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夢中的現實
“逸玄，不要！”
聲嘶力竭的聲音，終於衝破了喉嚨，再睜眼，一張充滿疑惑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
逸玄？
楚羽猛地清醒了過來，轉頭看了看，這裏很陌生，可是卻沒有剛剛那麽虛無，難道剛剛是在做夢嗎？
可是現在……
視線從重新回到淩逸玄的臉上，他的一雙黑眸帶著些許驚訝和疑慮，依舊直直地看著她。
逸玄為什麽會離她這麽近，為什麽會在她的床邊，難道這又是在做夢嗎？
“你剛剛，為什麽在夢中叫我？”
淩逸玄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波瀾不驚，裏麵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夢中？那麽說，她現在是真的醒了咯。
楚羽的意識這才算真的恢複了清明，她沒有去理淩逸玄的問題，撐起了身子，手上的痛感讓她想起自己的手手上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整個手掌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的整整齊齊，看得出包紮的人很用心，這是，逸玄給她包紮的吧。
一絲甜蜜滑上心間，她記得當時用手掌擋住了櫻柔兒刺向淩逸玄的匕首，卻發現匕首上有毒，而後就暈倒了，並被一雙熟悉手接住了，現在想來，這就是淩逸玄的懷抱了。
他不是很討厭她嗎，甚至還要殺了她，現在為什麽要救她？甚至還留在這裏等著她醒來呢？
“我在問你話呢，你在想些什麽？”
淩逸玄微微皺了皺眉，看著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而她剛剛那麽大聲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就跟之前在大廳為他擋住櫻柔兒的時候一樣，那麽焦急，那麽恐慌，好似要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
那樣的叫聲，讓他的心微微抽疼。
“啊，哦，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夢了，也不知道叫了些什麽。”
楚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所以打算一賴到底，隻是，終於看到了一絲絲屬於以前的淩逸玄的表情，讓楚羽感到了一絲絲的欣慰，她想著，要是現在就告訴他，她是小羽，她回來了，他會相信嗎？
“忘記了也好，不過以後記住不可以叫我的名字，這裏是我的藥房，你等下能走了，就離開吧。”
淩逸玄的聲音又恢複了清冷，拋下這句話之後，他就轉身欲離去。
楚羽見淩逸玄要走，心中一急大聲叫道：“等一下！”
淩逸玄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身，隻是靜站在原地。
知道他在等她的話，楚羽閉了閉眼，終於下定了決心，“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的身份嗎？”
“不好奇！”
幹淨利落的回答，讓楚羽的心中一涼，忍不住輕捶了下床沿，但是她還是繼續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
“父皇，父皇！”
一聲清脆的叫聲打斷了楚羽的話，下一刻房門被推了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了進來，正好撞在站在門口的淩逸玄懷中。
“你怎麽就改不了這個性子，又跑這麽快！”淩逸玄一把接住淩楚夕的身體，繃著臉批評著。
這次淩楚夕沒有再道歉，隻是焦急地道：“父皇，皇母又咳嗽了，還咳出了好多的血，你快去看看吧。”
“什麽？”淩逸玄的臉色頓變，再也顧不得什麽，大步走了出去，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楚羽愣愣地看著已經沒了人影的門口，未說出的話還在嘴邊，他就這麽又跑掉了嗎？而且還是為了裴雪菲。
看他著急的樣子，他真的很在乎裴雪菲的吧，即使知道她不是楚羽，他還是那麽關心她。再加上剛剛在夢中夢到的情景，她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醋意紛湧而上。
“媽媽，你的手還疼嗎？”
直到她的手被一雙軟軟的小手握住，被醋意熏昏了頭腦的楚羽這才發現淩楚夕居然沒跟著淩逸玄離開，那一聲暖暖的“媽媽”一下子將楚羽胸中的醋意驅散開了，她把淩楚夕抱上了床，讓她躺在自己的身邊，緊緊地摟住了她，而淩楚夕卻全程都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手。
“楚楚，有你在，媽媽都不疼了。”
聞著小孩兒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楚羽的心中滿足極了，幸福溢滿了心中。
“楚楚，你皇母身體不好，你為什麽不去看她呢。”
楚羽看看像隻小貓咪一般窩在自己懷中的淩楚夕，感到有點好奇，淩逸玄那麽著急的走 ，而她卻不顧自己的皇母，留下來陪自己呢？
“皇母經常吐血的，一吐血，父皇和冷冽舅舅他們都會在，但是媽媽也受傷了，卻沒人陪，所以楚楚要來陪媽媽。”
當她聽說媽媽受傷的時候，都快急死了，甚至比看到皇母吐血還要焦急，現在看到了媽媽，她總算放心了，窩在她懷中的感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溫暖而舒服，比在皇母的懷中時感覺更加的好。
“楚楚……”
淩楚夕的話讓楚羽感動不已，那一聲聲的媽媽，將她的母性完全的激發，那一刻，她什麽都不在乎了，不在乎跟不跟淩逸玄相認，不在乎他愛的人是誰，她隻在乎楚楚，她摟著她軟軟的身子，好想就這麽一輩子抱著她，永不放手。
“媽媽，你的懷抱好舒服，我想睡覺了。”
淩楚夕閉著眼，聲音輕輕柔柔的，楚羽輕拍著她的身子，低聲道：“睡吧，媽媽給你唱催眠曲好不好？”
“好。”
楚羽是一個孤兒，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不知道自己的媽媽長什麽樣子，也沒聽過媽媽唱催眠曲。所以她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能躺在媽媽的臂彎裏，聽著媽媽的催眠曲入睡，隻是可惜，這個夢想一直都沒實現過，大部分時間她隻能自己唱給自己聽。
但是現在，她卻是以媽媽的身份來唱這首歌，那裏麵，含著濃濃的母愛，“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醒來媽媽全給你。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輕柔的歌聲在不大的房間內輕輕飄蕩，那是一種愛的味道。
淩楚夕已經沉沉睡去了，均勻的呼吸聲慢慢響起。楚羽的眼睛緩緩閉上，嘴裏卻還在不斷地唱著，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
裴雪菲的房間內。
經過淩逸玄的醫治，裴雪菲的情況已經好轉，剛剛喝了藥之後，她就虛弱的睡著了。
房內一片寂靜，淩逸玄坐在離床不遠的桌邊，呆呆地看著床上的裴雪菲，思緒萬千。
自從他跟她說了楚羽的事情之後，她的身體就更加虛弱了，一天不如一天，而原本她眼中的求生欲望，現在也在漸漸地消逝當中，現在的她，當真是生無可戀了吧，甚至連唯一的孩子，淩楚夕。
他知道現在的她即使活著也是異常的痛苦，體內的五髒六腑在爆炸中受了巨大的傷害，雖然靠著他的醫術勉強維持著，但是他卻止不住她不時的疼痛。
她很堅強，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說過自己的痛苦，但是他卻知道，這段時間，隨著不斷的衰竭，再加上這次的中毒，她以內的內髒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已經是回天乏術，隻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淩逸玄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卻在默默地慶幸，幸好小羽沒有回來，要是她再次回到這具身體了，他也照樣是沒有辦法治好的，要是要他看著小羽再次死在他的麵前，他不敢肯定自己還能強撐四年。
隻是，裴雪菲死了，那小羽還能回來嗎？她回來了，會到哪裏？亦或者，會到怎麽樣的身體裏去？
一雙怨恨的眼睛猛地竄入他的腦海，那初見時莫名的眼淚，那再見時複雜的神色，那看到自己被刺時奮不顧身的一擋，那在夢中聲嘶力竭的呼喊。
淩逸玄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而隨之，他的心也開始發顫，小雨？小羽？
猛地站起身，他為自己心中的想法激動不已，看了看床上裴雪菲，淩逸玄毅然轉身離去，腳步比來時更加迅速，目標是他之前毅然離開的藥房。
楚羽又在做夢了，還是同樣的一片白茫茫，還是同樣的門，她站在門前，手卻顫抖了，不知道該不該打開，她怕打開之後看到的情景還是之前的那樣令她心痛，令她無助。
可是她還是動手了，輕輕地推開門，那張大床躍然眼前，銀色的長發依舊耀眼，她的心，再次痛了起來，雖然不願，但她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往裏麵看去，然後，她再次呆滯了。
那躺在淩逸玄臂彎裏的女子，依舊閉著雙眼，臉上依舊帶著幸福滿足的微笑，可是不同的是，這張臉不是裴雪菲的，而是她楚羽的臉。
而他們的身後，躺著蜷成一團的淩楚夕，那麽幸福的一家三口。
手顫抖著摸上自己的臉，這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滿了臉頰，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笑，她明知道這是在做夢，可是卻天真的想讓夢想成真。