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浮生偷得半日閑

  陸皇新曆5200年，陸丞完成了第七步證道，功力更近一步，達到前無古人的地步。

  以他現在的功力，只要伸出幾根手指，就能撥動星辰，讓新大陸分分合合，實現「十日橫天、百鳥朝鳳」的逆轉。

  但他不能這樣做，因為冥冥之中有天道制約，不准他隨心所欲的擺弄星辰。

  整個宇宙都是受混沌青蓮操控的，不管是人還是妖，神魔還是山精水怪，都受混沌青蓮的影響。當年的大神魔盤古，力拔山兮氣蓋世，開天闢地之後，就受到反噬隕落了。隨後的多位大帝，包括帝俊和東皇太一，雖是從遠方而來的神族，但來到這方宇宙之後，同樣受混沌青蓮的影響，他們為了追求自由，毅然決然地抗爭，結果也同樣隕落了。

  陸丞作為人族聖人，雖然比神魔具有更大獨立性，但隨著他的功力不斷提升，感受到的天道束縛越來越強。

  說起來也很悲哀。芸芸眾生，無數修士，每個人都在努力，為實現理想和追求自由而努力，然而不管怎樣努力，不管成長到什麼地步，哪怕是仙王和仙帝，哪怕是七步證道的聖人，都無法真正擺脫天道束縛。

  陸丞感受到了那種悲涼，就像跋涉千萬里的行者，越走越覺得孤獨，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種孤獨感，是天道制約聖人的關鍵因素之一。它的存在，就像暗夜裡的春蠶，不停的蠕動，一點點撕咬人的心，讓聖人的「不朽」變成了笑話。

  因此，陸丞召集家族後人開會，探討「如何擺脫天道束縛」。

  追求自由是人類的終極理想。擺脫束縛是每一位修士的夢想。

  要想實現這一點，無外乎有兩種方法。要麼繼續修鍊，等完成八步證道之後，去挑戰混沌青蓮，看看能不能將其斬殺；要麼「斷舍離」，將牽引在身後的法則細線和羈縻在身周的天羅地網斬了。

  盤古、帝俊和東皇太一毅然決然的挑戰屬於前者；太上老君的斬情滅性、太上忘情，和佛祖說的四大皆空、苦集滅道，則屬於後者。

  斬了混沌青蓮，相當於尼采說的「上帝死了」。

  「上帝死了」，具有兩面性，不完全是好事。

  因為天道法則的存在，讓這個世界有法可依。比如說牛頓三大定律，如果徹底失效的話，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

  上帝若是死了，死的不只上帝，一切價值都需要重估，在完成宇宙觀的重建之前，人類會一直處於虛無的陰影之下。

  因此，別說陸丞暫時還斬不了混沌青蓮，就算他有能力將其斬成碎片，也不一定非要那麼做，打碎一個舊世界容易，建立一個完善新世界卻很難。

  聖人的證道，就是建立新世界的過程。聖人的每一步證道，都讓新世界變得更加完善。

  到目前為止，陸丞雖然走了七步，但這七步證道都屬於「模仿」，未能脫離混沌青蓮的窠臼。只有當他創造的體內世界，比外在的世界法則更豐富，才能徹底擺脫混沌青蓮的影響。這個過程極其漫長，不知何時抵達終點。

  陸皇新曆5477年，陸氏科學家針對「時空研究」獲得突破，製成了更為精確的光陰盤，讓穿梭時空變得更方便。每一次穿越，時間誤差不超過三天，空間誤差不超過100公里。如此以來，陸丞可以攜家人前往不同的時空旅行。

  6000年，掌管天庭的「陸皇」宣布退位，由次子關青風出馬擔當新一代「天庭之主」，兒媳林秋紅乃是兩步證道的聖人，被尊為「林王母」，協助丈夫管理天庭。

  關青風和林秋紅都是從古武學院畢業的，從小接受華夏國的思想教育，曾經在長老院和政府部門效力多年，對管理工作有豐富經驗。有這兩位坐鎮天庭，能讓陸家掌控天下。

  陸丞沒有讓位於陸青山，因為陸青山是大科學家，對於名和利興趣不大。他已經完成了三步證道，功力比關青風高得多。他的妻子梅靈裳乃是棋聖和仙陣師，完成了兩步證道，同樣醉心於研究，不願做高高在上的「王母」。

  十年花骨東風淚，幾點螺香素壁塵。

  朝聞遊子唱離歌，昨夜微霜初渡河。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春暖花開，草長鶯飛，鳥語花香，萬紫千紅。

  陸丞長身玉立，穿著一襲青衫，坐在扁舟之中，手執釣竿，泛舟於太湖之上。

  蔣秋芸穿著素色長裙，花容月貌，風華絕代，坐在船頭。

  陽光煦暖，其樂融融。

  他們的耳邊，隱隱傳來飄渺的歌聲：「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公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蔣秋芸回眸望著陸丞，說道：「阿丞，這是什麼地方，又是哪年哪月啊？」

  陸丞答道：「這是地球，公元2032年。」

  蔣秋芸莞爾一笑：「為何我聽那歌聲，好似出自於青梅呢？」

  「是嗎？我怎麼沒聽出來？」

  「她雖然用了假聲，但採用的吐氣開聲之法，是陸家的『五蘊仙音訣』，還真是調皮呢。」

  陸丞問：「你能聽出她身在何處？」

  蔣秋芸道：「聲音飄渺，悠遠，綿綿不絕，是從西北方傳過來的。應該在九華山吧。」

  「從九華山到太湖，距離才三百多公里。她若在那裡唱歌，我應該能看見。既然看不見，說明她不在這個時空，或許用了『聖音破空訣』。回頭我得告誡她，不可動用法力，擾亂時空秩序。」

  蔣秋芸笑道：「她心存善念，聲音綿軟，沒有殺傷力，就別去管她了。比起她的歌聲，我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此時的關桑月剛了拿奧運冠軍，心裡還在痴痴戀著你，你要不要做點兒什麼，以彌補當初的遺憾？」

  當初的關桑月，因為陸丞的婉拒和道德束縛，直到40餘歲才跟他在一起，兩人的關係一直遮遮掩掩，從頭到尾沒有光明正大的婚禮，這在陸氏家族史上是一件憾事。

  如果關桑月是小人物，自然沒有人會在意，但她是三步證道的聖人，等級不亞於太上老君，而且她的兒子關青風接替「陸皇」做了「天庭之主」，如此一來，就會有人穿梭時刻，去挖她的黑歷史了。

  聖人的名聲重要嗎？重要。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

  如果關桑月聲名有缺，不利於兒子管理天下群仙。人家背後會說閑話。

  此時的蔣秋芸，已經是四步證道的聖人，跟鼎盛時期的如來佛處於同樣的境界，早已看穿紅塵世間的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因此她才開口，想讓陸丞做點兒什麼，以彌補往昔的遺憾。

  陸丞沉吟道：「不必了。我又不是唐堯虞舜，沒必要修改歷史。即便人生重來一遍，我還會作同樣的選擇。你就別想那麼多了。良辰美景奈何天，浮生偷得半日閑。江南淡盪煙波暖，半僧半凡半神仙。」

  蔣秋芸微笑道：「好吧，一切都依你。」

  隨後，她低聲吟唱道：「鑿破蒼苔地，偷他一片天。野鳥窺我醉，溪雲照我眠。山花徒能笑，不解與我言。惟有岩風來，吹我還醒然。」

  （到這裡，本書正文算寫完了。還會有大量的後記和編外卷。

  鬼雨描述的是一個修真世界，這個世界是可以無限拓展的。暫時不想開新書，想寫一些跟陸家和山海經相關的短篇，讓人物顯得更豐滿。

  就像蒲松齡寫的《聊齋志異》，雖然描寫了許多不同的故事，但都是鬼狐相關的內容，可以合起來算作一本書。）

  作為長篇，前期比較好寫，可以寫得很快；後期不好寫，創作越來越慢。原因有兩個，一是業餘創作體力不支，二是故事大綱沒做好。鬼雨是業餘作者，寫作全憑興趣，喜歡天馬行空，想到哪裡寫到哪裡，從來不作大綱，更沒有任何細綱。身為老朽，每天熬夜，能將262萬字的正文寫完，就沒什麼遺憾了。

  多謝廣大讀者的支持。

  編外卷還會繼續（今年12月-明年1月上旬要出國，沒空寫，其餘時間慢慢寫短篇。等到休息好了，或許再開一部長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