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
白楓眼神冰冷地望著不知所措的四號隊員，語氣極為不善，四號隊員低下頭不敢與白楓對視，輕聲道：“劉宇.……”
“很好，劉宇同誌，你能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嗎？發現手雷第一時間為什麽不大聲提醒隊友？為什麽撲到手雷上？你覺得這樣表現得很英勇嗎？”
白楓大聲質問道，麵前突擊隊員站成一排，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言語。
“劉宇，你結婚了嗎？”
忽然，白楓畫風一轉，對劉宇微笑道。
劉宇似乎不太適應白楓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結巴道：“結……結了……”
“有孩子嗎？多大了？”
“有個女兒，今年六歲剛上小學……”
“父母呢？還有你愛人的父母呢，都還健在嗎？”
“在……都很健康。”
“買房了嗎？貸款還是全款？還剩多少沒還？”
“買……買了，還差將近六十萬……”
“剩得不多嘛，兩夫妻再努力幾年，父母也幫襯一下，就還完了……”
白楓輕聲嘟囔道，隨後收起春風和煦的模樣，立刻板著臉冷笑道：“剛剛一號房的站位我看得很清楚，你當時就在門口的位置，而一二三號隊員已經在盾牌的掩護下推進到牆角，與手雷落地的位置呈對角。86全塑手雷引信時間2.8到4秒，大聲提醒算上反應時間也就1秒，跑出去再1秒，同時牆角三人用盾牌形成防禦姿態算上反應時間就按2秒算吧，你覺得他們蹲不下來？”
“如果剛剛是實戰，你猜後果是什麽？”
“是你成功保護屋內三位戰友，光榮地成為烈士？”
“不，這不是後果。後果是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6歲失去父親的小女孩，多了一位獨守空房整日以淚洗麵的烈士遺孀，以及多了四位失去孩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孤獨老人！並且他們還要扛上60萬的債務，日子變得拮據起來！”
“我不希望有一天在實戰中有隊員做出以身擋雷的事情，也不想在內部訃告上看到有同事因此犧牲！因為，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我寧願麵對訓練場上來自你們的怨恨或不服氣，也不願在葬禮上麵對烈士家屬悲痛的眼神！打起精神，再來一遍，將每個細節都做到位，這將大大降低你們在行動中因為愚蠢的細節而喪命的幾率！”
……
“高隊長，您可算回來了！”
“是啊是啊，今天白教官可把我們折騰得不輕啊！”
“他那些所謂的細節也太多了吧，犯罪分子真有他那麽多花活嗎？”
警隊食堂，執勤巡邏了一整天的高興剛回來，還沒脫下頭盔就被聞訊趕來的突擊二組隊員團團圍住。
以前高興帶隊員訓練時，雖然練得也狠，高興還被起了外號叫“狗頭老高”，但更多的疲憊隻是身體上的。
而今天，他們感覺到的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心累。
麵對一個隨時玩花活的教官，麵對接踵而來的心理打擊，他們絕望地發現，不論自己在行動中表現得多麽謹慎，總能被白楓找到破綻，似乎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漏洞百出。
如果是體能訓練，麵對的隻是身體機能上的差距，多練練總能提升上去。
但在戰術層麵上，這種差距大得讓他們絕望，雙方就像不在一個維度似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們心累了。”
高興竭力安撫著這幫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隊員們，哭笑不得道：“你們也不想想，白楓是什麽人啊，他是戰術教官！如果在戰術層麵上不比你們強得多，怎麽當教官？都聽好了，好好跟著白教官學，每一個知識點，每一個細節都是有人用命給你們換回來的！別鬧脾氣啊，好好學！”
食堂的另一側，狙擊組四人圍著白楓邊吃飯邊匯報今天狙擊訓練的成績，曾水望著遠處圍攏的眾人，笑道：“師父，這幫老油條找隊長訴苦了！”
“還有臉訴苦，今天白教官訓他們的時候我在山坡上看著呢，一群莽夫，不知道打仗要動腦，隻知道衝衝衝！”
狙擊組的小孫表達完對突擊組莽夫的不屑後，很是狗腿地將酸奶遞給白楓，滿臉堆笑道：“白教官，您酸奶不夠吧？喝我的.……您看我今天這彈著點偏右是什麽原因呢？”
白楓毫不客氣地接過酸奶大口大口地喝著，隨意瞄了一眼小孫遞過來的靶子，輕描淡寫道：“彈著點很密集，精度沒問題，今天有半速風，你是不是躲在遮陽棚裏測的風速？練槍要出去練，遮陽棚兩邊有遮擋會影響數據的。”
小孫如夢初醒般點點頭，隨後笑道：“原來如此，白教官就是厲害，這幫莽夫還認識不到教官的價值，要不還是專門教我們狙擊算了。”
曾水此時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瞪了一眼小孫後，狗腿道：“師父，你周六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別拒絕啊師父，是我爸媽想請你吃飯，上次你救了我弟弟，我們全家都想好好謝謝你。對了，我表姐也會去，膚白貌美啊，到時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什麽膚白貌美啊？”
沒等曾水說完，王漠端著盤子出現在他身後，繼而對白楓大聲道：“小白啊，要找女朋友，來找我啊！我那侄女，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房車齊全，什麽時候約著見一麵啊？”
“呸，你那虎背熊腰的侄女還想介紹給我師父？”
“我呸，你總說你表姐漂亮，又沒人見過，搞不好是個醜八怪！”
“呸，你才醜八怪！”
“.……”
眼看兩人的嘴炮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白楓滿臉黑線，小孫見勢趕忙叫停道：“都停一下！王警官，今天怎麽這麽有空來飯堂吃飯啊？我可聽說你們刑偵隊最近在搞什麽專案組，都忙得腳不沾地了。”
“對對，光顧著說話我都忘了！”
王漠自來熟地將盤子放下，大大咧咧道：“就因為專案的事情我們人手不太夠，我跟老高說了一下，需要你們狙擊組幫個忙。”
“什麽忙？”
“幫忙監視一個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