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來乍到

  十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各秀女在午後由樂華門陸續入宮。除了左都御史之女被封為充媛；大理寺少卿之女被封為婕妤之外，另有一位容華，兩位美人。其餘秀女均被封為才人。俱都居住在各宮娘娘偏殿。


  顧欣妍與另一周姓才人被分在蕙意殿。主位娘娘是寧嬪寧昭媛。


  欣妍所居的這個庭院，朝南，院子不大。對面也是個庭院。兩邊宮室格局應該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這邊走廊一側種有一棵石榴樹，此刻正落葉，並不悅目！但欣妍卻歡喜得很。


  她想象著來年六、七月花期，一樹繁花，火紅火紅的，瞧著都熱鬧。她本不喜紅色，覺得太艷，招搖了！娘總說她太素凈，女孩子家家的要艷點好！她不以為然，說娘太俗氣，什麼色不好，偏喜紅色的！可這會兒，這一院黑沉沉的顏色中，她突然渴望起這艷麗的紅色，好似瞅著，人都有了生機似的。


  環翠跟隨帶路宮人先去歸置箱籠。她懶怠進屋，就坐在廊側亭子里，百無聊賴地打量著青石地面，許是剛打掃過，留著未凈的水漬！她怔怔地盯著發獃，思緒飄回到了家裡，這個時辰，娘和衡哥兒她們應該吃晚飯了吧！老太太肯定又鬧著不肯吃飯了！還有遠在溧縣的爹……

  「小主」，有人遞過來一杯茶。欣妍不妨被唬了一跳！抬頭望去，見一個身穿天青色比甲的宮女彎腰端著一盅茶立在身側！見欣妍看她，忙把茶盅放下，退後一步，屈膝行禮。


  欣妍笑望著她，並不說話！她保持行禮的姿勢，不敢起身。「小姐」，環翠回來，見狀急步上前扶起欣妍。


  「起來吧！」欣妍就著環翠的手，邁步走上石階，邊回頭：「把在這屋裡當差的都叫出來見一見吧！」宮女點頭應是，方起身去了。


  「小姐」，環翠正欲開口，「環翠！」欣妍捏了捏她的手，正色道：「該叫主子！必要改過來才是！切記！」


  「是，小主，主子！」環翠點頭，欣妍微笑，主僕兩人往大廳行去！


  待得進入西偏廳，地下已一溜站著兩人！是剛才那個宮女和一個小太監。見到欣妍進來一齊行禮「見過主子！」環翠也站到兩人中間去，恭敬等欣妍訓話！

  欣妍微微詫異了一下：怎麼才兩個宮人？又一想，這大概也是按等級配的罷！她瞧著眼前三個作一付恭敬狀的人兒，本預備的一肚子話都憋沒了，意興闌珊地擺擺手：「罷了！都自報一下罷。」


  左邊那個宮女跨前一步，說：「主子金安！奴婢安琴，天和十三年入的宮.……」欣妍坐下端起几上的茶盅，邊吃茶邊打量：細高個，皮膚很白，五官秀麗。年紀約摸比自己大二、三歲。一問，當真十八歲，在宮裡已當了四年差！

  旁邊那個一團孩子氣的小太監叫張全芳，今年十四，去年才進的宮！欣妍看著他，忽然想起前世電視里那些小太監的名字，說：「我叫你小全子，可好？」「小全子謝主子賜名！」張全芳機靈地叩了一個頭，欣姸掩嘴輕笑。


  環翠也上前向二人作了自我介紹，三人簡單做了一下分工！安琴年最長，資歷也最老，主管對外事宜！環翠還是主管欣妍貼身事務。小全子則包攬剩下的所有雜活！

  等都分派好后，安琴提醒欣妍：「小主，待會是否去見一見寧嬪娘娘？」


  欣妍一拍腦袋，暗自懊惱，怎麼把這碴子事給忘了！趕早不趕晚，主僕三人趕緊打點禮品，撿那奇巧的裝點好，環翠伺候欣妍換了衣服，留小全子在家，三人往正殿寧嬪娘娘處去！


  寧嬪年約雙十，眉目清秀，是個典型的江南美人。說話不多，溫聲細語。欣妍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待到周才人進來，寒暄了幾句，就準備告退！


  「顧才人，」周才人叫住了她。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她。周才人微笑著上前，由侍女手上拿過一個錦盒，輕啟朱唇：「我們姐妹初次見面，這是妹妹閑時在家裡和姐妹們自己做的一點小玩意，姐姐帶著頑罷，可別嫌棄才好！」


  欣妍微笑接過，安琴上前打開，錦盒裡躺著一串珍珠手串，粒大飽滿，雖不是上品，但勝在顆粒均勻，巳是難得！顧欣妍心裡汗了一下：照這樣的送禮節奏，真是不好辦哪！她收起錦盒，道了謝，向寧嬪告退。


  回到偏殿與環翠把箱籠又檢拾了一回，遂挑了幾朵樣式新奇的絹花，用個盒子裝了！想了想，復又拿出來，找了幾顆米粒大小珍珠，綴在花蕊處，才揚聲叫安琴進來，給周才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