬間黯然下來，原來就蒼白的臉色越加可憐了。
「怎麼？」
「母親病重，已經躺了好幾個月，醫師說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少女說話間，眼淚流了下來，一滴滴打在儘管破舊卻擦拭得乾乾淨淨的桌子上，其聲入耳。
醫師，李幕知道，這是普通人中的叫法，這武者中，這種人叫煉丹學徒。
儘管不能煉丹，對武者來說作用不大，但對於普通人的一些病痛卻也的確能輕易掌握。
皺了皺眉，若是之前，李幕會直接甩手離去，然而現在他卻做不到了。
思量再三，李幕嘆了口氣。
「走吧，去看看。」
李幕算了下時間，應該能趕回來參加白雲宗的考驗。
少女聞言，破涕為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趕緊走在前面帶路，連小攤子也沒管。
「大人，您是來參加白雲宗弟子考核的嗎？」
「恩。」
「大人，您沒衣服穿嗎？」
一路上，少女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一直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這讓李幕感嘆，十五六歲的少女，本是正值青春活波之際，卻因為這殘酷的世界，不知道毀了多少人。
他卻忘記他也不過十六歲。
「我叫幕。」
從少女的話語中，李幕得到少女名叫常笑，一直生活在和風城中，父親意外被殺，母親病重。
「你父親是在和風酒樓前被人殺的？」
「恩，母親病重，父親為了找靈藥救治母親，結果在和風酒樓得罪了大人物先是被毀去修為沒隨後被殺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少女勉強笑了笑，很明顯提到她父親讓她情緒很低落。
李幕卻是想起了當初和柳玲等人在和風酒樓門前的那場爭執，據說那個武者不是和風城的人，此時看來，十有八九就是眼前這個少女的父親。
這麼說來，她的父親竟是李幕殺的。
但是李幕相信那時候在和風城還沒有人趕在他面前說謊。
「你父親一直是和風城的人？」
看到李幕又問起，常笑臉色微變，輕聲開口。
「父親是外來，具體我也不知道，也是父親強姦了母親才有了我，但是後來父親母親卻極為相愛，聽說父親是為了母親在和風城公然搶靈草……」
說道最後，常笑沒有再說下去了，只是一直低著頭。
李幕恍然，很多散修四處遊盪，尋找機緣修鍊，是外來的武者並不稀奇。
對於常笑父母的事李幕並不感興趣，卻改不了是自己殺的她父親。
「常笑好。」
李幕低語，不知道是在對常笑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的笑過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常笑家門口。
這個一個隨意搭建的木屋，只有一個單間，四周坑坑窪窪，有不少積水，有行人路過，水花飛濺，木屋下半截全是泥漿。
很難想象在和風城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而且這裡並不只是常笑一家。
來到家門口，常笑顧不得李幕，叫了一聲「娘」。臉上瞬間戴上了笑容，開開心心的推門進去。
房間里很小，卻打掃得很乾凈，只是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
「娘，我找來一位大人，讓他幫你看看。」
小房間中有兩張床，相鄰在一起，在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偶人，在常笑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只是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血液，指甲都脫落了。
很嚴重，隨時會死。
這是李幕看到這老人第一眼的感覺。
「你……是你……」
沒想到，老人在看到李幕的瞬間，竟然嘶吼的大叫了起來，隨即更是哇的一口鮮血噴出，昏迷了過去。
雖說是昏迷，但是如果不能及時救治，這老人恐怕將會從此醒不過來。
「必須要靈草。」
李幕走上前，運轉真元，幫老人調理了下身體。
其實老人病沒有深埋打兵，只是操勞過度，再加上心有死意。
但是此時救治已經太晚，老人的身體已經消耗殆盡，救活也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了。
「只有三個月？」
常笑不敢相信，更是大哭了起來。
「你母親病重，想來也是你父親死亡的消息傳來之後才越來嚴重的吧？」
常笑沒有說話，事實確實如此。
「需要一株靈藥，一級就行，不然虛不受補，適得其反。」
力魔身上有靈石，但是靈石其中含有精純的靈氣太過濃蘊，老人吸收不了，如果非要用靈石只能他吸收靈石再輸送給老人。
聽了李幕的話，少女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算了，你出去守著，沒有我開口不準進來。」
李幕暗嘆，這一切的起因可謂都是因為他，所以他選擇用靈石。
拿出一顆靈石，就算是李幕，那冰冷血眼中也有了猶豫，但隨即運轉《不死決》吸收靈石中的靈力。
同時一邊不斷向老人體內輸送靈力，滋養其身體。打通其身上的阻礙。
這個過程看似輕鬆，實則不然，老人身體已經脆弱到不能再脆弱的地步，李幕輸入真元的時候要非常小心再小心，一旦真元輸入過大，很可能直接摧毀老人的身體。
一顆靈石，李幕整整吸收了一天的時間才勉強吸收完全，而此時李幕也緩緩收回了手，看著面色有了紅潤的老人，李幕抹了一把身上的汗水。
「進來吧。」李幕站起身，招呼了一聲。
「大人，我娘她怎麼樣了？」
常笑緊張的問道。
「現在是沒事了，但是老人年紀大了，再加上病已經拖了很久，我也只能保證她三個月的生命。」
常笑聞言，儘管早知道卻還是不能接受，但李幕已經沒有時間管這些了。
「好了我走了，你娘醒過來，就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說完李幕邁步走出草屋，轉眼前默入人群消失不見。
常笑緊跟了出來，卻看到李幕消失的背影，好奇道。
「好奇怪的人。」
「不過，事實還是證明天下好人多。」
說著轉身進入房中。
李幕離開，不僅僅是要趕去白雲宗考驗的地點，還是因為他感覺到老人似乎認出了他。
並且還知道他就是殺了常笑父親的人，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了吧？
李幕心想，腦海中卻想起了那個柔弱的少女，是自己將她變成了這樣，是自己毀了他幸福的家庭。
然後李幕卻沒有想，若是當初他不出手，常笑一家或許比現在好，但誰能保證沒有另一家受害？
李幕搖搖頭，甩掉這些複雜的事，但他的性格卻病沒有改變，一切隨心隨性。
他卻不知道，此時常笑的母親已經醒來，早前奄奄一息的神態已經消失，現在不說精神飽滿，但至少自由活動下是絕對沒事的，這簡單堪稱神效，也只有煉丹師才有的本事。
一醒來，來人就不斷問李幕，但得知李幕已經離開，老人暗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娘，您是不是認識大人啊，跟我說說。」
老人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道。
「以後我走了之後，你就去找他吧，我相信他會照顧你的，其他的什麼也別問了。」
說完老人抬頭看著窗外，思緒卻不知道沉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